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上了吴越的恶当之后,赶紧撤兵退回湖口当然成了太平军水师主力的最佳选择,然而就在韦俊下令全军撤退的时候,新的问题马上又出来了,太平军水师退回湖口期间,吴军水师如果乘机起追击怎么办?
“越小妖的水师如果敢追,我们就掉过头来全力决战!这次田家镇大战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我们的整体实力仍然还强过吴妖水师,决战还有把握!”
这是很多太平军将领的心声,然而韦俊这次却是说什么都不敢再掉以轻心了,说道:“如果只是单独应对吴妖水师,那我们的确有很大把握,但你们别忘了,清妖水师的士兵已经走6路到了田家镇,随时可以上船随同吴妖水师一起追杀我们,如果让我们同时应对吴妖水师和元气尚存的清妖水师,这场仗恐怕就没有多少把握了。”
九江大战已经让太平军水师再不敢小看湖北水师,想到那天在九江北门外湖北水师的亡命劲头,很多太平军将领都还有些心有余悸,也知道这次湖北水师如果还想上次那么拼命的话,自军恐怕就得凶多吉少。
“那么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全力撤退的好。”钟廷生改口说道:“目前清妖水师还没有上船准备参战,我们抓紧时间赶紧撤退,吴妖水师如果先行来追,我们也不做理会,全撤退,只要撤到湖口,我们也就用不着再怕吴妖水师和清妖水师联手了。”
韦俊还是不肯放心,沉吟着说道:“全力撤退的话,光以船而论,我们的火轮船倒是可以甩得开吴妖水师,但我们的拖罟船和舢板船,无论如何都跑不过吴妖那四条主力战船。到时候吴妖水师追上我们,也不用急着和我们决战,只要用他那四条主力战船拖住我们的尾巴,让我们不敢把船加快,那我们恐怕来不及撤到湖口,清妖水师就已经追上来了。”
忧愁立即写满了太平军水师众将的脸庞,一追一逃比拼船,全行驶之下,太平军的三条蒸汽炮船倒是可以冲在最前面,利用先优势彻底甩开追兵,然而太平军的拖罟船、军用舢板和运粮运兵的杂船,却又无论如何都跑不过吴军水师的四大主力战船。而没了蒸汽炮船的保护,不消吴军的忠诚号和仁义号出手,光是吴军那两条蒸汽就足以重创太平军水师,还可以凭借度的优势,让太平军水师想还手都难。
当然,太平军也可以选择让三条蒸汽炮船殿后保护主力船队,但是这么一来,却又必需要牺牲蒸汽炮船的度,导致连蒸汽炮船都甩不开吴军水师的追击,造成更加危险的后果。
绞尽脑汁间,钟廷生突然灵机一动,提议道:“韦丞相,要不这样,我们把火轮船放在最后殿后,如果吴妖水师先行来追,我们就让火轮船单独迎战,缠住吴妖水师,为我们的主力船队争取撤退时间,然后等主力船队拉开了和吴妖水师的距离后,再让火轮船撤出战场。”
“如此一来,吴妖水师那边能够追得上我们火轮船的战船,就只剩下了那两条火轮船,以二敌三不要说越小妖未必敢全力追赶,就算他真的追了上来,我们的三条火轮船只要把他们引进我们的主力船队之中,再掉过头来迎战,全军合力攻击,干掉越小妖的两条火轮船大有希望。”
盘算了半晌,觉得钟廷生这个建议是目前唯一的理想选择,韦俊这才点了点头,同意按照这个办法应对吴军水师的追击。同时为了谨慎起见,韦俊又决定亲自率领三条蒸汽炮船挑起殿后任务,主力船队则被韦俊交给钟廷生和古隆贤二将暂时统领。
太平军众将各回座船调整撤退顺序的时候,吴越也急匆匆的把田家镇的防务和湖北水师的换装诸事一股脑全部交给了赵烈文代为处理,准备亲自率领吴军水师起追击。对此,赵烈文和邵彦烺等亲信难免都有些担心,提醒道:“慰亭,你要去追我们不拦你,但是你一定得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冒险,长毛的水师实力还在我们之上,光凭我们的一军之力,还不是长毛水师余部的对手。”
“放心,这点我心里很清楚。”吴越点头,说道:“我要亲自带兵去追,就是怕王孚和徐来他们贪功弄险,所以才要去水师里镇住局面,看情况随机应变。”
见吴越说得郑重,赵烈文和邵彦烺等人也不再反对,很恭敬的送吴越上了码头,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吴越乘座着小船竟然是上了机动力不如蒸汽炮船的忠诚号,在老船忠诚号升起帅旗指挥战斗。对此,就连坐镇忠诚号的王孚都万分惊讶,向吴越问道:“抚台大人,你怎么上了末将的船?”
