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自家的性命,宛城大户这回倒是不像往日那样吝啬,因为他们很清楚,黄巾破城,没好日子过的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虽然没有办法跟何家相比,但你家一百,我家二百,当秦颉最后统计之后,惊喜的发现手里又多了三千余可用之人。这样一来,只要在从城内征集一些民壮,宛城的守军数量就能达到万人,有了这些人,秦颉对守住宛城的信心不由又增添了许多。
只是还没等秦颉心里的高兴劲过去,何老太爷接下来的话又叫秦颉心里一惊。何老太爷竟然建议把各家的私兵交由来自洛阳的刘福指挥。虽然刘福姓刘,但何老太爷说刘福是自家的远房亲戚,在场的人里也没有人傻到刨根问底。
眼见众人交头接耳,坐不住的秦颉当即就想要出声反对。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陪他一同来何府的庞德公就悄悄的在桌案下扯了扯秦颉的衣角,微微摇头示意秦颉稍安勿躁。秦颉见状不由看向了从会议开始就一直坐在何老太爷身后左侧的刘福。
没想到刘福也正在看秦颉,面对刘福略带戏谑的目光,秦颉的脸色不由有些尴尬。毕竟之前干了件不怎么厚道的事,虽然没有得逞,但如今面对事主,秦颉心里不免有些气短。可一想到事关宛城安危,秦颉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看刘福,只是刘福已经不再看他。
起身走到何老太爷的前面,众人见刘福有话要说,不由停止了议论。就见刘福冲着四周抱拳一礼,随后对何老太爷说道:“老太爷厚爱,刘福愧不敢当。虽有心接过老太爷的任命,只是刘福年纪尚幼,能力有限,实在无法胜任,还请老太爷不要为难刘福。”
众人见刘福如此懂事,看向刘福的目光不由越发的和善。虽然何老太爷发话,但老话说得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事关自己的家族安危,即便刘福再有能力,可年纪摆在那里,众家主不敢冒险。如果让他们选择,他们到宁愿将派出的家中壮丁交由太守秦颉指挥。
众人最后商议,决定除了何家出的五百人交给刘福外,剩余的两千多人统统交给了秦颉。而秦颉也投桃报李,任命出生宛城的李严统领这两千余人。
宛城分四门,刘福带来的人负责南门,李严带着各家族的私兵负责北门,剩下的两门则交给了太守秦颉负责。众人商议一定,立刻分头行事。秦颉没有马上离开,他想要跟刘福缓和一下关系,毕竟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需要的是合作,而不是对立。
“秦太守,宛城的守军算是勉强足够了,但在下还有几点建议想跟秦太守提提,如果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秦太守不要笑话。”不等秦颉想好说辞,刘福抢先开口对秦颉说道。
秦颉此时已经不太把刘福当做一个十岁孩童看待了,听到刘福的话后,点了点头说道:“刘贤侄有话只管明言。”
“黄巾造反蓄谋已久,如今虽然因为朝廷的察觉而仓促起事,可难保宛城城内就没有黄巾以前安排的内应。在下建议对宛城施行宵禁,同时增派夜间巡逻的兵丁,还有建立内外两套口令,确保我们在守城之时不会内部出现问题。”
施行宵禁,增派巡逻兵丁这两件事秦颉理解,也准备等回太守府以后就安排人去执行,可建立内外两套口令,秦颉有些不理解。
“建立两套口令的目的,一是不叫黄巾贼的奸细混上城楼,二是可以借此机会让那些奸细暴露出来。”刘福见秦颉询问,开口解释道。
秦颉顿时恍然,的确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眼下黄巾贼围城,尽快清除城中的黄巾奸细是当务之急。可城中百姓数万,不可能去一一排除,用这种引蛇出洞的法子是最快的。秦颉擅长的是治理地方,排兵布阵,阴谋算计这类事都是他的短板。好在如今宛城之内擅长这类事情的人不少,众人在何府商量了半宿,总算是商议出了一个可行的章程。
黎明之时,秦颉带着庞德公离开了何府,在乘坐马车返回太守府的路上,秦颉忍不住问陪着他的庞德公道:“庞兄,你说那个刘福是何老太爷什么人?”
“唔?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庞德公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随口一问。你说那个刘福提议的法子能行得通吗?”秦颉有些不放心的又问道。
庞德公叹了口气,反问秦颉道:“初起,你有更好的法子吗?”
