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那他长得什么样?’我心生疑惑,十分不解地问。
小萍抿了下嘴,颇有些失落:‘他跑得太快了,我还来不及看清楚长相,就已经奔到了山下,只从掠过的身影依稀看出是个男人。’
‘在你身边跑过去的……’我眉头一皱,‘那有没有发现你?’
‘那倒没有,你进了乱坟岗之后,我十分害怕,找了个草丛蹲了下去,本来听到脚步声以为你回来了,刚要站起来,但是突然觉得身形不对劲,于是没有动。那人行色匆匆地跑过去,没有丝毫迟疑和回头,肯定没有注意到我。’小萍非常坚定地回道。
‘那就好,那男的一定和偷东西的长发胖女人有关系,要是被发现了指不定会对你做什么。’我担心地感慨了句。
‘阿飞,我们快点回家吧,你看东边的启明星都已经亮起来了。’小萍望着天际对我催促道。
‘是必须赶紧回家了,要是被大人发现我们晚上偷偷溜出来,肯定得挨揍,不过回家之前,还必须去地里的麦秸垛那边一趟,将蛇皮袋子藏起来,省的天亮后被人发现。’说完我牵着小萍的手,朝山下快步走去。
下山的路轻松了不少,再加上腿上被划伤的口子已经麻木,所以走的很快,不一会就来到了蛇皮袋子旁,也顾不得清点了,和小萍一道,七手八脚将被长发胖女人扒拉出来的东西,重新装进去,然后换了一堆麦秸垛藏了进去。
掩藏好之后,我俩拍了拍手朝村子里大步跑去。我将小萍送到家门口,刚要离开,她突然喊住了我,小声问道:‘阿飞,二棍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找找他?’
我从鼻孔里长出了口气:‘等等吧,天亮后我去他家里看看,要是真没有回来,只有告诉大人们实情了。’
小萍点点头,转身悄悄地开门进了院子。等她进了屋之后,我快步朝姥姥家里走去。回到姥姥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轻声开门钻进院子,谢天谢地姥姥还没有醒,我赶紧脱了鞋,蹑手蹑脚地进屋爬上了床。
‘小飞啊,快点起来吃饭了,吃饭了……’
感觉刚睡了一会,就听到姥姥的喊叫,我骨碌一下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姥姥:‘我还没睡醒呢,一会……一会再吃。’说的有气无力。
好像听到姥姥长叹了口气:‘那你再睡会吧,饭菜放在桌子上,醒来别忘了吃点……’之后就不知道说了什么了。
再次醒来是被尿憋醒的,这次不得不穿鞋下床,到正屋发现姥姥又不在家,北墙边高桌上的闹钟已经十一点了。去院子里放完水之后,才感觉到肚子已经饿得翻江倒海,想起姥姥说桌子上有吃的,忙回屋里,拿开桌子上盖着的筛子,看到是我喜欢的炒鸡蛋和薄面饼,忙急不可耐地拿起两张饼,将盘子里的鸡蛋全都卷了进去,然后大口地咬起来。
吃的时候,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让我心神不安起来,首先,偷我们东西的女人不知道是谁,又冒出来个男的;再次,二棍不见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家,希望不要出事。吃完之后,也不知道饱没饱,但是已经没有心思再吃东西,忙跑出院子朝二棍家里赶去。
二棍家在村子的西头,等我满头大汗赶到他家门口的时候,碰巧看到他妈正端着簸箕筛选豆子,于是上前试探地问道:‘婶婶,二棍醒了吗?’
二棍妈见是我,停下双手的颠簸,微笑道:‘还在床上躺着呢,喊也喊不起来,你去屋里找他吧。’
听到二棍安全在家我心里踏实不少,点点头进了院子,冲昨晚对我大叫的狼狗做了几个挑衅的动作,跑进了屋里。进去之后来到里间,看到二棍这家伙还在呼哈的酣睡,时不时地打几个响呼噜,心说你还在这里睡得逍遥自在,昨天可把我和小萍担心死了,于是踱步走到他床边,使劲把他晃悠醒。
二棍睁开迷糊的双眼,看到是我后,呼啦一下坐起来,还没等我训斥他,竟然直接动手推了我一把:‘你和小萍还拿不拿我当好朋友,干嘛一声不响就开溜了?害的我一个人在田野里提心吊胆的摸黑赶回来!’
我一怒,斥责道:‘你真是恶人先告状,什么我和小萍丢下你不管,明明是你自行先开溜的好不好!’
‘你们先开溜的!’
‘你先开溜的!’
……
我和二棍谁也不让谁,在屋里大声争吵起来,不料只顾嘴上痛快了,声音太大让他妈也听见了。放下了筛豆子,跑进来担心地问:‘你们俩以前不是玩的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吵起来了?因为啥啊?我说小飞,二棍这孩子虎了吧唧不懂事,你要多让着他点。’
我赶紧摆摆手:‘婶子我和二棍没有吵架,刚才是闹着玩的。’说着对二棍打了个眼色。
二棍明白我的意思,对他妈催道:‘我们做游戏呢,妈你快点忙去吧!’他妈见我们确实没事,无奈地摇摇头,又去筛豆子了。
见他妈出了院子,二棍指了指我:‘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要是让我妈知道半夜溜到田地里去,非打死我不可。’
‘什么我声音大,明明是你先喊起来的。好了,不跟你吵了,你不是说我和小萍扔下你不管的吗,那我问你,你盯梢的时候数到三千了吗?’