“怎么?不欢迎?怕我瞎指挥误你的事?”
吴越开着玩笑问道,被吴越一手提拔到这个位置的王孚当然是赶紧摇头,恭敬说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一直以为,抚台大人你肯定会上比忠诚号快得多的道德号或者勇敢号,所以才多嘴问了一句。”
“蒸汽炮船是重要,但这次的战斗,忠诚号和仁义号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我必须来亲自指挥。”
吴越淡淡的回答,又招手让亲兵赶紧把几条小船刚送来的东西分别搬上了忠诚号和仁义号,在王孚看来,吴越特地带来的东西当然十分古怪,好奇向吴越问起那些东西的作用时,吴越却笑而不答。
不一刻,吴军水师准备完毕,吴越一声令下后,先是最后三道铁索防线暂时放下可以活动的铁索,让出通行航道,然后是舢板上前,排着队越过铁索防线,接着才是两条蒸汽炮船和忠诚号仁义号。当所有船只都越过了铁索防线后,吴越迅排兵布阵,让两条蒸汽炮船居前,忠诚号和仁义号居中,把机动力最差的舢板船放到最后尾随,一起张帆起追击。
变幻不定的风向给吴军水师的追击制造了很大麻烦,顺风时还好,前后队形还不至于差距过大,到了面临逆风时,吴军水师的船不一这个弱点也就马上暴露了出来,两条蒸汽炮船乘风破浪,凭借蒸汽推动的明轮推动,倒是可以继续保持高行驶,忠诚号和仁义号却只能凭借江流推动和拼命转动三角帆寻找风力帮助前进,根本就跟不上蒸汽炮船的度,而全凭人力划动的军用舢板更惨,别说是蒸汽炮船了,就是忠诚号和仁义号都跟不上,前后队形迅被拉大,逐渐出现了前后脱节的情况。
对此,吴越倒是不怎么着急——自军困难,太平军那边肯定也舒服不到那里。打出旗号让蒸汽炮船适当放慢度,保持与旗舰忠诚号两里的距离后,又让忠诚号同样保持与舢板船队两里的距离后,吴越就不再理会,耐心只是等待追上太平军水师那一刻。
追着追着,吴越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舢板船队的拖累,吴军水师的整体度明显偏慢,追击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能追上先行撤退的太平军水师主力,而田家镇与湖口距离又不算远,顺水逃亡之下,下午三点左右开始撤退的太平军水师,最迟第二天中午肯定就能逃到湖口,留给吴军水师趁火打劫的时间已然不多。所以盘算了许久,吴越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喝道:“打旗号,忠诚号和仁义号全前进!蒸汽炮船继续与旗舰的两里距离,舢板船队居后跟随!”
“吴抚台,这是不是太冒险了?”王孚大惊,赶紧提醒道:“没有舢板保护近舷,我们就算追上了长毛水师,也十分危险啊?”
“必须得冒一个险,不然肯定追不上。”吴越冷冷回答,又说道:“还有,这一段的江面上,除了长毛那三条蒸汽炮船,绝没有第四条船跑得过我们的四条战船,长毛肯定不会知道我们的队形已经脱节!”
