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哪来的?”回去的时候,陆渐红问了这么一句。
贺子健笑了笑:“朋友的车。”
“最近跟小倩还有没有联系?”
贺子健沉默了一下,道:“打了几次电话给她,号码换了,联系不上。”
陆渐红也沉默了下来,半晌道:“子健,我不是想过问你的私事,听说你现在跟那个记者来往很密切,有这回事吧。”
贺子健道:“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陆渐红再次沉默了下来,一直等车子开到了他的住处,陆渐红下车的时候,才说:“子健,跟我进去。”
贺子健知道陆渐红有话要跟自己说,看他的神情,似乎很沉重的样子,心头不由微微一跳,不过他也在犹豫是不要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陆渐红,便将车子开进了院子。
到了客厅,开了空调,陆渐红招呼道:“坐吧。”
屋子里很整洁,贺子健忽然觉得自己失职的很,真的很难想像陆渐红收拾房子的情形。像他这样级别的领导,衣食住行,包括安全保卫工作,应该都有专人负责的。
“子健,喝什么茶?”陆渐红从厨柜里拿出了杯子。
贺子健吓了一下,赶紧过去接过陆渐红手中的杯子道:“陆书记,还是我来吧,你这么做,我会不安的。”
陆渐红笑了笑,这种角色上的互换是很不容易的,贺子健跟自己虽然关系密切,但也无法免俗,当下由得贺子健去泡茶,自己则坐到了沙发上。
冷气很快充满了整个究竟,顿时凉爽了很多,陆渐红轻轻吹起杯子边缘的茶叶,道:“子健,还记得以前吗?”
贺子健的手放在茶杯上,陆渐红的话将他带到了从前,半晌才道:“陆书记,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能够有今天,完全是托您的福,这一生我真的是无以为报。”
换了平时,陆渐红多半只是付之一笑,但是此刻的他却是一脸的严肃,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时候,而是在俊岭你做我秘书的时候。”
贺子健从秘书到领导再到秘书,察颜观色和理解能力都得到了很大的强化提高,但是陆渐红此时问起这些,让他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不过却是引起了他的感触,正是那个时候,自己一步步的成长,不仅在仕途上迈出了一大步,还组成了家庭。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子健才发现自己的脸庞一片冰凉,伸手抹了一下,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掉下了眼泪。
陆渐红并没有开口,一直看着贺子健,很显然,贺子健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子健,你跟小倩已经离了婚,按理说,你跟那个记者的来往我无权干涉,也无意干涉。前两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我也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因为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将会是一个非常痛苦的抉择。”陆渐红说得很慢,“我想问问你,你跟小倩还有没有感情?”
贺子健微微垂下了头,这个问题他很难回答,如果说没有,为什么在想到她的时候自己会落泪,可是要说有,为什么跟修宇在一起的时候又显得如此的心安理得?
“小倩和你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贺子健不由道:“那是因为我不能带给她稳定富裕的生活,这是我的错。”
陆渐红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你的意思是说,她变了?”
贺了健似乎不忍心去数落诸小倩的不好,没有说话。
陆渐红缓缓道:“子健,前天我接到诸明松打来的电话,说诸小倩已经住院了,是子宫癌,晚期,如果不是她昏迷在家里,诸明松可能还不会发现她生病的事情,我想,这可能才是她要跟你离婚的原因。”
其实在说这些的时候,陆渐红真的觉得自己很残忍,事实上,他已经让秘书长练史诗去查探贺子健和修宇之间前前后后的关系,如果说贺子健在离婚之前便跟修宇勾勾大搭的话,陆渐红会毫不犹豫地把贺子健打入冷宫。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才华越高,带来的恶果就越大,所以他必须要求证。
结果让他既欣慰又矛盾,因为他知道,一旦把这个结果告诉了贺子健,无疑是把贺子健推向了深渊边缘,让他无从去选择。
而事实上,贺子健正如遭雷击地怔在当场,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沙哑地道:“陆书记,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陆渐红心头微叹:“子健,我知道,这个事实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我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理由和权力。如果你一直蒙在鼓里,不仅是对你的不公平,也是对小倩的不公平。”
贺子健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小倩是子宫癌晚期,晚期癌症,这意味着她时日无多,而自己却偏偏相信了她是想追求荣华富贵的鬼话,忽然之间,往昔的一切都涌上了心头,喃喃地骂着自己:“我真笨,真笨啊,小倩跟我生活了那么久,我应该很了解她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像被鬼迷了心智了。”
陆渐红心头也颇觉惨然,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贺子健此时的状态,让陆渐红更加感觉得到贺子健对诸小倩还是满怀深情的。不要奇怪一个男人的心里可以装得下很多女人,因为陆渐红自己就是如此,也恰恰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更真切地体会到贺子健的懊恼、悔恨和痛苦。
“子健。”陆渐红叫了一声,“子健,你清醒一下,如果你要去看她的话,就抓紧一些,毕竟,她时日无多。医生说,她的病情虽然很严重,但是由于心情的原因,已经没有几天了。”
贺子健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见到诸小倩。
“我要去,我现在就去。”贺子健有些失态,猛地站了起来,茶几下的腿将茶几撞翻了,茶几上的杯子跌落在地,摔得粉碎,有几块碎片还划破了他的脚背渗出血来,可是他似乎全然没有感觉,直愣愣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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