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阿飞!……’安子对我嚷起来。
‘嗯,干嘛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我心烦意燥地训斥他。
安子叹了口气:‘我说阿飞,你怎么老是经常走神啊,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傻娃的新媳妇见自己丈夫死了哭得凶不凶?’
我瞪了安子一眼:‘你这么关心他媳妇干嘛,现在就不着调,长大了想当流氓了是不是?’
安子哼了声:‘不说拉倒,问你个问题咋就这么难呢?看来咱俩就像驴和马。’
我有点不明白,不解地问他:‘怎么个意思?’
‘咱俩交流起来就是驴头不对马嘴!’安子无奈地回道。
听了这话我有点哭笑不得,小萍和二棍也是忍俊不禁笑起来,我拍了拍安子的肩膀:‘以后千万别乱打比方了,我承受不起,现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早上的时候傻娃媳妇根本就没去河边,谈何哭的凶不凶。’
‘哎不对啊,她丈夫死了也不过去,这算什么媳妇!’安子十分不理解道。
‘我早就觉得傻娃不是好东西,他媳妇也不是好娘们,现在应验了吧。’二棍有点幸灾乐祸。
小萍皱着眉头,朝我们三个疑问道:‘会不会是傻娃媳妇回娘家了,不知道啊?’
‘不晓得,反正我早上是没有看见她,也没有听傻娃爹说起。’我耸了下肩。
安子瞅了瞅我们三个建议起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到去傻娃家,小萍颇有些害怕:‘还是不去了吧,他不是死的很吓人吗?我们没必要担心别人家里的事情。’
‘不敢去就说不敢去,别找借口好不好?’二棍对小萍哼道。
‘你要是胆大干嘛把分的东西交给阿飞姥姥,不也是胆小嘛!有什么资格说小萍啊?’安子讽刺起二棍。
见他们就要吵成一锅粥,我赶紧打断:‘都别嚷嚷了,一会去傻娃家瞧瞧,想去的就去,不想去的先回家,其他人不准笑话!’
看到我发火,他们立马安静下来,默不作声。我急了,问道:‘你们到底愿不愿意去啊?’
‘愿意。’他们三个异口同声地回道。
小萍也要去让我颇感意外,本来是担心她见到傻娃尸体后吓得不行,想给她个台阶让她回家,谁知她竟然好面子也跟着一起。我对她柔声劝道:‘你先回家吧,我们三个男的去就行了,回来后把发现告诉你。’
‘不!我要跟着你一起去。’小萍不知道哪根筋搭上了,竟然坚持要跟着我们。
我心说既然你坚持要去就去吧,于是点点头,领着他们三个朝傻娃家走去。还没有到他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声嘶力歇的哭泣声:‘我得个男人啊——,你砸这么狠心呢——,扔下我不管了啊——’好像是傻娃媳妇的声音。
我们跑到傻娃家的东墙外,爬上桑葚树枝,朝院子里望去,发现大声哭泣的正是傻娃媳妇。此时她正瘫坐在一张床边的地上,眼泪鼻涕满脸纵横,痛不欲生地哭喊着,而床上躺着的就是从河里捞出来的傻娃尸体,可能是觉得样子太吓人,尸体身上盖着白布。
心说原来傻娃媳妇在家里呢,看来是我想多了,兴许早上傻娃爹没有告诉她,她还不知傻娃落水,所以就没有去河边,这样想后觉得自己先前太无聊了,老是胡思乱想猜疑人家的事。
‘阿飞,傻娃媳妇在哭丧呢,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安子瞅着院子里面对我小声问道。
‘既然她在,那我们就回去吧,兴许早上她只是不知道傻娃落水。’我有点闷闷不乐地回道,说完准备从树枝上跳下去。
小萍这时候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晃了晃,细声提醒道:‘阿飞你快看!’
我心生好奇地扭过头,再次朝傻娃家的院子里瞅去,发现新媳妇已经停止了哭泣,傻娃的爹正弯着腰嘴巴凑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边说边警惕地朝门口瞅瞅,生怕被人看见。这动作让我们狐疑起来,觉得事情好像挺复杂的,最起码傻娃爹和新儿媳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再看院子里,傻娃爹与儿媳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一阵后出门离开了,傻娃新媳妇又大声地哭喊起来,不过边哭喊边将手在身上摸,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圆筒,然后凑到嘴边,不停地涂抹起来。
‘这是口红,昨天晚上从我那里拿走的口红!’我倒吸口气对他们三个叫道。
‘难道说她就是那个长发胖女人?可是怎么看也不像啊?’小萍在旁边对我低声嘀咕。
我点点头:‘我也觉得不是,但是那个长发胖女人一定跟她有着什么关系,要不然拿走的每样东西,为什么都会出现在她这里。算了我们不猜了,太伤脑筋了,还是等晚上看姥姥怎么解决吧,尤其是她的那个朋友,很厉害的,一定能抓住长发胖女人。’说完我从树枝上纵身跳了下去,安子和二棍也跟着跳下去。
我们三个将手伸出来,握住彼此的手腕形成一个人椅,让小萍踩着慢慢爬了下来。在路上玩了一会我对他们三个摆摆手:‘晚上我要跟着姥姥去掩埋蛇皮袋子里的那些东西,白天必须睡一觉,所以不能陪你们玩了。’说完朝姥姥家里跑去。
回到家后发现蛇皮袋子还在,但是却没有看到姥姥还有那个白脸小青年,心生纳闷:他们不守着蛇皮袋子去哪里了?
