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爱不如相忘 第一百一十九章 唐子仙的身世

    她看着我，勉强的笑了笑，“我是一个在婚姻面前受过伤的女人，如今也早已过了如花般娇艳的年纪，所以我不再对爱情抱有天真的幻想了。结过婚之后，才更加明白什么叫生活，现在，我的一切出发点都是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了？”她突然扭头看着我。

    我有些讶意的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依然显得平静，“真正浪漫的爱情也许在小说或电视剧里才会出现，而我们，都活在残酷的当下，对期待一种完美的爱情早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她突然笑了起来，拍着我的肩膀道：“我真不应该在你这个还没有步入婚姻殿堂的人面前灌输这些负能量的东西的，我说的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我还是相信你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的。”

    我勉强露着笑容道：“你也不必安慰我了，我的爱情……或许从来就不属于我。”

    &是说你和靳莫茴吗？”她的话让我愣住了，接着她又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后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我想他一定是在你心里住过并且伤过你的人，否则那天晚上你晕倒后也不会在医院里三天三夜不愿意醒来。只有情深了，伤才够深。”

    我沉默不语，她全当我默认了，“你爱他吗？”她盯着我问道。我躲避开了她的眼神，没有勇气回答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她笑道：“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如果你不想说……”

    &那应该算是爱吧！可是那只是在六七年前，我们都还太年轻，不知道什么叫爱情，那时候的我们，都还没有长大，只是彼此默契的在一起。”我打断了她的话。

    &现在呢？”

    &在？我也不知道……”我摇头回答道。

    &你过去那十天的表现，我作为一个旁观者认为，你是爱他的，那种情感是装不出来的。他也应该爱你的吧？”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想起了靳莫茴多年后仍然戴着我当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想起了十天前的那个可怕的夜晚，他为了救我而不顾自己性命的举动……“也许吧！”我慨叹道。

    &羡慕你。”

    我疑惑的看着她，心想，我和靳莫茴分开如此多年了，而今他又生死未明，为何要羡慕我呢？她接着解释道：“至少，你被他这么用力的爱着。”

    我们走完了一条街，然后就回头往美容院的方向走，“很好奇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过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最终走到一起。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两个彼此相爱的人能在这个世界上有所交集，在我看来已经是万幸。所以瑶玲，你得加油啊，如果可能，你就直接出国去找他，费用的事不必担心，可以从我这里预支薪水。”说着她就在我面前拍起了胸脯。

    我的心在那一刻有那么一些动摇，但是我怎么有勇气来面对未知的一切呢？浑身是血的靳莫茴倒在我面前的那一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害怕当自己找到他的时候会知道那些自己这辈子也无法承受的事情，所以我宁愿懦弱地躲在这座城市里，也不愿意去陈光芳那里打听他的消息。

    &出来太久了，该回美容院去上班了。”我岔开了话题道。张银两只好耸了耸肩膀后点了点头，随后我便跨进了美容院里，直奔前台。

    三天后，我接到了学校的正式通知，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那张推荐书上，我的心情却无比的平静。曾经，我为了这个名额而拼命学习，在学校成了众矢之的，而后，我又因为袁帅而放弃了这个名额，如今，它又回到了我的手中。

    现实真是滑稽，让我们都成了命运摆弄的一颗棋子。看着那张推荐书，我不由的自嘲着苦笑了一声。我把推荐书收了起来，看着美容院的门口，希望袁帅能出现。我想亲口告诉他我的决定，但是遗憾，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突然出现。我自言自语道：“对不起袁帅，这回我只能辜负你的好意了，我对你的情感一直都是错的，我把对你的爱慕当成了爱情的替代品，只因为我一直在自欺欺人。靳莫茴的出现注定会让我清醒，我的爱情，从来就不在你的身上，我只是可悲的在你的身上找他的影子罢了。”

