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有人死了。虽说这世上每天都死人,可这户人家死得太不是时候,太学抬出告示板的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全家上下一十三口尽数吊死在房梁上。而这户人家,恰恰就是之前在太学门口闹事的那户人家。
洛阳轰动,各种流言四起,太学的声望一落千丈,作为负责太学的主要负责人卢植、蔡邕等人急得嘴上起泡,可又百口难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件事是有人背后搞鬼,可这世上的明眼人永远要被糊涂鬼要少得多,舆论向着对太学不利的方向在不断的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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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府
何进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正在愤怒的咆哮。管家何忠跪在地上,****的上半身布满了鞭痕。按照刘福送来的字条,何进安排管家何忠派出一队兵卒前去保护那户人家的安全,可结果那户人家被灭了门,而负责保护的兵卒也是消失无踪,生死不知。
这是在洛阳城内发生的命案!自己派的人都凶多吉少,这让何进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给我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查一个水落石出!”何进咬牙切齿的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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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府
袁隗盯着眼前的袁术,半晌没有说话,有些受不了这种压抑气氛的袁术忍不住开口叫道:“叔父,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术承认先前的确有派人去干掉那户人家给太学里的那些老顽固一些麻烦的想法,可还没等术有所行动,那户人家就已经被灭了。”
“叔父,公路虽然平时有些张狂,但却也是个有担当的人,既然他说不是他派人干的,那就一定不是他派人去做的。”袁绍在一旁开口说道。
听到袁绍的话,袁隗缓缓点头,“本初说的没错,公路的确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性子。不过这件事你们必须去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叔父,为什么?”袁术闻言不解的问道。
袁隗瞪了袁术一眼,训斥道:“蠢货,难道你们不知道那户人家之前已经有大将军派人保护了吗?虽然只是派了一伍的兵卒,但那代表的却是大将军。连大将军都不放在眼里,你以为他会在乎我们这些住在洛阳城里的人吗?本初、公路,发动你们认识的那些人,一定要把藏着洛阳城里的那伙人给找出来。”
“……是。”袁绍、袁术对望一眼,齐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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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
刘宏脸色有些难看。死几个人对一个皇帝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因为这几个人的死而让自己的太学受到了影响,那就是大问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洛阳作为自己的都城,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应该由自己来决定他们的生死。可现在有人居然无视了自己的存在,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杀了自己的子民,这让刘宏感到很不开心。
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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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庄
已经被停职的卢植正在借酒浇愁,本来蔡邕是来劝老友的,结果却没说几句话就跟卢植一起开始借酒浇愁。陪着一起过来的刘福见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甚至连刘福都没有想到会发生。当初请舅舅何进派人保护也只是以防万一,刘福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结果却偏偏在这个疏忽的环节上出了问题。
刘福不相信那户人家是自己想不开而选择全家自尽。而如果不是自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杀,尤其是在得到何进的通知,知道何进派去的人也消失不见以后,刘福就愈发的肯定了这种猜测。
“卢师、蔡师,眼下不是借酒浇愁的时候,咱们要赶紧查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对太学的名声越是不利。”刘福上前夺下蔡邕跟卢植的酒杯说道。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卢植一脸沮丧的问道。
“办法是人想的,喝酒可喝不出一个办法。蔡师,麻烦您陪学生去一趟城里。”刘福没好气的说道。
“进城?你打算去求人帮忙?”蔡邕闻言不解的问道。
“求人不如求己。眼下出了这么档子事,相信除了我们着急外,洛阳城里有人跟我们一样着急。我要进城是想去案发现场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卢植因为喝的酒有些多,所以刘福没让他同行,只是拖着蔡邕一起上了马车,匆匆赶往了洛阳城。
有蔡邕在前面顶着,刘福很顺利的进了发生命案的院落。这是一户有钱的人家,从所住的院落就可以看出一二。自发生命案以后,这处院落就被官府查封,禁止他人进入,不过对蔡邕来说,想进去看看并不是问题。
刘福带着典韦走进院门,来到一家老小全吊死的那间房子。死者已经被收走,只剩下空荡荡的一间房子。抬头看了看房梁,刘福叫过发现这起命案的报案人问道:“你发现这家人死的时候有没有注意他们脚下都有什么?”
