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在思考着杰西这个人,虽然这是他创作的人物,但此时在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身影。
杰西今年应该二十七岁,和他一样是1967年出生的,不过他大学毕业之后没有多久,暂时没有工作,又或者是不久之前他刚刚辞职,炒了老板的鱿鱼,他对生活充满了迷茫。他决定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到欧洲旅行一段时间,算是一个间隔年。也许不是间隔年,只是几个月、只是一段旅行,至少他需要一点时间。
但是杰西和女朋友来到马德里之后,却发现,其实他的女朋友似乎根本不愿意他的跟随,因为她有了“新的朋友”,所以杰西就买了一张从维也纳回去的机票,但由于距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他就又买了一张欧洲火车通票,开始了自己在欧洲的旅行,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也没有终点的旅行,他随意地在欧洲大陆闲逛着,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两周还是三周,他回国的机票明天就要到期了,这让他不得不离开了布达佩斯,坐上了开往维也纳的火车:明天他回家的飞机就将在维也纳起飞。
杰西有一个不完美却稳定的家庭,父母因为意外怀孕而结合,说不上爱情,也说不上幸福,只是凑合着过日子。杰西还有一个姐姐,他意外得知其实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因为父亲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在母亲的坚持下,他还是出生了。
这个认知改变了他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他开始学会用一个局外人的方式去看待这个世界,因为他是来到这个世界的不速之客,他像是游行在世界的时间旅行者,看着别人或者无聊或者刺激或者悲伤的生活,试图寻找出他继续生活下去的意义和目标。
这样的杰西是有些迷茫的,就好像大部分年轻人或者是大部分正常人一般,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只是简单生活着。出生、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所有一切都按部就班,并没有特别的意义,只是整个社会都是如此运转的,他们也就如此生活着。他们每天都在为生计奔波着,但除了挣钱、除了活着之外,却找不到任何刺激心脏的意义。
只是,杰西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想要寻找到一个意义,他想找寻找到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也许这太过于哲学了,但他想要去探询一番,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寻找、又将如何找到。
所以,杰西有些随性,有些不羁,他积极乐观,脸上总是带着随意的笑容,带着一点痞子的狡黠,却又饱含着孩童时的纯真,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总是可以看到孩子般干净的笑容。但如果认真打量,却又可以在那陷入沉思的眉宇之间看到岁月的痕迹,不同于年龄的成熟和睿智。
他是一个男孩,又是一个男人,这种错杂的气质从言谈之中展现出来,吸引了赛琳娜,这才有了这一晚的诞生。
这样的杰西,平凡吗?他很平凡,在嬉皮士年代就可以看到无数这样的年轻人,也许杰西的思想也承载了嬉皮士的风格,他喜欢摇滚,但却不见得为之疯狂,他喜欢文学,但又不见得仅仅只看严肃小说。
但这样的杰西又不平凡,他能够乐观地看待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家庭,他能够不羁地抛弃一切在欧洲流浪、随遇而安,他能够哲学地思考许多生活的问题,但又能够纯真地看待这个世界,他内心深处打破现实束缚的勇气并不锋芒毕露,并不张扬逼人,但却有一种隐藏在深处的倔强。
可以说,杰西是雨果的一部分,但又是截然不同的一个独立个体。
杰西的家庭更像是雨果穿越前后两个家庭的集合体,没有那么多波澜,却也没有那么简单,杰西的父母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婚,和平分手,这让两个孩子都松了一口气,但现在彼此都还是会保持联络,家庭对于杰西来说是特别的,美好的回忆还是占据大部分,但却让他对爱情产生了质疑。
杰西是随性的、自由的,他没有明确的目标,也许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雨果却不一样,摇滚一直都是他的梦想,他就像是愚蠢的伊卡洛斯一般,孜孜不倦地朝着太阳狂奔,哪怕一辈子他都无法接近太阳、又或者接近太阳之后就会化成灰烬,他也依旧不放弃地一路狂奔着。所以,雨果是迷茫的,但他却不会迷失方向。
杰西对哲学感兴趣、对文学感兴趣,但雨果却对心理有更多的爱好。杰西会莽撞地和陌生女人搭讪,仅仅交谈过十几分钟,就大胆地邀请对方一起在维也纳下车,但这却是雨果不会做的。
那么,这样的一个人物,应该如何呈现出来呢?