    我终于鼓起勇气给张曼意打去了电话，向她要到了袁帅的电话号码，我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袁帅，他在电话的那一头显得很平静，似乎并不意外接到我的这个电话。

    &不起……”

    &没有对不起我，这才是你。不会轻易接受别人帮助的瑶玲。”

    我的眼睛湿润起来，哽咽着说道：“袁帅，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可是我不知道从哪说起。”

    &然如此，何必非要说透？把它们都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里，就当它们是一种回忆吧！其实你不说我也能明白。”袁帅沉默了一会儿后又对我说道：“你不必觉得心中有愧，学校向来不强人所难，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尊重你最终的选择，放弃吧！”

    电话挂断后，我已经泪如雨下。

    袁帅在别墅的二楼书房里拿着手机若有所思，他正站在窗户前望着窗外的那一片绿。不一会儿，唐子仙就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

    &什么，瑶玲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袁帅把唐子仙揽在怀里，他珍惜和正常的唐子仙在一起时的每一刻。唐子仙依偎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嘀咕道：“她还是听了我的话。”

    &说什么？”袁帅亲吻着唐子仙的的头发轻声问道。

    &没什么，我煮了粥，你到楼下去喝点吧！”唐子仙拉着袁帅的手，二人下了楼。唐子仙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之所以不让我出国深造，只是因为她有了另外的打算。

    她给袁帅盛了一碗粥，然后就坐在袁帅对面看着他把粥喝完。袁帅对着她笑的时候，她心痛的无法呼吸，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她马上伸手擦掉了眼眶里的眼泪。袁帅放下碗走到她的身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身上。她侧脸伏在他的腹部，双手抱着他的腰，袁帅轻轻的抚摸着唐子仙的头发，他知道唐子仙为何哭泣，两个人挣扎着的世界，没有外人能明白。

    &该怎么办……”唐子仙失声痛哭起来。

    袁帅装作坚强的模样咽了咽口水后说道：“傻瓜，不是有我在你身边吗？”

    唐子仙把袁帅的腰抱得更紧了，她抽泣着再也说不出话来。袁帅的心像是被刀刺般，滴着血。他爱唐子仙，但他明白，总有一天，他们两个人会分开……

    唐子仙已经渐渐的意识到一种更可怕的情况在出现，她开始觉得有病的人不是袁帅，而是自己。总有一天，她会被无情的病魔推向毁灭的边沿，到时候，只怕自己会身不由己了。她想尽可能在现在还能清醒的时候凭一人之力去帮助袁帅，只可惜自己的想法似乎有点异想天开，一想到这里，唐子仙就痛不欲生。

    我放下电话后呆呆地坐在美容院的前台，春天虽然已来，但高消费的项目还是让新的一年里的美容院看起来颇为冷清。寂寥的美容院里，我必须学会用看报和上网来打发时间，我不能让自己过于清闲，否则痛苦的过去就将缠上我。偶尔，我也会托着下巴陷入回忆，回忆起曾经在美容学校里生活过的种种，往事不堪回首，这种五味杂陈的滋味徘徊在心间，令人哀伤。

    望着美容院门口，春天的阳光分外温暖，外面的世界是美好的，我努力告诉自己，在困难和荆棘面前要勇敢的活下去。

    唐子仙在厨房里清洗碗具的时候，袁帅就去了客厅，他走到了放棋盘的地方，把里面的一颗棋子拣了出来，上面写着“瑶玲”二字，他把棋子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把上面的名字用刀刮了，他的嘴角弯起了一种不明显的弧度。“瑶玲”二字变得不复存在了，像从他的世界里抹去了一般。

    唐子仙躲在厨房里偷偷的哭泣，她再也承受不起将来会失去袁帅的事实了，当她在清醒的时候，除了感觉到残酷的现实在啃噬她的世界外，就只剩下无尽的伤痛了。袁帅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人，而袁帅也深深的爱着她，如果有一天，她离他而去，她无法想象留给袁帅的会是一种怎样黑暗的世界。

