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我们用的?”裴元绍手里捧着刚刚领到的兵甲有些不相信的问前来分发装备的上官道。
“当然是给你们用的。公子对待自己人一向宽厚,不过对待犯了错的人同样严厉,十七禁律五十四斩想必你们已经记熟,日后要是犯了其中任何一条,你们也别指望公子会法外留情。”
上官的警告叫裴元绍的心中一凛,作为刘福的手下败将,裴元绍比其他人更清楚刘福在对待敌人时是个什么样子。
训练很辛苦,没日没夜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相同的号令不断在耳边响起,但是这样的确很有效,高强度的训练让裴元绍这些并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记住了听到什么号令就该做什么动作。
军队的伙食很好,顿顿有肉,比起在砖窑厂当苦力要好得多。一个月的猛补严训,足以让裴元绍这些本就有基础的山贼土匪恢复原先的身体素质。当裴元绍听到上官大声宣布训练结束以后,心里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对以后更多了一分期待,训练的结束就意味着他们这些被蔡家庄征招的人即将前往宛城。
在这一个月里,刘福并没有闲着。身份公开了有利有弊,做事不需要再像以往那样遮遮掩掩,但个人的安危也迎来了新的挑战。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蔡家庄前的市集里就又增加了许多新面孔。负责市集管理的贾三如临大敌,而一直在市集做买卖的老人也对那些新来的另眼相看。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刘福,蔡家庄的人都把刘福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重要。
刘福减少了外出的次数,整日躲在自己的小院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蔡邕成天陪着卢植,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卢植也如刘福跟刘宏保证的那样,一个字都不跟来访的友人提起。即便有人有心提起这个话题,也会被蔡邕等人及时制止。在卢植跟蔡邕看来,天子能够允许刘福继续参与平叛,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让蔡邕跟卢植闭嘴。不愿意叫刘福为难的卢植跟蔡邕闭上了嘴,这让本来想要利用卢植这件事做点图谋的人愿望落空。
与古代人不同,刘福很清楚如何对待流言,最好的应对就是不予理会,一旦当事人不理会,流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新的流言取代,任何流言都是有保质期的,时间会冲谈人们对一件事的关注度。
此时的卢植在蔡家庄衣食无忧,身边还有妻儿陪伴,生活过的悠然自得。除了在刘福带兵离开蔡家庄的时候露了一下面,平时连洛阳城都不去。
离开洛阳的刘福带兵前往宛城的途中经过颍川,在与留在家乡处理家事的郭嘉汇合后,突然下令军队改道,不再继续往宛城的方向走,转而前往朱隽处,准备到朱隽的帐下听用。裴元绍虽然感到不解,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那种决定行军路线的事情,他还没有资格过问。
“我现在是该继续叫你师兄?还是改口称呼殿下?”郭嘉笑着问刘福道。
刘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不管是师兄还是殿下,还不都是我这个人吗?郭师弟……”
“刘师兄,如今我已经有了字,以后你可以叫我奉孝。”郭嘉打断刘福的话道。
“……谁给你起的?”
“我自己。”
“……等以后回了洛阳,再请老师把仪式补上吧。”
“嗯。”
在战场上,不让对手弄清楚自己的真实意图,是战胜对手的先决条件。在离开洛阳的前三天,刘福终于收到了有关宛城现状的情报。宛城已经被以赵弘为首的黄巾贼攻破,太守秦颉等人在黄忠等人的护送下突围成功,如今下落暂未查明。就目前为止,在黄巾贼的功劳薄上,暂时还没有出现典循或者徐晃的名字。
刘福之所以会突然改道不再前往宛城,一来是宛城如今已经不在官军的手中,仅凭刘福手底下的这点人,肯定就不可能攻下宛城。二来随着宛城的被攻破,南阳也随之彻底沦为了敌占区,刘福带着一千多人在南阳出现,极可能遭遇大队黄巾贼的围攻,为了保存实力,刘福必须要给自己这支队伍找个靠山。
现如今的官军方面,皇甫嵩下落不明,而接任卢植位置的董卓刘福也不愿意亲近,也就只剩下朱隽这一个选择了。
有卢植的亲笔信开路,朱隽并没有怎么犹豫就留下了刘福,让刘福带人独立一营,自己则继续考虑如何应对眼下的黄巾贼。
与波才那厮已经在这里僵持了两月有余,那个波才还真是有才,如果不是手下这些人拼死效力,自己保不齐就步了赵谦的后尘。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疲乏的朱隽想要小憩片刻再考虑对敌之策。也就在这时,帐外有小校禀报营外有人领兵前来帐下听用。
对于曹操的才能,朱隽是知晓的,听说是曹操带兵前来,浑身的疲惫顿时消去了大半,连忙命人将曹操请进大帐。双方分宾主落座,朱隽先是问候了一下曹操的老爹,随后又询问了曹操的近况,曹操一一作了回答,随后刚准备说出自己对波才那支黄巾贼的看法,帐外小校紧急报告说不久前才来的刘福一行人出营去察看敌情了。
听到刘福这个名字,曹操不由面露喜色。自从自己在洛阳做了官以后,自己跟刘福的来往就越来越少,一方面二人都很忙,没什么时间聚聚,另一方面就是曹操的好友袁绍不知为什么总是看不惯刘福,为了不想要失去这个知心的朋友,曹操也只好减少了跟刘福的来往。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相逢,这不由让曹操感到意外。
“孟德,你认识那个刘福?”