受吴越提携大恩的王孚不敢多嘴,老实从命,同时秘密交代部下全力保护吴越,结果也不出吴越所料,忠诚号和仁义号全航行之下,虽然很快就把舢板船队甩得没影,却也大大加快了追击度,再到了下午六点将至时,吴越也终于在忠诚号上看到了太平军船队轮廓。
太平军把三条蒸汽炮船放在了最后担任殿后任务,虽然是一个很正确的明智选择,但是对于早就憋着满肚子坏水的吴越来说,却是一个喜出望外的好消息。而更让吴越狂喜过望的是,现吴军战船追杀到了背后,太平军那三条蒸汽炮船竟然一起掉过船头,摆出了迎战架势。
“苍天保佑,长毛的其他船一定得继续跑啊!不然的话,他们不跑,我就得跑了,我最好的机会也就得错过了。”
吴越心中祈祷上天无眼的时候,韦俊也在太平军蒸汽船队旗舰上天人交战,犹豫是否按照原订计划只以蒸汽炮船迎战,让主力船队先行撤退——犹豫的原因嘛,当然是吴军水师只来了四条主力战船,在没有舢板保护近舷的情况下,太平军水师全部回头死战,或许奈何不了吴军的蒸汽炮船,可是要想收拾笨重巨大的忠诚号和仁义号却是易如反掌。
“吴妖水师的舢板船队在那里,是就在后方不远,还是已经远远脱节了?如果吴妖的舢板船队被甩开了,这倒绝对是一个反败为胜的好机会,是否应该冒险赌一把?”
迟疑难决的关键时刻,一个意外却严重干扰了韦俊的敌情判断——旁边突然有部下指着吴军忠诚号惊叫道:“韦丞相,快看,越小妖的帅旗!越小妖本人在忠诚号上!”
惊讶抬头,赶紧举起望远镜又去观察正在迅靠近的忠诚号,借着夕阳的余晖,韦俊很快就清楚看到,吴越那面张牙舞爪的吴字大旗果然正在忠诚号的桅杆上飘扬。再接着,韦俊就彻底的误判敌情了。
“既然是越小妖亲自率军来追,还是在船不如火轮船的忠诚号上,那说明他的舢板船队肯定距离不远!不然的话,以他的贪生怕死,肯定不敢这么冒险托大,给我们把他生擒活捉的机会。”
“我们不能再冒险了,有舢板船保护近舷,我们就算回头全力迎战,也没多少把握干掉吴妖水师的两条风帆战船,相反还只会给他拖住我们的撤退度,让清妖水师有追上我们的机会!”
得出了这两个逻辑正确但绝对错误的结论,韦俊也做出了一个让他肠子悔绿的决定——打出旗号命令主力船队全撤退,又命令三条蒸汽炮船正面迎上,以三敌四向吴军主船起进攻。
就在吴越欢呼太平军主力船队全撤退的时候,自开天辟地以来,华夏的长江内河水面上,终于展开了第一场蒸汽船与蒸汽船之间的战斗!太平军的蒸汽炮船炮火隆隆,疯狂向吴军的蒸汽炮船倾泻炮火,数量处于劣势的吴军蒸汽炮船也不甘示弱,同样向太平军的蒸汽炮船开炮往击,炮来弹往,汽笛如雷,水花掀天,同样的炮火猛烈,也同样的度飞快,半露水上的旋转叶片将长江水面搅得天翻地覆,几如开粥。
蒸汽炮船之间的较量是吴军处于下风,尽管吴越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和心血训练水手,操纵蒸汽炮船的吴军水手技术之娴熟已经不在外国人之下,但十分遗憾的是,驾驶太平军蒸汽炮船的直接就是洋人雇佣兵,同样接受过严格的技术培训,且实战经验过吴军水手,最后再加上数量方面的劣势,吴军蒸汽炮船便在战斗中占不到的便宜了。
如果不是火力强大的忠诚号和仁义号不断开炮助战,吴军的蒸汽炮船肯定情况更加不妙,但即便如此,短短二十几分钟的战斗下来,吴军的两条蒸汽炮船还是先后中弹一十三次,双双受创不轻,勇敢号的船舷直接被轰出了一个大洞,而太平军的三条炮船加在一起总共只中弹八,虽也都受了些伤,却都是些轻伤。
必须交代一句,吴军蒸汽炮船打得这么狼狈,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吴越出于某方面的考虑,禁止蒸汽炮船擅自使用苦味酸炮弹炮击敌船,统率蒸汽炮船的王孚副手徐来虽然十分不解,却也忠实执行了命令,不然的话,吴军蒸汽炮船未必抢占不到上风。
