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顾颜再说什么,陈欢一扬手一声拜,头也不回的走人了。剩下顾老板一个人双手叉腰站在自己偌大的办公室里,抿着双唇,紧盯着缓缓关上的门,沉沉吐了口气。
画了一下午的设计图,天色渐暗,陈欢独自加了会班,画累了就躺在那张大圆床上望了会天,然后一跃而起,扎进了人潮涌动的商场,添了几件衣服,看了场火爆宣传的电影,电影才演了一半,陈欢就退场了,买了一杯许留山的杨枝甘露,甜甜的喝着开着奥迪小跑,循环听着杨宗纬的那首《空白格》,意兴阑珊地回家了。
家,终究还是要回的,哪怕只有一个人。
锁好车向电梯走去,听着自己孤单的脚步声回响在冷冷清清的地下车库里,又站住了脚,那杯喝了一半的杨枝甘露落在车里了,转身又往回走,取了许留山,一边吸溜着一边折回电梯,空寂的停车场,越发显得人敏感、脆弱。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几下突然又没了,陈欢抬头四下里看去,又望了望身后,地下车库昏惨惨的灯光照着一排排车辆,连个人影也没有。
加快脚步向电梯间走去,这个小区曾经有人在车库被抢过,虽然没什么好怕的,但也不想中头奖的那个倒霉催子是自己。
斜刺里蹿出来的黑影,猛然从背后抱住了陈欢,耳边一声轻问:“看什么呢?”
要说陈欢的反应是真够快的,快的抢匪那句‘什么呢’还没说完,脚面就被人狠狠一跺,紧接着一杯什么玩意呼地砸了过来,抢匪脸上、身上瞬间挂彩,满是酸酸甜甜冰冰爽爽的杨枝甘露。
陈欢刚要拔腿跑,忽然又站住了,望着一脸懵逼的抢匪,脱口而出:“卧槽!”
电梯里的两个人,表情各异,陈欢使劲咬着下嘴唇,却控制不住面部肌肉局部的轻微痉挛。
顾颜面无表情地盯着陈欢,缓缓抹了一把还在滴答着糖水的下巴,低头看看身上阿玛尼的西装和脚下洁净的鞋面上突显的大脚印,目光又射向了把头扭向一边的陈欢。
&这是都毁我第几身衣服了?”
&叫你一声不吭背后袭击我的?来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啊?”
&陈大少去我办公室性~骚扰的时候也没打招呼!”
陈欢脸上满满的笑意,瞟了眼顾颜手里拎着的袋子。
顾颜一抬手把袋子砸进了陈欢的怀里,愤愤地又擦了把黏糊糊的脸。
打开袋子一看,鲜灵灵红艳艳的大草莓,陈欢笑道:“哟,来就来吧,还买啥东西啊。”
顾颜咬牙看着笑得跟皮卡丘似的陈欢,愣是忍住了没回嘴。
陈欢伸出手,将顾颜肩膀上的一块芒果弹走,但笑不语地望着也瞅着自己的顾颜……叮咚,电梯门开了,陈欢一手转着钥匙,一手拎着草莓,笑吟吟地把闷声不哈的顾颜领回了家。
洗过澡,上了床,俩人靠在床上,顾颜安安静静地看着书,陈欢捧着小碗吃着草莓,心脏扑通扑通——
顾颜回来了,重新躺在自己的床上,穿着特意为他挑选的深蓝色睡衣,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优雅的翻动着书页,这次应该心满意足了……可身体里所有的感官都好像跟谁作对似的,一起翻涌着、抗议着、碎念着,陈欢这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贪婪,他想要这个男人,不单单是看着他,还想要的更多。
在经历先前那几次不快后,多少有些怕了,怕彼此的难堪,怕顾颜的骄傲,怕难堪之后,骄傲的人眼里闪动着的痛楚与悲伤,更怕受创后的愤怒,还有极力掩饰不住的失望。
&怎么吃独食?”顾颜突然而发的声音,吓了陈欢一跳。
捡了一颗最大最红的草莓,噙在自己的嘴上,陈欢缓缓地靠过去,伏在顾颜的胸上,静静地,等待着。
近在咫尺含着草莓的陈欢,红是红,白是白,毫无瑕疵的脸孔,闪着诱人的光彩。
丢下书,迟疑地张开嘴,顾颜起身含住了草莓的另一半,双手搂上陈欢,上下摩挲着,那草莓,在俩个人你来我往的唇齿间,破碎了,琼浆玉液流了下来,染红了彼此的双唇。