“回将军的话,认识。那刘福是蔡师跟卢师的弟子。”
“唔?伯喈跟子干的弟子?”朱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自己榻边的一个行李里翻找,找出了一封家书,打开看了看后抬头问曹操道:“孟德,蔡伯喈跟卢子干一共收了几个叫刘福的弟子?”
“在下所知的只有一人,将军,难道刘福在洛阳惹祸了?”曹操疑惑的看着朱隽问道。
朱隽闻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这封家书里告诉我最近天子将皇长子接进了宫,似乎在宫外所用的化名就是刘福,而且也是拜蔡伯喈与卢子干为师。”
“真的?那一会倒是要找刘福好好确认一下。”
带人离开营地的刘福并不知道自己认识的曹操也带人来到朱隽的帐下听用,带着典韦跟十来个骑兵来到一处高坡,刘福拿出千里眼将黄巾贼的营地内的布置看了个一清二楚。等刘福看完以后,随手将千里眼交给了身旁的郭嘉。
刘福扭头看了一眼典韦,轻声说道:“典二,别担心典大,他们不会有事的。”
“……公子,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典韦低声问道。
“一开始听说宛城被破的时候,我也跟你差不多的心情,很担心典大、徐晃他们会有意外发生。只是后来我想通了,凭着典大跟徐晃的身手,即便无法击败黄巾贼,也足以让他们全身而退。更何况那些黄巾贼攻下宛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抄那些宛城大户的家,对于突围而走的官军必定不会卖力追赶。”
“那公子你觉得我大哥他们这时候会在哪?”
“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眼下南阳已经变成了黄巾贼的天下,典大他们突围而走以后说不定会找个地方藏起来,直到朝廷的大军赶到南阳以后才可能会现身。耐心等待吧,等我们帮着朱隽把波才那伙黄巾贼给灭了,再去宛城找典大他们也不迟。”
“我想到了,想到了。”郭嘉忽然大叫起来,刘福刚要询问郭嘉想到了什么,典韦忽然叫道:“不好,被发现了。”
出外巡逻的黄巾贼听到了郭嘉的喊叫,发现高坡上只有十几人,百十名黄巾贼立刻喊叫着冲了过来。刘福见状毫不犹豫,拉着郭嘉跑下高坡,翻身上马撒腿就跑,冲上高坡的黄巾贼只能看着刘福一行人骑着马一溜烟的跑了。
回到了营地,刘福还没来得及询问郭嘉之前大喊想到了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就听一阵大笑传来,“哈哈哈,贤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愚兄吧?”
刘福循声望去,就见多日不见的曹操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刘福脸上不由露出了喜色,迎上前笑道:“曹大哥,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你相遇。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呵呵,刚来没多久。不请愚兄进去坐坐吗?”曹操笑眯眯的问道。
“哎呀,小弟失礼了,快请,快请。”刘福一拍脑门,在前引着曹操进了自己的大帐。曹操坐下以后,不由舒了口气,“还是你这家伙会享受。”
“呵呵,曹大哥要是想要,回头我就派人给曹大哥送去一些。”
“好意心领了,我可享不起这个福。”曹操笑着摆了摆手。
刘福顿时不解的问道:“曹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贤弟……不对,我似乎应该称呼你为殿下。”
“……曹大哥也知道了?”
“嗯,刚刚才从朱将军那里知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贤弟的来头会那么大。”
“嘿嘿……这世上什么都能选择,唯独这生养自己的父母没法选择。曹大哥,你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不会因为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就跟我疏远吧?”