    哭声隐隐约约从厨房里传了出来，袁帅收好棋盘后就去了厨房，只见唐子仙抱头蹲在门边，她开始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脑袋。袁帅马上走过去抱住了她，挡着她的双手不再让她折磨自己，可是唐子仙忽然像变了一个人，她张嘴毫不犹豫地咬向袁帅的肩膀，袁帅只是“啊”了一声，却始终不放开唐子仙的双手，他必须阻止唐子仙在发病时的无意识行为。唐子仙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气把袁帅推开，然后她就开始情绪失控的抓起厨房里的一把刀指着袁帅，惊恐的喊着：“别过来，别过来……不要靠近我，走开！”

    袁帅蹲在一旁，手摸着肩膀上的伤口，脸上浮现着疼痛难忍的神情。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生怕惊吓到了唐子仙。他缓缓的伸出双手，连呼吸都变得缓慢，“别紧张，放松，放松，我不过去，我不会伤害你，相信我，把手里的刀放下好不好？乖，听话。”袁帅一边说一边向唐子仙靠近，他轻轻的挪着步子，不料唐子仙却突然将手里的刀一挥，划拉开了袁帅的手臂，一道长长的口子开始不停的往外渗着鲜红的血液。

    &袁帅又疼痛难忍的叫了一声，他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只为不再惊吓到神经紧绷着的唐子仙。

    唐子仙看着袁帅手臂上的伤口，眼神慢慢恢复正常。

    袁帅用另一只手按住了伤口，却因为伤口流血太多血液从指缝间渗出。唐子仙像触电般松开了自己的手，刀掉到了地上，她马上走到袁帅身边，惊慌着不知所措。袁帅匀了一口气后对唐子仙说道：“去找医药箱。”唐子仙神情慌张的盯着袁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于是匆匆点头跑开了，显然，她已经忘了是自己把袁帅伤成这样的。

    这些日子，袁帅都在承受着身心上的双重折磨，纵使唐子仙让他伤痕累累，他也无怨无悔。许多时候，他只恨不能替唐子仙减轻病症折磨的痛苦，如果能替唐子仙受过，他宁愿得病的人是自己。也许绝望中的人总能给自己一种美好的幻想当作勉励，总觉得奇迹会出现，所以一直固执的坚持着，始终不肯放弃。他坚持着奇迹的到来，在自欺欺人中受着唐子仙带给自己的伤害，无助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袁帅会定期让唐子仙向唐老先生报平安，远离尘世的唐老先生一直对自己的女儿不冷不热。他老了，不再想参与商海里的种种残忍杀戮，世界永远是属于年轻人的，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他，渐渐的看淡了世事。在那座山上，是唐老先生避开尘事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最好的生活之地。他曾经混战商海几十年，风风雨雨，如今想明白一件事情，人的一生，到头来不过头点地，一辈子在商场里浴血奋战却终究打不败死亡。现在的唐老先生，面容上多了几分和善，他开始让自己向着与世无争，上善若水，和蔼可亲的方向靠拢。

    痴心的唐子仙一直缠绕在袁帅的身边，她可以失去一切，却不能失去袁帅。袁帅已经习惯了唐子仙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病症发作，他没有多余的间来疲惫。他用了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唐子仙，时常不让她走出这栋别墅，只为了不让她受到外界的刺激。住在这栋别墅里的他们，与世隔绝，因唐老先生地位不可小觑的缘故，他们的婚姻一直是媒体关注的焦点，本以为能继续隐瞒下去，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为了不让唐子仙的病情在舆论的压力下加重，无奈之下，袁帅只能求助于归隐山林的唐老先生，袁帅觉得只有请他出山，才能摆平媒体掀起来的大风大浪。

    媒体的跟踪让袁帅出行不利，袁帅开着车刚离开别墅，一群蹲守在别墅入口处的记者就追了上来，这种围追堵截让袁帅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终于忍不住像疯了一样砸掉了记者们的摄影机，最后，他无力的乞求道：“给我一条活路行吗？你们要把我逼死吗？”