陈欢有意无意地蹭在顾颜的身上,扭动着,像条蛇。
顾颜的眼里闪动着令人熟悉的又捉摸不定的光芒,一抬手,床边的灯忽然灭了,屋里陷入一片黑暗,渐渐的,借着窗外的月光,才看清彼此朦朦胧胧的五官,轻轻的呼吸声呼在彼此的脸上,顾颜的眼睛格外的明亮,低头吻下去,嘴里的都是草莓香。
陈欢回吻着,手刚刚探下去,顾颜轻忽的移开了……陈欢上半身一空,赤~裸在微带凉意的黑暗中。
顾颜的吻,蜻蜓点水般地一路滑下去……陈欢陡然间明白了。
当某种温润感包裹着自己时,陈欢情难自禁地颤抖了,那总也关不上的喉咙发出了与生俱来的渴求,很快的,就被顾颜带入了另一个世界,淹没在虚幻、快乐的潮水中。
无论怎么样,他要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此时也正委身于他,用最细腻、贴心的方式成全着他,也解脱了自己。摩挲着男人那柔软密实的头发,陈欢在难过中快乐着,多少显得有些凄凉。
这一夜,顾颜睡得还算安稳,陈欢抱着这个男人,无眠到天亮。
&不,我们还是去看看房子吧?”吃着顾颜刚刚煎好的荷包蛋,坐在早餐桌旁的陈欢漫不经心地提议着。
正在倒着橙汁的顾颜叼着半根烟卷看着陈欢,一时没说话。
&大早上的,少抽点。”陈欢拽过一片烤面包,飞速地瞟了顾颜一眼。
捻灭了烟头,顾颜回答得倒也干脆:“好,你说,喜欢哪儿?”
将抹好果酱的面包递给顾颜,陈欢道:“哪都成,我出钱,你挑地。”
顾颜挑了挑眉毛,笑了:“哟,这是要包养我的节奏啊。”
陈欢正色道:“没跟你逗,正经点,要买房子也是我买。”
顾颜“好、好、好”地点了几下头,然后道:“我看上上次那套别墅了,陈大少,您是一笔付清还是贷款啊?”
&款,我没那么多钱。”陈欢又认真又老实地说。
噗嗤,顾颜笑了。
这笑有点伤自尊,陈欢放下手里的橙汁,很严肃地看着拿自己当小屁孩笑得极其不厚道的坏男人。
&笑什么?”陈欢十分懊恼。
看着陈欢,顾颜有点棘手的样子:“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由你来买这房子?”
&一直都很想为你,或者准确说,为咱们俩吧,做点什么,买套房子对我来说,虽然是有些压力,但我喜欢这种压力。”
顾颜静静地听陈欢讲完,思考了一下,拍了拍手上的面包渣:“我说……”清了清嗓,顾颜斟酌地开了口:“我说亲爱的,咳咳,挺抱歉的,那房子我已经买了……”
陈欢一下炸了毛:“谁叫你买的?我还没同意呢!”
顾颜一摆手,赶紧息事宁人:“你听我说完,房子呢,你也知道,我早就想买一套,就咱俩住,你和我之间,一套房子真不能说明什么,你要真想给咱家添砖加瓦,那好,请您陈大设计师,亲自操刀设计装修还不成吗?”
陈欢冷哼道:“那别墅精装修,人家瑞典设计师的手笔,您还叫我装哪儿?换个水龙头?”
顾颜挠挠下巴,也是啊,索性一摊手:“那咱就拆了它重装。”
陈欢气得手里的叉子往盘子里一戳,力道大了点,吃到一半的混着溏心的荷包蛋被顶了出去,啪叽,不偏不巧,正巧砸在顾颜那身墨蓝色睡衣上,汤黄蛋白的流了下来。
&欢!这都特么第几身衣服了?”说完,抄起自己跟前的那份荷包蛋,再一抬头,陈欢已经小鹿三级跳,向卧室跑去,尾音颤得很美妙:“我再给你买套新的……”
欧式小别墅的确不错,周边的景观也很有闹中取静的意境,都是国外的设计师的杰作,不能不说,这套房子对顾颜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陈欢不甘地说:“我们明华的设计师倒住进别人设计的房子里,没劲。”
拗不过陈欢,顾颜最终同意钱一人一半,户主是两个人联名,陈欢以比银行还高的利息,按月付给顾颜房费。
陈欢开始收拾起房子来,顾颜倒好,甩手掌柜子,谁叫人家到底是明华的老板那,忙着签合同进项目,大会小会开得没完没了,偶尔过来视察一下新居的进展情况,点点头,拍拍陈欢的肩膀:“不错,不错,这个窗帘是不是有点艳?换个颜色?”