见情况不妙,吴越只能是冒着误伤自军战船的危险,命令忠诚号单独使出了苦味酸炮弹迎敌,结果这一手也多少收到了一些效果,同为木质船身的太平军蒸汽炮船畏惧火焰之下,再不敢向之前那么横行无忌,被迫拉开与忠诚号、仁义号之间的距离躲避炮火,吴军蒸汽炮船也乘机摆脱危局,躲到忠诚号和仁义号的射程内寻求保护,在战友的掩护下继续与太平军对轰炮火。
太平军也打得很聪明,知道吴军两条风帆战船的侧舷炮火强大不敢硬拼,便很快改变战术,游走着逐渐迂回到了吴军忠诚号和仁义号的背后,横转船身以舷炮轰击吴军战船火炮稀少的尾部,而吴军的忠诚号和仁义号都过于笨重,掉头困难,激战中就象没头苍蝇一样的不断旋转,却还是无法把船舷对敌,屁股上一直挨踢很难还手。
战局僵持还稍微有些不利,吴越的神情却十分平静,耐心只是等待出手机会出现,结果又激战了片刻后,吴越期待已久的战机果然到来——游走中,太平军的三条蒸汽炮船互相把距离拉开,彼此之间难以迅救援。吴越见了毫不客气,马上下令打出旗号,命令自军的两条蒸汽炮船合力冲击太平军旗舰,又随手一指附近的一条敌船,大吼道:“王孚,忠诚号给你指挥,无论如何,要给我抢到那条长毛蒸汽炮船的上游处,还要抢到他的船处!”
本来机动力就处于下风,还要抢占敌船的上游处及船处,吴越交给王孚这个任务当然是难度非同一般的大,不管吴军水手再是如何卖力的操纵风帆,也不管王孚再是如何卖力的指挥转舵,说追不上就是追不上。然而就在吴越和王孚一起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了望台上却传来了大声禀报,“吴抚台,王将军,我们的下游有敌船,正全向我船船尾侧翼处冲来!”
吴越和王孚大惊,赶紧跑到面向下游的船舷查看情况,结果让吴越和王孚双双大吃一惊的是,自军之前为了抢占上游横转船身,不小心把已经受创不轻的船尾处暴露在了另一条太平军的蒸汽炮船面前,而那条正在与吴军蒸汽炮船激战的太平军蒸汽炮船逮到机会,突然锅炉全开,借着蒸汽动力和恰好顺风的位置,正向忠诚号的船尾处直接冲来,准备用坚硬的金属撞角撞裂忠诚号的船尾!
大惊之后是意外的狂喜,顾不得叫王孚指挥忠诚号躲开,吴越直接就大吼道:“把我带来的渔网扔下去!对着这条蒸汽炮船来的航向扔下去!全部扔!快!快!”
托了平时训练严格的福,在受伤船尾随时可能被太平军蒸汽炮船撞毁的情况下,吴军将士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吴越的命令,手忙脚乱的搬来了一大团一大团的渔网,奋力向着敌船冲击的方向扔下,轻于江水的渔网落水后先沉后飘,自动散开,逐渐在敌船来袭的水面上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渔网阵…………
该死的运气这次又站在了吴越的一边,此时此刻的天色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入夜,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从下游冲来那条太平军的蒸汽炮船虽然也现了忠诚号把什么东西扔下长江,却没有看清楚吴军将士到底扔的是什么,更没有现无数专坑明轮叶片和转轴的渔网已经在前方展开,正在水面上随波飘荡,只是把锅炉烧到最旺,以最快的度,一头扎进了吴越精心布置的渔网阵中。
那一刻,吴越紧张得闭上了眼睛,心里念叨,“苍天保佑,如果能成功,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上网下载日本爱情动作片了。”(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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