这个大热潮直到林文敬重生的那一刻还在持续,有多少泡沫不知道但肯定是惊人的,即使后来很多热钱转投股市但这个市场依旧火热无比,保持着一个万民参与的火暴趋势。
可事实上民间流通的真品寥寥无几,好的精品都出现在那些大的拍卖会上,而真品转手的情况大多也只出现在固定的圈子里。这些圈子里名号越大的越坑,什么乾隆瓷器协会之类的十有八九就是坑,反而是一些连名字都没有就租个地方做会场的小圈子手里才有好东西。这类会所连名字都不挂,不过是真正收藏客的集散地。
随着收藏业的火热各种各样的协会应运而生,什么粉彩协会,宣德炉同好会,珠山八友字画鉴赏同好会之类的,这样的协会遍地都是,一个比一个坑,可以说钱多人傻的家伙进去一个被坑死一个。
而一些真正的行家里手也看见了机遇,不过他们高超的技术要是用来鉴别古玩赚那点鉴定费的话就不值了,因为要应付大量一知半解的玩家绝对是一件劳心费神的事,与之相比还有一个更赚钱的行当那就是造假。
各种做古董的作坊应运而生,如是雨后春笋一样遍地开花,甚至到颠峰的时候有的村子全村都是古董作坊。作坊美曰其名是仿古艺术品,造假的村子也可以叫艺术村,到了行情最好的时候就算这些作坊雇佣了大量的工人加班加点的干都满足不了巨大的市场需求,由此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市场在热钱的炒作下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民疯狂的时代。
后来发展到技术好的就干所谓的高仿,那些真正肚子里有墨水的家伙仿造出来的东西唯妙唯俏,纯手工制作又熟悉每一个朝代的工艺特点和颜料铸造等各种工艺。他们做假的手段高明价格也高,往往拉坯,落款和描画的都是有手艺的老师傅,经他们手出来的东西可以说一般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那样的高仿品几乎以假乱真,甚至有的到了拿到拍卖会上都能瞒天过海,骗住了一大批真正的玩家甚至是以此为生的商家。
而次一点的小作坊也比比皆是,门外汉招几个工人弄个小厂房开始干的那更叫一个无法无天,随便看点图册和古玩的书直接造着上边的仿造,随手弄出来都是憋脚无比的所谓国宝。心血来潮或者喝多的时候更是过份,什么秦代的纹饰,明代的风格,清代的工艺随便就揉在一起,弄出一些市面上老师傅一看都会骂娘的臆造品。
那类作坊出来的东西只能骗骗门外汉,连一知半解的那些都骗不过,所以贩卖的渠道大多都是摆地摊的,只是全国人民一起骗,摆地摊的多了人家的生意照样火得是日进斗金。
假作坊遍地开花,全国各地都有,依照着各自的工艺水平坑着不同层次的玩家,百业兴旺带动了经济的流通,坑遍了百姓手里的闲钱。
当然假货能横行少不了的帮凶就是古玩店和一些小地摊,不过事实上拍卖这行业更加的良莠不齐。好点正规点的像是XX德之类的算良心商家,人家是真正靠口碑和信誉做买卖的,大的拍卖行在拍卖之前都会有眼力极强的专家掌一下眼,即使不确定的情况下在藏品的前边都加上疑似二字,比如疑似乾隆年制和田玉子料双环碗之类的,像这种就算打了眼也不是拍卖行的过错。
大的拍卖行还是靠信誉吃饭,受真正的玩家追捧,可以说是这行当在受到热钱冲击以后十分宝贵的一方净土。真正的大玩家推崇大的拍卖行,但一些吃过亏又有钱的傻子又闯了进来,导致藏品的价格再有了一个飞跃,多了许多可以做为参考但又价格虚高的所谓标准。
一般家底丰厚的大玩家有东西出手的话,不是在固定的圈子里就是在大拍卖行,少有和那些一知半解的玩家交易,如果有的话肯定也是狮子大开口以保证真品的条件溢出一个虚高的价格。
所以当古董收藏的热潮到来,真正的玩家圈子虽然也赚了钱,不过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而小拍卖行就离谱了,正规一些的也有合法的注册不过名不见经传,你只要拿着东西去找他们鉴定,他们肯定就夸你的东西是真品劝你上拍,从中赚个比较狠的拍卖费和鉴定费,至于最后流不流拍就不关他们的事了,毕竟有的东西泛的贼光太亮了傻子都能看出来,就算是一知半解的那些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比此更过份的是一些所谓的地下拍卖会,这是连正规手续都没有的会所制骗子集体,往往是租了个地方挂个招牌再弄个征询公司的执照,挂着羊头卖着狗肉,这些人才是真正为了赚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这种不合法的公司对外宣称得那叫一个有名堂,什么私人会所啊,什么只有大玩家才能进入的高档拍卖所,还有什么会员制不对外开放之类的,反正什么样的名堂高端大气都被他们用尽了,无所不用其极,里边的黑幕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一类的所谓拍卖行从不搭理那些一知半解的,因为一知半解的进来也有坏事的可能,他们主要针对的是那些彻彻底底的门外汉。
那些拿着钱想投资,可又吃过亏上过当不甘心的人才是他们最佳的蒙骗对像,对于这种人而言这种外表富丽堂皇,在外的名声又神乎奇神的协会对他们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传达着一种仿佛入会就不会再被坑的错误信息。