大户人家吃水有专门的人负责送,而报案人就是这条街上的一名送水工。像往常一样,这位送水工把从城外运来的水送到了这里,结果却发现这户人家的大门没关,只是虚掩着。送水一般都是凌晨的时候,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还在睡觉,带着一丝好奇,送水工推开门走了进来,结果就发现很不对劲。这户人家养了狗,可直到自己进了小院也没有听到一声狗叫,送水工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安,有心想要转身离开,可心里头的一丝好奇又驱使着继续往里走。走着走着,送水工就走到了唯一还亮着灯的屋子里,往里一看,好家伙,十几个人并排吊在了房梁上……
听着报案人讲述着自己发现命案的经过,刘福眉头深锁,等报案人说完以后,刘福将报案人打发出去,让典韦找来一根竹竿,测量了一下房梁到地面的距离。随即离开案发现场,前往存放死者尸体的停尸房。
蔡邕一言不发的看着刘福做事,心里纳闷刘福干嘛要让典韦带着一根竹竿去停尸房。来到停尸房,刘福没有立刻去询问负责这里的仵作,而是直接带着典韦去了停尸房。看了一眼并排摆放的十三具尸体,挑了其中身量最高的那具,示意典韦拿过之前测量房梁与地面距离的竹竿,跟那具尸体并排放在了一起,仔细对比了一番之后,这才扭头对蔡邕说道:“蔡师,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了,这户人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何以见得?”蔡邕闻言问道。
“老师你看,这具尸体是这些尸体中身量最高的,而这根竹竿则是这些死者上吊时那间屋子里房梁到地面的距离。除去这具尸体到房梁的距离,尸体的双脚距离地面尚有四尺有余。学生在来之前曾经在那间发生命案的屋子里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让这些尸体用来垫脚上吊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些人是被凶手吊上去的,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需要自己去登高上吊。”
说到这,刘福又转到死尸双脚的那头,一双一双的仔细辨认过后,指着其中一双脚又说道:“这双脚上沾了泥土,而且从泥土的形状来看,这个人应该是被人拖拽进了那个上吊的屋子。泥土并没有散乱,也就是说,这个人在被拖拽的时候并没有进行挣扎,要么就是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当时昏迷过去了……”
“福儿,就算你能证明这些人是他杀,可又怎么解释清楚这件事跟太学无关呢?”蔡邕轻声问道。
“排除了自杀这种可能,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全力去寻找凶手。一家老小一十三口,再加上舅舅派去负责保护的五个兵卒,这不大可能是一个人作案。你,说说这些人的死因。”刘福说到这,一指站在一旁听了半天的仵作道。
被问话的仵作不敢怠慢,连忙恭声答道:“回小公子的话,这些人都是因为窒息而死,从死状来开,他们的确是被吊死的。”
“唔……这也就排除了被人毒死的可能。蔡师,我们现在假设一下,如果学生是凶手,要在一晚上杀死这么多人,并且要做到无人察觉,那唯一的办法就是下药,将这些死者尽数迷晕过后,再将他们一一吊上房梁,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可就算这些死者之前被下药迷晕了过去,难道被吊上房梁以后还不知道挣扎吗?”蔡邕皱眉问道。
“蔡师,人一旦被吊上了房梁,自己是没办法把自己解下来的。你看这些尸体的勃颈处都有抓痕,应该就是在被吊上房梁以后苏醒过来挣扎造成的。”
见蔡邕不再言语,刘福继续推理道:“本来这件事我是可以独立完成的,不过由于现场还有五个兵卒,要对付那五个兵卒,光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所以我肯定还需要帮手。这个帮手不需要多,只要有一个就足够,我在把那些兵卒也迷晕以后,我的帮手只需要帮我一起把那些昏迷过去的兵卒搬走,换个地方处理也就没事了。”
“那你觉得失踪的那五个兵卒现在人在哪里?”
“凶多吉少。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就是那五个负责保护的兵卒,他们另属他人,得到灭口的命令以后于当晚杀了这一家人,随后畏罪潜逃。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蔡师,想要洗脱太学的嫌疑,唯有找到犯案的凶手,可想要找到犯案的凶手,却又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办到的。我们再去案发现场转转,但愿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有把握吗?”