“疏远?你开什么玩笑,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曹操笑着说道。
刘福跟曹操说笑了一阵,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关于眼下黄巾贼的事情,从曹操的口中,刘福也知道了黄巾贼波才的难缠,如今朱隽虽然还在长社与黄巾贼对峙,但明显已经处于下风。
“说起那些黄巾贼,我今天倒是跟军师一起去黄巾贼的营地外围看了看。”
“贤弟有何收获?”曹操闻言问道。
“先听听我军师的,要不是他忽然大喊,我们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回营。”刘福说着对曹操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弟,同样也是蔡师的弟子,姓郭名嘉字奉孝,这回被我请来担任我的左军师。”
“左军师?难道还有右军师?”曹操笑问道。
“有啊,我还有一个右军师,那人姓贾名诩字文和,才智不输奉孝,可惜运气比起奉孝要差上十万八千里,三十好几的人还是一事无成。如今我虽对他委以重任,可他似乎还有点瞻前顾后。”
“贾文和?我说我在洛阳怎么找不着他了,敢情被你藏起来了。”
“怎么?难道曹大哥找贾诩有事?”
“是啊,我想请贾文和担任我的军师,不知贤弟肯割爱否?”
“……今天的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奉孝,你之前忽然大喊想到了,究竟想到什么了?”
“哈哈哈……小气。”曹操指着刘福笑道。
刘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曹大哥,小弟如今的身份你也知道了,相信你也该明白小弟将来需要面临什么局面,这身边没人怎么行?说句可能得罪曹大哥的话,要是曹大哥愿意,小弟连曹大哥都不打算放过的。”
“哈哈哈……好好,等哪天你曹大哥混不下去了,肯定带着一家老小去你那里讨碗饭吃,只是到时贤弟你可不要嫌我没用。”曹操大笑着说道。
刘福同样笑着答道:“曹大哥若肯来,小弟一定大开中门,降阶相迎。”
时势造英雄,历史上的曹操虽然挟天子以令诸侯,但终其一生都没有行废立之事。而年轻时期的曹操,更是以卫霍为自己的榜样和目标。换句话说,如今的曹操还是一个忠心汉室的热血青年。日后的改变,只能说是形势所逼,逼得曹操不得不去改变。十八路诸侯讨董,撕下了汉室最后一块遮羞布。诸侯们自私自利的嘴脸也让曹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汉室羸弱,豪强并起,想要在那种情况下有所作为,曹操就必须有所改变。因为那时的曹操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家族以及那些追随他的人考虑,放弃自己原来的志向也就成为了必然。
刘福不可能因为知道曹操以后会做什么事就在这个时候对付曹操,就如知道董卓将来会对自己不利一样。对于董卓,刘福并不觉得自己将来会死在他的手里。虽然历史上的董卓擅行废立,把自己从皇位上给扯了下来,之后还让人毒杀了自己跟何后,可刘福总觉得这段历史记载的有些疑点。首先就是董卓对刘辨跟刘协的看法不同,如果董卓想要傀儡,那应该是刘辨更加合适。而在董卓控制了洛阳以后,董卓拿出了汉灵帝写下的遗诏,废了刘辨立刘协为帝。
这个时候对别人来说刘辨已经没了丝毫用处,但对董卓却不是,留着刘辨明显要比杀了刘辨更有好处才对,因为董卓可以通过刘辨警告刘协,让刘协老实听话,可偏偏董卓就派人把刘辨跟何后给毒死了。这种不过脑子的决定即便董卓不清楚其中的厉害,作为董卓身边的谋主,李儒不可能看不到留下刘辨的好处。
唯一的解释就是刘辨跟何后并不是董卓下令毒杀的。凶手是谁?只要看刘辨死了谁最后得利就可以看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念头,对于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刘福总是保持着一丝警惕,没有被他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蒙骗。
而事实上,刘福的警惕不是没有道理,通过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刘福对于刘协有个清醒的认识,这是一个心机很深的小孩。人前人后各一套的把戏这死小孩玩的很溜,骗过了宫中大多数人。只是刘福却通过眼线发现了刘协人后的那一套,如果把刘协人前的那一套比作天使,那人后的那一套就是屠夫。只有长期心情压抑的人才会通过虐杀小动物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刘协就是这样的人。
刘福没有想过拆穿刘协的真面目,因为刘协在汉灵帝心中的地位要比刘福高,个人喜好的原因,这不是光通过自身努力就可以改变的。即便刘福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汉灵帝,相信只需要刘协掉点眼泪,汉灵帝就会把不满转移到刘福的身上。这种注定亏本的事情刘福是不会去做的。
对于刘协,刘福采取的是尽量避免正面接触的策略,惹不起躲得起,大爷不跟你玩。反正刘福对当今天子屁股下的那个座位没兴趣,犯不着为了那个遭罪的位置跟刘协对上。刘协要是想要,直接给他就是了,刘福不在乎。不过自己明白自己不在乎没有用,刘福还需要把自己无意帝位的想法告诉皇帝,只是这种事需要有个好时机,不能随便找个时间说。
“贤弟,贤弟,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曹操的问话打断了刘福的走神。回过神的刘福看了看曹操,摇了摇头,对身边的郭嘉说道:“奉孝,说说你是不是想到破贼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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