“呃……”秦颉被问得一阵语塞。庞德公见状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秦颉说道:“初起,不是我说你,你还是不相信那个刘福啊,认为他小小年纪就可以带兵来宛城是因为他是何进的亲戚。当然这也不能怨你,毕竟他的岁数摆在那里,可你没有看到他在遭遇黄巾贼时的表现,如果你亲眼看到了,相信你就不会有这种看法了。”
庞德公的人品是坚挺的,秦颉相信庞德公不会因为刘福曾经救过他就信口开河的为刘福说好话,换言之就是说刘福的确不能因为年纪小就轻视。
秦颉回府小憩了片刻,由于担忧城防,无法安睡的秦颉叫上家中老仆,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走出了太守府,准备上街了解一下民情。
由于黄巾贼的到来,生活在宛城内的百姓没有了往日的悠闲,无论什么人,都在担忧着自己无法确定的未来。街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热闹,不管是出门讨生活的,还是开门做买卖的,哪怕是青楼行馆,这时候也失去了往日的热闹。
走在街上的秦颉看着行色匆匆,面露担任的百姓,心中着急却又无计可施,他不可能站在大街上大声告知那些百姓宛城很安全,城外的黄巾贼打不进来。带着郁闷的心情,秦颉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宛城的南门。
与城中居住的百姓不同,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正在拆除自家的房屋,看情形似乎是在参与建城墙。不明所以的秦颉拦住了一位路过的老者,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老丈请留步,请问这些人这是在做什么?”
“刘公子说为了防备黄巾贼进攻,他要在城内靠近城门的四周建立一座瓮城,那样即便城门被破,也不至于城内没有重夺城门的机会。”
“所以你们就拆了自家的屋子?”
“是啊,一旦黄巾贼打进来,命都没了,要房子又有什么用。”
“可到了晚上你们住哪?”
“刘公子已经请何家拨出一部分空闲的房屋安置我们,这点不需担心。”
秦颉谢过老者为自己解惑,带着手下人来到城头,远远的就看见刘福正跟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看样子他们此刻似乎有些意见不一,正在试图说服同伴。
带着一丝好奇,秦颉阻止了守城兵丁的通报,悄悄的走了过去。离得近了,才听到刘福对众人说道:“一味的守城只是被动挨打,如果能够在城外安排一支骑兵,数量不需要太多,可好处却是大大的。”
“城外的黄巾贼数量众多,就算把城里的骑兵都派出去,也不可能对其构成威胁。”
“黄巾贼人数众多,这是黄巾贼的优势,但同样也是他的弱点。人多吃的就多,可黄巾贼如今的粮草却是个大问题。虽然黄巾贼攻破了南阳,可我从逃出南阳的百姓那里得知,在攻破之际,南阳太守下令焚毁了南阳的存粮,即便黄巾贼及时扑救,也不可能保证粮草充足。”
“可即便黄巾贼粮草不足,仅凭咱们手头的两百骑兵也不可能对付得了城外的那些黄巾贼吧。难道师兄准备施行你说过的斩首行动?”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让子义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我派骑兵出城的目的是骚扰,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烧烧黄巾的粮草。”
“师兄怎么就那么肯定城外的黄巾贼缺粮?”
“要确定很容易啊,等到黄巾贼攻城的时候,只要看他们的攻势急不急就可以判断。不过就算黄巾贼暂时不缺粮,咱们还是要出城,至少不能让他们把精力全部放在攻城上。”
“那师兄出城的时候带上我。”
“带你做什么?马骑的还没我熟,撤退的时候我还要派人照顾你。你留下来听荀大哥的指挥。这回出城我就带子义跟典大,剩下的人都留下来守城。荀大哥,这些人都交给你,他们要是敢不听你的话,等我回来再收拾他们。”
“刘公子,君子不立危墙,出城袭扰这事交由手下去做就好,你又何必一定要出城?万一有个好歹……”
“我不放心啊,子义跟典大都是猛将,我担心他们到时杀得性起,改骚扰为强攻。两百骑兵无论如何也不是数万黄巾的对手,一旦被围,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更何况此时的宛城军心不稳,一旦打了败仗,对士气是很有影响的。我们如今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军心士气,而通过正面交锋实在没有什么把握能够获胜,也只有兵行险招了。”
贾诩一直待在刘福的身边,奉行着你不问我就绝不开口的原则。无意中看到了站在外围的秦颉,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伸手扯了扯刘福的衣角。得到贾诩提醒的刘福这才看到秦颉,不免有些惊讶的问道:“秦太守,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颉没有丝毫偷听被发现的尴尬,闻言问道:“刘贤侄准备出城?”
“啊,对,如今黄巾贼占据了主动,如果让他们随心所欲的准备攻城,那么我们守城的难度就会加大许多。我想带人去给那些黄巾贼找点麻烦,不叫他们把全部精力放在攻城上。如今咱们跟黄巾贼比的就是看谁能够坚持更久,只要城外的黄巾贼坚持不住,宛城就算是保住了。”刘福需要秦颉的配合,十分有耐心的对秦颉解释道。
“不知贤侄准备派多少人出城?”
