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刚做完月子的人可不能吹风,东方主子、梨主子,你们快进屋。”
张罗着到了大厅,门一推开,就看到地毯上的一大一小的两个少年,大的约莫十五六岁,大的十一二岁的模样,一见来人便跳起来往这边跑。
次兰一下子拦在那小一点的孩子面前,呵斥:“小心点,小主子在呢,要是碰到小主子看我不打死你!阿瑾,看好弟弟,别让他乱闯祸。”
“哦,好的姨娘。”大一点的少年收敛了玩闹,把弟弟拉到一边。
未央扶着江画在软榻上坐下来,屋里温暖的炭火因为主人的来到烧的更旺了些,次兰把江画的狐裘收到一边,又吩咐丫鬟去拿点心的拿点心,端茶的端茶,即便是凛冽的严冬,此刻也喧闹了起来。
“次兰,囡囡的满月宴就摆在明天吧,恩……我听说冥如雪兄妹最近也回来了,邀他们一起来吧。”未央把一沓写好的帖子递给次兰,吩咐道。
“满月宴?哦,啊……!原来小主子明天就满月了呀,可是会不会太急了点?啊不过没关系,我这就去张罗,一定热热闹闹的,让大伙儿都渐渐咱们的小主子,啧啧,小主子长得真漂亮,就跟梨主子似的。”
旁边玩耍的两个孩子一听这话又凑了过来,次兰忙着去张罗酒席,只好叮嘱了两人一句就离开了。
那个小一点的男孩凑到前面,好奇的看着安静躺在江画怀里的小婴儿,粉粉嫩嫩的,白白净净的小脸儿,肌肤剔透的仿佛一碰就会破掉。
情不自禁的就伸出了手。
“哎呀!”
男孩捂着被打的发红的手背,一脸委屈的扭过头去,看着那打了自己的罪魁祸首,不满的哼哼:“哥,你干什么啊?”
“小川,它太小了,不能碰。”
那大一点的孩子叫阿瑾,是次兰的姐姐长兰的儿子,因为自幼便失去了双亲,所以跟着姨娘一起生活,和次兰的儿子小川倒是玩的很来。不过阿瑾明显比小川要成熟的多,毕竟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了。
虽然呵斥了弟弟,阿瑾也还是忍不住朝那襁褓中望去。
那里头的小小婴儿,真的是……太好看了。
“要抱一抱她么?”
江画被两兄弟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逗笑了,她招了招手,两兄弟就乖巧的靠在了榻边。
“啊,真的可以么?”小川兴奋的叫了起来。
阿瑾用力拽下他,一脸严肃:“不行,你不可以,你太粗心了。我来抱吧。”
江画笑着摇摇头,然后把包着孩子的小锦被往外挪了挪,小心的搁在阿瑾的胳膊里。
阿瑾头一次抱小孩,一动也不敢动。怀里的婴儿这么小,看起那么脆弱,阿瑾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掉在地上。
倒是小川,先前因为阿瑾不让他抱小孩的不满,在近距离看到婴儿的时候,一瞬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小婴儿因为在睡梦中被人打搅,软软的小嘴动了动,细细弱弱的哼哼了两声,然后就把头往阿瑾的怀里蹭。
小川看的两眼放光。于是伸出一只手去,戳了她的脸。
“呜哇……!”
“哎呀!”
小川和阿瑾同时叫了起来,小川一下子跳出了三步远,瞪大了眼睛看着哇哇大哭的孩子,颤抖道:“她……她竟然会哭?”
废话!她是人又不是木头,怎么不会哭?可阿瑾顾不得去斥责弟弟,慌乱的抱着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只能抱着她来回的摇晃。
“哇……哇~”
哭的更凶了。
这孩子生下来体弱,可哭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弱。
这下连小川也被吓住了,他愣愣的看着小孩,然后转头看向江画,表情看起来有些惨兮兮的。
江画无奈,只好从阿瑾手里接回孩子,柔声哄了两句,可也不见起色,自己也头疼了起来。说实话,她先前碰上的那些孩子,诸如纤痕温软玉之类的,原本就是天生温顺的性子,有什么事稍加哄一哄就没事了,可这孩子……她当真是头疼。
一时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
叫奶娘来?可是……下车之前才喂过的,再来一次,真的没问题么?
“却原来你这恋童的癖好,也不那么地道啊。早知如此,我几十年前就应该送个婴儿给你玩耍,倒也不至于叫你成天惹事生非了。”
调笑的声音从后头屏风处传来,未央从里头走出来,将一碗才熬好的汤药搁在小几上,一边用汤匙搅一边揶揄她。
“这叫月子汤,我特地从慕容艳那里弄的药房,快喝掉。”
“我都出了月子了。”
“谁说月子汤只有坐月子的才能喝?反正都是补元气的东西,你就凑合凑合喝着吧。”未央浅笑着坐在榻边,说的理所应当。
江画皱了皱眉:“你就鬼扯吧,这味道根本就是先前的那些,草药放少了叫补药,多放两斤就成了月子汤?”