门外汉们天真的认为这种神秘而又高端的协会里都是个顶个的真品,人家就算价格卖得高一点也无所谓,吃过亏后他们有一个错误的理念,那就是花高价买真品比低价买赝品强多了。
这种所谓会员制的地方表现出一种高冷艳的姿态,在门外汉的面前拒绝了那些一知半解的入会请求,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实在太能唬人了,瞬间那些拿着钱没处上吊的门外汉们就眼前一亮,挤破了头求爷爷告奶奶的要往里进。
最终人家心软了,“勉为其难”的让他们入了会,这帮傻子乐呵呵的还一个劲的感恩戴德,殊不知人家笑得比他还欢实。
可惜的是这种拍卖会更离谱,一头扎进去的话那就是自找死路。那里上架的所谓拍品都是高仿品,稍微有点入门知识的都看不出来何况这些门外汉。加上有拍卖师,有托还有专门哄抬气氛的,每一场的拍卖几乎座无虚席大家都出手阔绰,很快就能打消掉门外汉们的担忧。
这类的拍卖会比较谨慎,上架的都是成本比较高的高仿品,一但菜鸟多了也会弄一些低档的仿品。无数的托衬托着气氛,硬是把赝品炒出了比真品还高的价格。
等赚得差不多了,这个所谓协会就会彻底的人间蒸发。上当的人醒悟过来去追查的时候为时已晚,因为这种协会根本没有注册资料,租房留下的身份证都是假的,里边挂的各种证件和各种牌匾也全都是假的。
这种骗局从头到尾可以说是不留蛛丝马迹,所有的工作人员连名字都是假的,等到你意识到上当受骗的时候人家早就消声匿迹了。
这种诈骗团体获利最少千万级别,打完一枪就会换一个地方,在这些专业的骗子眼中似乎哪都是钱多人傻速来的节奏,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适合他们成长的土壤,事实上很多团队是骗遍大江南北就差没走出国门了。
想想古玩业的龙蛇混杂,林文敬是打了个寒战,暗暗发誓卖完东西以后绝对不和所谓的古董打交道,这一行黑暗得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了,看你样子似乎满不自在一样,不会这炉子是土货吧。”李龙华在旁说着笑,浑然不觉对于真正的古董商家而言春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土个头啊,现在哪来那么多的土货。”林文敬笑骂了一声,虽然是外行,不过稍微一猜就知道土货是什么意思了,应该是指陪葬品吧。
“那东西可多了去,就看你有没有福气挖到。”李龙华喝着茶,手上的大戒指晃得让人有些眼花,难掩得意的笑道:“我这也算是半路出家的货色了,没开这典玩斋之前你猜猜我是干什么的。”
“杀人,放火,抢劫,**?”林文敬看着他那一脸的横肉,怎么样都没法往好处想,甚至开始琢磨着这脸有没有在哪张通缉令上出现过,怎么突然有点很眼熟的感觉。
“你想什么呢,老李我可是祖辈清白的正经人。”李龙华没好气的笑骂道:“我爹和我爷爷可是正经的扬州木雕师傅,不过他们那年头这行当已经不行了,所以我年轻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混得好的时候就自己做起了工头,养了挖掘机专门包那些晚班的地基工程,知道为什么包晚班的么?”
李龙华神秘的笑着,林文敬瞪了他一眼就是不开口接茬。吊不了林文敬的胃口李龙华心里暗骂了一声,不过瘾一下来就停不住了,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他的光辉发家史。
李龙华只养挖掘机,属于那种规模比较大的包工头,四下包活而且只接晚班。那是因为偶然的一次机会他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了几个清朝的银锭,后来这东西卖了不少钱他就长了个心眼,所有的机器只干晚上的活,而且每个晚上他都会亲自在工地上看着,为的就是检查看有没有挖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时候挖机司机都是他带出来的人,不少是他自己家的亲戚,挖出了东西也会一起瞒着工程方,李龙华也少不了给他们些小甜头。十年下来挖的东西是真不少,虽然中间也出点小问题不过还算顺利,这十年的工程干下来可是屯了不少的好东西。
具体有多少手底下的人都不知道,但那时候几乎每块工地都能挖出些东西来,至于值不值钱不知道不过长年累月的累积下来也是数目惊人。
后来建筑工程竞争太激烈了,生意不好干李龙华就洗手不干了,挖掘机便宜的卖给原先跟着自己的那些司机也是为了堵他们的嘴。而他自己则是把这十年积攒下来的战利品带回了省城,让他老头子出面找了两个老师傅开了这典玩斋,当然了一开始的规模是没这么大。
老师傅们眼力不错,李龙华又善于经营,典玩斋的买卖专注于青铜器一类的,因为那几年挖出来的青铜玩意最多。也正因为李龙华这个决定生意是蒸蒸日上,和同行间的关系不错互相帮衬着,典玩斋才有这样的规模。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地下挖出的那批东西,虽然也有些不值钱的铜币什么的,不过数量一多也是挑得出不少可以做镇店之宝的好玩意。
“操!”林文敬忍不住骂了一声,瞬间有种遇上同行的感觉,这家伙的发家史怎么听起来和自己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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