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挠了挠头,道:“这些都是正常工作,而且也得益于上级领导的支持啊,没有了支持,独木舟怎能过海。”
陆渐红有些明白了吴部长的意思,笑着接着道:“其实整顿上嘉煤矿秩序,尤其是清源市,天平同志也做了大量而艰巨的工作,说起来,清源市的整顿,都归功于天平书记啊。”
吴部长的眼睛眯了起来,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看来陆渐红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大家都是体制中久经考验的人,话点到为止即开,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陆渐红自然也是这般想法,点了一句:“天平书记还是很有干劲、冲劲和能力的。”
这句话算是陆渐红对姜天平作了一个总结,但是同时也有一个隐藏的信息,那就是姜天平需要紧密团结在自己的周围,如果心生他意,脚踩几只船,那就难说了。
吴部长呵呵一笑,道:“下属有能力是件好事,但是作为领导也要多加管教啊。”
“明白。”
抱着油多不坏菜的原则,陆渐红自然有必要跟吴部长交好,聊了一阵,陆渐红把话题转到了中央宣传部,很自然地提到了付斌。
吴部长对此未作太多评价,只说了一句:“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陆渐红是个明白人,吴部长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一句话陆渐红便得了他所想要的消息,大家都是聪明人嘛,点到为止。一般来说,吴部长不是个多嘴的人,或许是觉得应该给陆渐红一点消息吧,对于付斌的儿子付小春在江东犯的事,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转眼的工夫,一个多小时便结束了,吴部长道:“下班了,走,一起吃饭去。”
陆渐红婉拒道:“吴部长,先告个罪,我可能请不了您吃饭了。”
“你呀,本来想尽一下地主之谊的,一直听说你酒量大,想试一试,看来只有等下次了。”吴部长八面玲珑,自然理解陆渐红还有些别的事情,他在京城关系网可是多多,说不准就是要去拜访某位领导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过一阵子,吴部长还是要去上嘉指导工作的,到时候咱们一醉方休。”
离开了中组部,雨已经小了许多,陆渐红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回味着吴部长跟他说的话。
两个信息。
第一个是岑凯生病。这个消息在他来中组部之前就从樊金桂那里知道了。可是吴部长说自己将要主持省委工作,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这一点让陆渐红很奇怪,在他去江东的时候,岑凯的身体还是好好的,并没有什么生病的迹象,怎么短短的几天就生了病,还这么重,以至于要放下省委的工作了,是什么病才会让他这么快就去疗养治疗了呢?陆渐红忽然一惊,难道此病非彼病?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忽然听到身后喇叭之声大作,原来前方的红灯已转换成了绿灯,赶紧松开手自动,驶了出去。
这么一岔,陆渐红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第二个信息显然无关紧要,付斌看样子是要有大麻烦了,不过这些跟他没关系,当时提到他也就是偶尔提起,说一句大话,一个中央宣传部的副部长他还没看在眼里,他在位的时候,不也就是这样吗,老子想搞定他儿子还不就搞定了,除非没有把柄抓住,否则,哼哼,该进去还是得进去。
这么想着,车子不自觉地就开向了去老爷子小屋的方向,雨忽然间大了起来。
到老爷子的住处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见到陆渐红来,老爷子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不过眼睛里短暂闪过的一丝喜悦,还是被陆渐红捕捉到了,这也更加坚定了陆渐红每月来探望的决心。
跟老爷子在一起,陆渐红自然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其实他是不打算跟老爷子谈论政治上的事情的,他实在不想老爷子再为这些心力交瘁,但是老爷子显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能够有余力为子子孙孙贡献点力量,是必须做的事情,——他完全已经把陆渐红当成了他的亲孙子。
老爷子想谈,陆渐红自然要陪着。
夜已经凉了,但也仅限于凉,否则烤着火暖点酒品着人生,倒也有一番味道。
今晚喝的酒“忄生”很温,老爷子端着酒杯:“下午跟小吴在一起吧?”
陆渐红微微愣了一下,小吴?这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任老爷子能这么称呼吧,不由笑道:“是的,是跟吴部长在一起,您老怎么知道?”
老爷子淡淡笑了一声,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别无视我的政治头脑。”
陆渐红不由汗颜,想想也是,他总不可能去拜见首长和总理吧,而周琦峰这几天正在国外访问,与龙翔天也没有什么太深一层的交集,算来算去,也只有去吴部长那里,不由大是佩服地道:“您老真乃神人也。”
听着陆渐红学着元芳来了这么一句,老爷子不由噗哧笑出声来,在他笑的一瞬间,整个人像是变了一般,充满了生气,陆渐红这时才突然明白,老人家要的或许只是有人陪他聊聊天。
有了这样的念头,陆渐红的方向便明确多了,笑道:“如果您能猜得出我们之间聊了些什么我就更佩服您了。”
“哟,还考起我来了。”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陆渐红,“让我想一想。嗯,我猜他肯定是希望你对某些人照顾。”
陆渐红睁大了眼睛,竖起了大拇指道:“您老果然神人。”
老爷子表现风轻云淡:“小吴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为人还行,当然了,他也就这两年就要到点了,总得为后面的人考虑一下后路,这也无可厚非。不过呢,渐红,你小子看人可要准,原则一定要把握住,不能因为一些私人交情把自己也折进去。”
陆渐红知道老爷子的意思,识人不准而一昧地崇尚私交,这不仅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有不少的官员并不是自己出问题,而是被下属带出问题来,这样的教训不算少,便道:“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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