“你喝了它,以后孩子哭了我负责哄。”
“成交!”
看着江画飞快的把孩子塞进他手里,恨不得立刻将碗都吞进去的模样,未央忽然觉得自己的筹码加的有些大了。哄女人他擅长,可是哄孩子……这种事他好像并不比江画高明到哪儿去,相反,惹孩子哭他倒是很在行。
最后还是一旁的奶娘,也就是随江画他们一同回来的那个侍女,把孩子抱了过去,稍加诱哄,便很快不哭了。
江画再伸手过去逗她也不哭,反而还伸出软软糯糯的小手,攥着她的食指,伸进自己的小嘴里吮吸。
没有牙的小嘴,一下一下的碰着她的指尖,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指上传出。
完全忘了刚才因为哄不了而产生的头疼,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心再弄哭了,可没人哄得了。”
“这可是我女儿,逗逗她怎么了,以后啊,她要什么我就会给她什么,让所有人都羡慕才好。”江画白他一眼,转过身去继续逗弄。
“早晚被你宠坏了。”
虽然是责备的语气,可未央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
孩子的满月宴很热闹,整个镇子的人都收到了来自那家大宅子的请帖,帖子还是用大红的硬纸描画的,灿金灿金的梨花纹样踞在上头,贵气的直让人眼晕。
冥如雪老了,冥如烟也已经成了两个孩子的奶奶,他们领着自己的家眷和丈夫出现在厅里的时候,所有的镇民都起身迎接,想来这些年他们都是极受人爱戴的。
冥如烟显然也看见了立在人群中的未央,微微的一愣神之后,屈膝行了个礼,道:“公子仁厚,老身代兄长和镇子上的百姓谢谢公子的招待。”
“冥小姐……婆婆不必多礼,我只是想给小女多积些福德罢了。”未央朝她走过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冥如烟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仿佛时间也开始倒流,一切都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春天,梨花盛开的季节。娇俏美丽的自己,以及站在她面前那个令她思慕的男人。
壁炉暖暖的风拂开了他额前的长发,耳边热闹的祝福声一下子传入耳朵,回溯的记忆戛然而止。
他还是那么的年轻、俊美,风华绝代。而自己,已经风烛残年了。
冥如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不是失落,也并非难过。她现在有丈夫、儿子、儿媳、还有两个可爱的孙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守着暖和的屋子,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也是那样的美好。
是的,自己的幸福是真实的,每一分的温暖她都可以时时刻刻清晰的感受到。而自己当年对这个男人的惊鸿一瞥,似乎才是一张华丽的梦。
跟未央话别的时候,她清晰的看到了未央眼中的一丝怅惘。他是在郁结什么呢?
冥如雪抬起手,摸着自己脸上一条条斑斑皱纹,忽然笑了起来。东方公子,其实我现在很幸福呢。
其实这分毫的沉闷气氛很快就被热闹的声音给掩盖了,丫鬟抱着小主子出来,镇上的村民都纷纷送上自家的祝福。其中最多的,便是这么一句——
“这孩子啊,生的一脸福相,将来定会是个了不得的女娃儿,跟她娘一样俊俏,跟他爹似的有本事啊。”
江画就握着未央的手,懒洋洋的靠在他身上,笑:“有本事没本事我不在乎,我只希望她一辈子别经历什么坎坷,平平安安的就好。”
“嗳,夫人呐,这俗话说的有磨砺才能成长,这人的一生呐,要是跟白水似的,那还有什么意思,您说是不是?”
江画歪着头,想了想:“也是。”
人家一走,她立马就扭过头,朝未央道:“你也同意她说的?”
“我哪儿敢,我只同意你的。”虽然是调笑的语气,可未央看着她的眼神,却异常的温柔。
“那我还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别遭受什么折磨才好。”
“恩,会的。”
当晚的酒席一直到了将近子夜,散场之后的大宅子显得冷冷清清,几盏彩笔描绘的灯投出明黄的光晕,笼罩着院子。
卧房里,小川和阿瑾围在一架精致的小摇篮旁边逗弄孩子,浑然不觉身后已经有人进来了。
“囡囡、小囡囡,乖乖地,你再笑一个,我就再摇晃你一下。”
小川趴在摇篮边上,托着小脑袋瞅。阿瑾却拍了拍他的头,哂笑了他一声:“她太小了,听不懂的。”
“谁说的,她明明在对我笑啊!哥,你看!”
阿瑾扭头往旁边看去,可不正是,原本耷拉着的小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正一眨一眨的看着他们,粉嫩的小嘴还往上弯了那么一弯,明显是在笑的表情。
阿瑾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这……这怎么可能?!”
“哥,你别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普通好不好,囡囡可是很聪明的,对不对?”最后一局是看着摇篮里的小孩子说的。
“你们两个在玩什么呢?”
身后有人说话,兄弟两都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主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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