也许,他应该穿着一件随意的t恤搭配牛仔裤,很有可能t恤还有些磨损了,然后手里拿着一件格子衬衫或者工装外套,他就背着一个行囊,里面装着几件衣服,就这样行走四方;也许,他留着没有修剪的胡子,显得有些邋遢随性,一头凌乱的头发也没有认真打理;也许,他说话时,眼睛都是闪烁着真诚的光芒,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也许,他在倾听别人说话时总是直勾勾地看着对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可以清楚看到他的投入和专注;也许,他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迷茫或者脆弱,眼神的虚无和空洞之中夹带着对未来的不确定……
其实杰西这样一个人物,更多应该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他的观点、他的思想、他的灵魂才是他最具魅力的部分,虽然他有一张俊朗的面容,这使得赛琳娜在第一时间就愿意和他交谈,但他真正吸引了赛琳娜的,还是皮囊之下的那个灵魂。
所以,雨果在表演过程中,显然不应该过多注意细节,也不应该过多思考演技,而是应该完全吃透台词所折射的思想光芒,用他的方式将这个观点表达出来,角色就自然塑造起来了。
这也是饰演这种平凡角色最困难的部分,也许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你在用力,但事实上,你已经全身心投入角色了。
雨果清楚地记得,无论是朱迪-丹奇在“菲洛梅娜”里的那双眼睛,即使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头,那千言万语都可以在眉宇之间感受得到;还是布鲁斯-邓恩在“内布拉斯加”里倔强的背影,寂寥、苍凉却始终不愿意放弃的身影,再加上那含糊不清的话语,父亲的形象就这样勾勒了出来。
看着这样的画面,许多观众都会纳闷:你是在演戏吗?但事实上,演员就已经把“戏”呈现了出来,那种细腻的雕刻几乎需要耗费演员所有的能量,因为他必须和角色完整地融合在一起。
雨果决定放手一搏,丢开拐杖,用自己的方式来演绎这个平凡却又不平凡的杰西。
“我记得童年……就像是一段魔幻时光,”杰西坐在椅子上,认真地说到,彷佛伴随着话语,他就回到了童年的岁月一般,眼神充满了深邃,“真的。”杰西低语了一句,加强自己的确定,然后他把视线从赛琳娜身上移开,看向了窗外的远方,看着那不断后退的景色,他慢慢地说到,“记得我妈妈第一次跟我说到死亡,我的曾瞩目去世,我们全家去佛罗里达州奔丧,当时我才三岁或者三岁半……”
杰西回忆的话语并不是十分连贯,他正在伴随着自己的回忆一点一点把当时的情形勾勒出来,“总之,我在后院玩耍时,然后姐姐教我怎么拿浇花的水管……”杰西放慢了语速,认真地看着赛琳娜,然后用自己的双手做起了手势,就好像手中真的有一支水管一般,“就是像这样捏着……”
杰西顿了顿,就好像在等待水管喷水出来一般,然后他微微挑起眉毛,兴奋地对赛琳娜说到,“喷出的水雾会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彩虹,”他还用右手描绘出彩虹的模样来,嘴角那干净的笑容就这样勾勒了起来,然后他兴奋地扭动着身体,晃动着双手,就好像此时他就是三岁的孩子,正在用水管制造彩虹一般,“于是我就这样做,”他不断摇晃着双手,但却突然停顿了下来,笑容就在嘴边留住了一抹阳光,“这时,透过水雾……我,看到了曾祖母。”
说到这里,杰西重新看向了赛琳娜,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悲伤,只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像个孩子一般单纯的开心着欢乐着,“她就站在那儿,冲着我微笑,”然后笑容就从心底朝眼眸里涌起,宛若春天的花朵一般傲然绽放,这孩子般的笑容是如此单纯如此干净,彷佛刹那间就照亮了天空一般,让所有观者都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我愣在那很长时间,并且看着她,最终,我松开了喷嘴,你知道?”
杰西的双手也伴随着声音一起松开,他脸上的笑容也消褪了下去,“然后扔下水管,她,就这样消失了……”随后,他说话的速度又快了起来,真正精彩的部分已经结束,接下来的部分只是无关紧要的一般,“于是我跑回屋里告诉父母,他们让我坐下,然后训斥了我一顿,人死了之后你绝不可能再看到他们,那只是我的幻觉……”他脸上还带着那不耐烦的无语表情,清楚表达着他对于这番话真实的情感。
快速说完之后,他的语气又变得情况起来,笑容也再次展现,“但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并且为之高兴,我以后绝不会再看到类似的情景,但我不知道,那让我有点明白世事都是那么无法解释的,包括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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