“我打算先带本部的二百骑兵去探探黄巾的虚实,然后再决定是否需要秦太守的帮忙。”
“城里的骑兵如果集中起来的话大约能有千人,我把那些人都交给贤侄如何?”秦颉心里盘算了一下后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摇了摇头,拒绝道:“多谢秦太守的信任,不过宛城的那些骑兵还是请秦太守另外选将吧,我可指挥不动那些人。”
秦颉见状也不坚持,又问道:“贤侄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今晚开始。”
“那秦某就祝贤侄今晚旗开得胜。”
“多谢秦太守吉言。”
送走了秦颉,刘福又跟众人商议起了守城的细节。等秦颉回到太守府,就见早有人等在府中,叫过来一问才知道来人是刘福派来的。说的就是在城门内侧建立瓮城的事情,只是由于秦颉早上出门,所以错过了。
秦颉跟住在府中的庞德公说了自己在南城的经历,庞德公听后连连点头,秦颉见状不由好奇的问道:“庞兄,你也觉得那个刘福的建议不错?”
“的确不错,未算胜,先算败,把事情的后果考虑的恶劣点,等到事情真的向不好的方向发展时,我们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初起,这事需要抓紧让人去做,还有就是排查城中奸细这件事,我建议最好尽快施行先前刘福所说的明暗口令的建议。”
“这事的确需要抓紧。庞兄,不知道为什么,从刘福那里回来以后,我的心境比前几日要平静了一些,不再像得知黄巾来袭之后那样的浮躁。”
“初起是太守,此时的你可不能慌乱。你一乱,手底下的人肯定也会跟着慌乱,难免就会给城外的黄巾有可趁之机。”
随着一道道命令从太守府传出,整个宛城的人心逐渐安定了下来。看着在城中巡逻的一队队兵丁,寻常百姓再也不像先前那样惶惶不安。为了守卫自己的家园,众百姓在秦颉派来的人的指挥下,拆屋的拆屋,训练的训练。
城外黄巾大营内
张曼成神色平静的听着手下的回报,等到手下禀报完毕,挥挥手让手下退出大帐。坐在下首早已按耐不住的孙夏起身对张曼成说道:“大帅,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攻城?”
“莫要着急,宛城不比平常小城,我们需要谨慎对待。”张曼成慢条斯理的答道。
“可是……”
“孙夏,大帅自有谋算,你我只要听令行事就可以了,不要着急,孙仲的仇咱们迟早要报。”赵弘打断孙夏的话道。除了张曼成,孙夏最服气的就是赵弘,见赵弘开口,自己也只好作罢。
张曼成看了孙夏一眼,出声安慰道:“孙兄弟,孙仲的死不光你难过,为兄在听到孙仲阵亡的消息时也是愤怒不已,可咱们眼下真的不能被怒火冲昏了头。原本以为攻破南阳以后咱们短时间内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可谁能想到那个该死的褚贡会在城破之际下令毁粮,虽然抢救出来一部分,可却还是有不小的损失。如今军中粮草仅够维持三月之用,所以我们在攻打宛城的时候,务必要做到一鼓作气,绝对不能再让宛城囤积的粮草有失。你再安心等待两日,得为兄安排在城中的内应有了消息,城破之后,你要报仇随你。”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孙夏也不好再胡搅蛮缠,只能妥协道:“如此小弟就再忍耐两天。只是大帅,城里的内应能成功吗?我听说如今主持宛城的秦颉手下有员大将姓黄名忠,不是个善茬。”
“只要城门被打开,就算那个黄忠骁勇,也挡不住我大军的攻势。”张曼成微笑着答道。
安抚完急于为弟报仇的孙夏,张曼成有些头疼的看向了坐在一旁一语不发的韩忠。自打在战场上差点丧命,韩忠就变得有些异常。当时如果不是韩忠的坐骑马失前蹄,韩忠此时早已丧命多时。虽然不至于因为那晚的遭遇而被吓破胆,但韩忠此时还是有些惊魂未定,想想就感到后怕。
张曼成知道这种事越说越糟,只能让韩忠自己恢复,考虑到此时韩忠的精神状态,张曼成将黄巾攻城的第一阵交给了被自己视为左右手的赵弘,至于韩忠则被安排去看守黄巾的粮草。
对于张曼成的命令,韩忠没有异议,接过令箭之后韩忠便带着人去接手粮仓,看着韩忠离开的背影,孙夏有些不屑的撇撇嘴,一旁的赵弘见状不由暗自摇头。韩忠与孙夏不合并不是秘密,可眼下这种时候孙夏还如此表现,不免叫人看轻几分。
对于手下人的小动作,张曼成心知肚明,不过他却没有去调解缓和二人关系的心思。虽然都是黄巾,但并不是说韩忠与孙夏就是张曼成的死忠。包括赵弘在内,每个将领的手里都有一支忠于自己的武装。张曼成能够被尊称为大帅,只是因为他手里掌握的力量最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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