倒了一碗开水,将没有吃完的饼干拿出来,泡着啃了几片后,香得咽不下去,没有继续再吃,进了自己的卧室爬到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感觉这一觉睡得特别长,直到饿得肚子咕咕叫,前胸贴后背实在难受的睡不下去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已经黑了,下床穿上鞋子到正屋开灯一瞅闹钟,已经晚上八点了,没想到会睡这么久,打了个哈欠在屋里寻找起来,看看有没有吃的,在姥姥房间里的红箱子里发现那天傻娃爹给的糖果子,忙亟不可待地掏出来,揪断包扎的红丝线,打开纸包将油炸糖果子往嘴里塞去。
包里香甜酥脆的果子很快就被我横扫一空,肚子也被撑得连连打了好几个饱嗝,喝了碗凉开水后,甚至还有点涨得慌,抚摩着肚子觉得有些没出息,吃得太多了,来到院子里溜达起来,不经意瞥向院子角落,蓦地发现蛇皮袋子不见了,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忙在院子里找了一通,发现袋子确实不见了。
我呆立在院子中央思索起来,现在天刚黑不久,肯定不会是长发胖女人干的,何况她每次只拿一件,一定是姥姥和那个白脸小青年背到村外找地方掩埋去了,想到姥姥没有喊我,心里一阵失落,颓然地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
独自坐了一会,被晚风一吹觉得身上有点凉了,回到屋里躺到床上,睡了大半天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也没有心思玩什么,脑子里总是在想姥姥和白脸小青年会将蛇皮袋子埋到哪里,能不能抓住那个恐怖的长发胖女人,并审问出她和傻娃媳妇之间的关系。
想得焦头烂额,刚有点睡意要合眼,突然听到外面响起阵阵小声的喊叫:‘阿飞,阿飞……’听声音似乎是二棍,我忙一骨碌爬起来,睡意全无,穿上鞋子跑了出去,到院门口一瞧还真是他,而且后面还跟着安子和小萍。
看到我出来二棍兴奋道:‘太好了,阿飞你在家,我们还担心你已经走了呢?’
我疑惑地瞅着他们三个:‘你们不睡觉来找我干什么?’
安子忍不住忙开口回道:‘你中午说晚上要去掩埋蛇皮袋子里的那些东西,必须回家睡一觉后就匆匆走了,你走后我们商议了下,也想开开眼界,见识下那个白脸小青年是怎么抓长发胖女人的,所以也回家睡觉了,攒了精神晚上和你一起,对了阿飞,你姥姥呢,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听后我脸上火辣辣的,烧得厉害,觉得有些没面子,在他们面前说晚上要跟着姥姥去捉长发胖女人,但是却没能去成,有些丢面子不敢说实话,揶揄了半天想出个借口回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很不喜欢那个白脸小青年,他总是以长辈自居,下午的时候和他吵了一架,所以傍晚的时候我告诉姥姥不想和那个人一起,于是就没有去。’
‘啊?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白天的养精蓄锐不是白费了?’二棍失望地埋怨道。
安子转了转眼珠:‘阿飞,既然你不愿意和白脸小青年一块,那就和我们一起,带着我们去看看吧,毕竟抓小偷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何况是你们说的那个神秘长发胖女人。’
安子说完后,二棍和小萍也点头赞同,对我央求起来。我有些为难:‘可是我没有问姥姥去的是什么地方啊?’
‘嗨,这不是问题,村子外面就是田野里,小河边还有山上这几个地方,找找不就知道了,难不成还会去别的村子?’
其实我心里也是一直想去的,只是觉得一个人有些形单影只,现在听他们这么说,正好是个机会,于是爽快答应:‘那我们去找找,希望能找到他们,不过要小心点,别被姥姥和小青年发现了,他们可是会把你们拎回家里的。’
我关灯关门和他们一起朝村外走去,由于天黑时间不长,村中石路两旁还有些抽着旱烟凉快的老人,我们只能绕走小道,好不容易才出了村子。
一望无际的田野里,漆黑一片,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姥姥和那个白脸小青年,我们只能沿着地头的小路摸索着向前行,边走边极力四下张望。
正走着,小萍突然对我们兴奋地低声提醒:‘你们快看,那边有亮光!’