“没有,只能希望天无绝人之路了。”刘福摇头答道。
心中稍安的蔡邕从官府借来一些人回到犯案现场,对发生命案的小院展开了一次地毯式的搜索。刘福带着典韦在院落的花园里转悠。从死者脚底发现的泥土可以推断,死者在被拖拽的时候曾经经过这个花园。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天无绝人之路,命案发生前的一天曾经在夜里下过一场小雨,虽然规模并不大,但却也将花园里的泥地浇湿了。刘福也正是因为这点判断这个花园里可能会有线索。
带着典韦在花园里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番,功夫不负有心人,刘福总算是在花园的草丛里找到了一段暗黄色的布带。这段布带落在枯草丛中实在是难找,如果不是刘福的海拔低,还真不容易发现。
伸手拿起那段布带,刘福的眉头再次皱起。一看到黄色,刘福的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黄巾起义,据史料记载,黄巾起义的时候,那些黄巾道的人都会在头上绑上一条黄颜色的布条。只是不知道他们绑的黄色布条是不是跟自己手里拿着的这条布带的颜色一样。
“福儿,你找到了什么?”蔡邕过来找刘福的时候就看到刘福拿着一段布带发愣,忍不住出声问道。
“蔡师,这是刚刚在草丛里找到的。”刘福闻言将手里的布带递过去说道。
“这有什么用?”蔡邕接过布带问道。
“不知道,不过也算是一个线索,回头让人调查一下,问问附近的邻居看这户人家生前有没有人喜欢在身上绑一截布带。同时通过我舅舅,拜托他派人留意洛阳城里会在身上绑布带的人。”
有人好办事!别人想要见到何进很难,但对刘福来说却很简单。在何进的心里,刘福就不能够用常理度之。听完刘福的分析以后,立刻拍板让人照刘福所说的去做。在送刘福离开的时候,何进更是不放心的叮嘱刘福这段时间注意安全,庄子的警戒工作一定要做好。刘福很感激何进的关心,跟舅舅约定只要庄子出现危险,自己就会让人点起大火求援。
回到庄子,刘福让蔡邕去给正眼巴巴等待消息的卢植讲述自己这些人这一次的收获跟发现。听到那户人家不是自杀,卢植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个傻老头,直到现在才明白那户人家不是因为自己当初同意了刘福的建议而含愤自尽。
听了卢植的话,刘福不由感到有些好气又好笑,能够将自己亲人的死利用到最大化的人,会因为一点闲言碎语就自杀?这个卢师也太高看那些人了。不过换个方面来考虑,也说明卢师这人的品性的确可以算是无可挑剔,跟这种人来往至少不用担心会被他给卖了。
“福儿,关于凶手是谁你可有什么眉目?”放下心中大石的卢植问刘福道。
看了看望着自己的蔡邕跟卢植,刘福低声问道:“蔡师,卢师,你们可知道太平道?”
“……你是说张角创立的那一支道门?”卢植皱眉问道。
“卢师认识那个张角?”刘福有些意外的问道。
“当然认识,那张角也曾经来过洛阳求官,不过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后来离开洛阳几年没有消息,再知道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创立了太平道。”
“那卢师对那个张角的印象如何?”
“哼,一妖言惑众之辈尔。”卢植轻哼一声说道。
看着卢植略带鄙视的神情,刘福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暗道:“妖言惑众?可惜就是这么一个妖言惑众的人发动了黄巾起义,动摇了大汉的根基。不知道眼前的卢植要是知道那个张角以后会干什么,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找人干掉那个张角?”
“福儿,为师问你话呢。”卢植见刘福又发起了呆,不由有些不满的说道。
刘福赶忙答道:“卢师见谅,学生刚才有点走神。如今这件命案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了,卢师、蔡师跟太学的关系太深,这时候我们要做的是不要瓜田李下,以免落人口实。”
“难道只能干等着吗?”蔡邕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蔡师不用担心,相信洛阳城里有许多人比我们更加想要找到那伙凶手。那伙凶手行事周详,考虑全面,但唯独忽略了那些生活在洛阳的豪门大户的感受,没人愿意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胆。更何况洛阳是我大汉的都城,在都城里发生了灭门的惨案,这无疑是在打皇帝的脸。两位老师放心,这件命案绝对不会不了了之,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刘福笑着安慰道。
“……可就这么干等着……”卢植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卢师,那伙凶手之所以会选择在这时候犯案,那目的肯定不止是想要毁了太学的名声,这时的我们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只有等待。当然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的干等,学生回头会让人去将这次的发现散布出去,应该可以抵消一部分对太学名声不利的影响。”
刘福没有告诉卢植蔡邕自己已经将凶手锁定在了太平道的身上,一来证据不足,仅凭一段布带难以取信于人,二来刘福也知道即便利用这件事除了张角,保不齐也会有牛角、王角的出现。现在的刘福还需要依靠自己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一旦没了张角,没了黄巾起义,刘福很有可能真的就要抓瞎了,有条路走总比没路自己往前趟要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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