顾总一句话,陈欢马不停蹄地又去换窗帘。
过两天顾颜又来了,摸着鞋柜,砸吧砸吧嘴,很温柔很迷人地看着陈欢:“这个不错,挺有眼光的,但我觉得纯欧式的不如稍微带点中国元素的好?你说呢?”
&给你发照片了,你说还行。”
&那会跟客户谈事,实在没仔细看。”
陈欢又冒着秋老虎的闷热天转遍了大半个城,终于找到了顾颜想要的那种鞋柜。
等所有家具、陈设都到位后,收尾时,顾总来剪彩了,搂着还在打扫卫生的陈欢从楼下转悠到楼上,顶层是个阁楼,原本的设计理念就是一个休憩读书的场所,被陈欢布置得也很清新、雅致,一抬头,玻璃天窗可以望见满天的星斗,当然,如果帝都没有雾霾的话,这个理想也许有一天会实现。
顾总自始至终微笑着,毫不吝啬地抖落着那些赞誉之词,然后指着那天窗道:“这里是不是应该有个遮幕会更好?”
陈欢一举遥控器,哔——两扇合页缓缓地关闭。
望着明显空白的一面墙,顾颜扭头问:“这得挂点东西吧?”
陈欢嗯了一声:“这我都想好了,算是我给新居添的一份大礼。”
顾颜呵呵一笑:“大礼?有多大?”
陈欢冷哼:“回头你就知道了,这份大礼能顶我十年房费。”
&挂张牛皮,上书陈欢制造。”一闪陈欢横扫而来的拖把,顾颜笑笑地走开了,继续找茬子,果然,目光落在阁楼里那组书架上:“嗯……怎么是这个颜色?和地板颜色不怎么搭啊……”
啪,一扔手里的拖把,陈欢终于发飙了:“顾颜你——哔——,我就特么——哔——,你丫就—>
顾颜掏了掏耳朵:“不是你说要为我做点什么吗?才提这么点要求就受不了了?”
陈欢无力地倒在光滑洁净的地板上,肚子一起一伏,喘着粗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颜顺势也躺了下来,陈欢毫不客气地将两条长腿架在了顾颜的身上,顾颜一摸遥控器,帘幕打开了,瑰丽的晚霞流淌在灰蓝色的天空上,还能看见几片随风而落的枫叶,打在倾斜的玻璃窗上,发出轻微的嚓嚓声,继而又不知飘落到何处。
陈欢兀自气闷不说话,却听顾颜轻声道:“陈欢,从此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有了新家就得搬啊,顾颜还好点,只是从原来的房子里拿了点必需品,其他的东西说是不着急,慢慢搬过来就好。
陈欢没说什么,顾颜的家他只去过一次,虽然没看见苏苏,但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保不齐会和苏苏扯上一些关系,顾颜不说,他绝对不问。
陈欢的房子出租了,说了那么久,还真有点舍不得,但每个月给顾颜的房费不是一笔小数目,陈欢终于要算计着过日子了,不知为啥,居然真的很开心。
顾颜无奈地摇摇头:“你啊,真是没过过缺钱的日子。”
搬家那天,顾颜特意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帮着陈欢大包小包地收拾东西,陈欢原本说要找个搬家公司,顾颜说不用,给公司打了个电话,搭建部派来几个工人,开着明华自己平时拉货的卡车,陈欢那点东西,半车都没装够,不到两个小时,这家就算搬完了。
那份神秘大礼,陈欢谁都不让碰,亲自抱在怀里,外面裹得严严实实的。
顾颜蹙眉道:“一幅画?”
陈欢还是那句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好了,至少免我三年房费。”
顾颜点点头,免一辈子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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