    唐子仙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眼泪哗哗的往外流淌着，她看着袁帅被一群人围堵，瞬间觉得他们的小家坍塌了，在摄影机下一切都将成为泡影，在阳光下崩裂，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绝望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双眼闪着泪花，哭干了泪水，只剩下疲惫和伤痛。

    不一会儿，别墅出口处就来了几辆面包车，从车上下来十几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男人，他们三下五除二的就挡开了那群记者，其中一个人站到了袁帅面前，他面无表情地对袁帅说道：“先生请你上山。”

    袁帅似乎并不惊讶，他知道这些人是唐老先生的手下，于是重新发动了车子，当车开走后，这群西装革履的人才放开那群记者，他们迅速的进了面包车，不一会儿车子就扬长而去了，只剩下那群记者们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面包车上的人护送着袁帅的车到了唐老先生的归隐之地，直到唐老先生出现在唐子仙面前，袁帅才忍不住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唐老先生把袁帅领到了凉亭下，他看着身材消瘦的袁帅，心里一阵酸楚。过了许久，袁帅的心情恢复了平静，这时，唐老先生才开口道：“今天叫你来，是因为我知道你有事要找我。”

    袁帅抬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是啊，如果不是他想找自己，自己怎么可能找得到他。这个地方，如此隐秘，袁帅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岳父竟然在这里生活。他还是曾经那个叱咤商海的人吗？如今锋芒褪去，棱角磨平，他的温和让袁帅变得不习惯起来，难道是这里的环境改变了他吗？

    &已经快撑不住了。”袁帅用冷冷的口气说道。

    唐老先生沉默着，然后对旁边的一个黑衣人使了一个眼神，那人马上就心领神会的带着一群人走开了。

    没有了那群黑衣人围在身边，唐老先生这才开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好，很不好。”袁帅使劲地摇着头回答道。

    &唐老先生这一声像是在回应袁帅，又像是敷衍。唐老先生的反应让袁帅觉得心寒，他变得激动起来，“她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如此冷漠？”

    唐老先生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他把目光转向了远处，幽幽道：“她不是我的女儿。”

    袁帅瞪大了双眼吃惊的盯着唐老先生，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唐老先生接下来的话让他脑袋一片空白。

    &确的说，她是我的侄女。我还有一个妹妹，她是我妹妹生的。”唐老先生顿了顿嗓子后又道：“她没有见过她的亲生父母，一直以来我都瞒着她，这件事情是我妹妹心里的一道伤。”

    袁帅错愕的不敢说话，连身子都变得僵硬起来，唐老先生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事情，若不是亲耳听到，袁帅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事是真的。

    &年，我的妹妹喜欢上了一个穷书生，她不顾我的反对执意要和那个穷书生在一起，可是后来，穷书生辜负了她，抛下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国外，那时候，我妹妹便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生下唐子仙后就离开了唐家，这是唐家的家丑，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未提及过，就当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以你抚养了唐子仙？”袁帅推测道。

    &唐老先生平静的回了一声。

    袁帅却倒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唐老先生为什么和唐子仙在过去感情一直不亲密，直到现在，也一点都不像父女了。

    &也想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她，但是看到她，我就会想起当年的事情，还会想起她是那个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的负心汉的女儿。这二十几年来我尽可能的在物质上满足唐子仙，因为我给不了他父爱。”唐老先生无力的眨着眼睛，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变得无神。“我总会老去，死去，今天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她是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你是她的全部世界，我一直希望你能守候在她的身边，而你也做到了，这一点让我很欣慰。”

    袁帅苦笑道：“我是你用来弥补对唐子仙亏欠的物品吗？”

    唐老先生用余光扫了袁帅一眼，他并未否认袁帅的质疑，“未来把唐氏家的企业交给你我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