朝小萍指的方向瞅去,确实发现在远处有星的红色光亮,比萤火虫还小,在很小的范围内轻微晃动着,似乎是燃烧的烟头。
‘走,悄悄过去看看。’说完后我猫着腰打头,领着他们三个慢慢朝光亮处挪去。
靠的近些了后,我们为了不被发现,跳进小沟里,沿着沟壑继续向前爬动,时不时将头探出一点看看,等到距离光亮只有七八十步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压低桑嗓子对他们三个细声道:‘不能再往前去了,否则我们能看见他们,他们也会看到我们。’说完趴在沟坡上,将头小心地探出来,朝亮光瞧去。他们三个也学着我,趴在沟沿上紧盯着前方。
忽然,亮光瞬间加强,两个坐着的身影在前面若隐若现,然后又恢复了暗淡,虽然只是短短一秒,但是我辨出了其中一个是姥姥,这样看来另一个就是白脸小青年了,他正抽着烟。
发现是她们之后,我们三个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本以为还要找很长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我知道那个白脸小青年很厉害,盯着他说不定会被感应到,于是拉了拉他们三个,一起蹲到沟底。
‘你们觉得这里熟悉不熟悉?’小萍压低嗓音,表情夸张地对我们小声问道。
我们三个左右一瞅,发现不远处的沟沿上长着一丛丛的藤条,明白这里是先前藏蛇皮袋子的附近,按照方位来看,姥姥和那个白脸小青年,应该是位于我们发现蛇皮袋子的水沟那边。
他们干嘛呆在那里,难道是要将蛇皮袋子物归原处?
其实埋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会他们打算怎么抓住长发胖女人。我突然觉得姥姥和白脸小青年好像忽悠了我们四个,这种感觉很强烈。他们是不是想用蛇皮袋子里的东西将长发胖女人吸引到这里来,然后将她抓住,我们的东西不过是个诱饵,即使这样也没什么,只要能抓住那个女人就行,想想她的样子我就一阵心寒。
由于每次长发胖女人都是下半夜才出现,所以时间还早,我们干脆躺到沟底,靠在一起,欣赏起天上的璀璨繁星。那么多星座其实我们只认识北斗七星和北极星,还有就是南方的猎户座和银河了。
‘阿飞,你说王母娘娘为什么要划一道银河不让牛郎织女在一起啊?’小萍将嘴贴到我耳边轻声问。
我嘿嘿笑了下:‘因为她知道牛郎不会游泳,这个故事就是要告诉我们会游泳是多么的重要。’
‘什么跟什么嘛?不跟你说了!’小萍气得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由于睡了大半天,我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一直盯着天上的星星遐想,不知道它们距离我们究竟有多远,上面住着的是不是神仙。过了一段时间后,转眼发现它们三个都睡了,我心里暗暗哼了句:说什么白天养精蓄锐,还不是照睡不误!
小萍突然转过身来:‘阿飞你要是牛郎的话见不到织女会怎么办?’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原来醒着呀。’我意外道。
‘快回答我的问题?’小萍对我催促起来,好像急着要知道答案。
‘我要是牛郎的话才不会天天与织女隔河相望,只等着一年一次的鹊桥会,一定会绞尽脑汁想出办法或者练就本领渡过河去,不能向王母那个老太婆屈服!’我摆出牛哄哄的气势回道。
小萍对我的回答好像很满意,向我靠了靠,不一会也脸上挂着笑睡了去。我觉得小萍正的挺好,要是长大了一定娶她,至少那时候是这么坚定地想的。
感觉好像过了好久,我都迷迷糊糊眼皮打架快要睡去,忽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忙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辨出声音在最初发现蛇皮袋子的水沟附近,担心起姥姥来,赶紧起来跪着趴到沟边,伸头向那边望去。
西边的夜空出现了月牙,借着洒落下来的微弱光亮,远远地看到长发胖女人的身影在慢慢地朝水沟那边靠近,步履沉重,每一下都发出很沉闷的声响。
水沟那边并没有姥姥和白脸小青年的踪影,他们应该也发现了长发胖女人出现,找地方藏了起来。长发胖女人缓慢地挪动到水沟旁,弯下身子将什么东西拖拉上来,应该就是蛇皮袋子,之后蹲下去挪动着寻找起她这次想要拿的东西。我心急如焚起来,暗说现在是抓她的最好时机,白脸小青年为什么还不出手,再晚一会她就要跑了。这种焦躁的情绪让我煎熬极了,阵阵凉风下也急得浑身冒汗,一直持续到长发胖女人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站起来转身离开,不过还好的是,在长发胖女人迈着沉重步子远去后,姥姥和白脸小青年终于出来了——原来他俩躲进了我们第一次藏蛇皮袋子的那个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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