‘当然数到了,为了不让你说我,我还故意数的很慢。’二棍正色道。
‘那你数完叫醒小萍了吗?’我继续质问他。
二棍这时候没了神气,摸了下后脑勺,尴尬地笑道:‘我当时喊了两声,见小萍睡得很香,打算先躺下,等一会快睡着之时再叫他,谁知道一下子就睡过去了,把叫她这茬事情给忘了。’
‘你呀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我问你,你躺在哪里的,为什么我们后来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夜里太冷了,我扒了个坑躺了进去,然后身上盖了点草。’二棍扭捏地回道。
‘靠!我说我和小萍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藏在了坑里,你怎么不往身上堆点土,给自己弄个坟茔?’我气急败坏道,心里也算明白了,他压根就没有离开那条沟,地里也就理所当然不会有他的脚印了。
二棍似乎也明白了我们不是丢下他,是没找到他,对我憨笑两下,询问:‘那个,我醒来后你和小萍都不见了,是不是去追新娘子了?’
‘算是吧,不过人不是她,而且还有个男的。’想起昨晚的事情,我还是心烦意乱,理不明白。
‘啊?不是傻娃新媳妇,那是谁?’二棍满脸诧异。
我于是将小萍把我喊醒后,经历的一切对二棍叙述了一遍。听完后,二棍比我还糊涂,搓着手指揪着眉,怎么也想不通。
见状我笑道:‘别想了,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我们还是去找小萍还有安子吧,一起去麦秸垛那里,看看蛇皮袋子里究竟少了什么。’
二棍使劲唉了声,跟着我一起去小萍家,来到小萍家的时候,发现她早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扫地,我们招了招手将她喊了出来。
小萍见二棍没什么事,很高兴,兴奋地问他昨晚究竟到哪里去了。二棍担心小萍责怪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直接代劳,将二棍藏在坑里的事情对小萍简略说了下。小萍听后白了二棍一眼:‘你干嘛不喊我,要是将我叫醒就不会让我和阿飞以为你出事了,害的担心好久。’虽然是责备,但是能听出来,小萍对二棍关心自己的初衷还是有些感动。
安子的家就在附近,既然来找小萍就不可能不去看看他,也不知道他感冒好了没有。我们三个正要去他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喊:‘喂——,你们三个都在啊,我正打算去找你们玩呢。’
这是安子的声音,我们回头一瞧,他正挥舞着双手朝我们跑过来,从兴高采烈的状态和高亢的声音看,感冒应该完全好了。
‘安子,你的病好了吗?’小萍对来到我们面前的安子关切地问道。
‘昨天下午一觉醒来就好了,本来想去找你们玩的,但是我妈说天快黑了,让我今天再出来,对了,我们的东西没有再少吧?’安子还惦记着蛇皮袋子。
‘怎么没少!昨天早上就少了个手链,今天不知道又少了个什么。’二棍十分气愤地回道。
‘昨天早上就少了?那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安子面露愠色地质问我们。
我清了清嗓子:‘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是看你身体不太好,一直咳嗽,担心告诉你了之后,你一着急咳嗽得更厉害,再加上你妈回来后催着你去睡觉,也没时间,就没有说。’其实根本的原因是忘了。
‘哦,又少了,那究竟是谁干的?你们没有去找找吗?’安子十分惋惜和心疼地问向我们。
我长出口气,对安子道:‘去麦秸垛那里吧,具体的经过边走边告诉你。’
在路上的时候,我将昨天早上到今天天亮之间,我和小萍还有二棍经历的一切,从发现少了手链,到将蛇皮袋子转移藏进麦秸垛里,再到夜里跟踪长发胖女人,全详细地告诉了安子。
他听后也是一头雾水,表情云里雾里,呢喃着:‘偷东西的既然不是新娘子,那会是谁呢?那个男人又会是谁呢?……’
‘猜是猜不出来的,我想既然她能偷三次,就会有第四次,第五次……,我们今天晚上再守着,不信跟不到她老家去。’我建议起来。
听到我说晚上还要盯梢,二棍有些不情愿:‘啊,还要挨冻啊?经常出来早晚会被大人发现的,还不如我们直接把东西分一分,偷偷拿回家里去,省的再少。至于找小偷的事情嘛,可以慢慢来。’
我瞅了眼小萍和安子,发现他俩的脸上也流露出不想半夜盯梢的意愿,于是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你们都不同意,那我们把东西分一分吧。’
‘好!好!’安子和二棍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
一路上聊着天,四人很快就来到了地边的麦秸垛前,将掩盖的麦秸扯开,把蛇皮袋子拖了出来。解开绳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清点起来。
很快小萍就发现少了什么,对我们三个笃定道:‘有一条红色丝巾不见了,看来是被夜里的那个胖女人拿去了。’
在小萍的提醒下,我们也想起来蛇皮袋子里确实有一条红色丝巾,那条丝巾很漂亮,上面满是镂空的花鸟图案。
望着地上的两堆女用衣服和小玩意,作为他们的老大,必须慷慨点,于是装模作样道:‘你们先挑自己喜欢的选吧,剩下的给我就可以了。’
本来还希望他们能推辞下,让我先选,没想到谢过我之后,都饥不择食般地抢起来,丝毫没有给我留点余地,心里顿时一阵失落,不过现在想想,那时候都是小孩,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能不抢着要嘛。
他们很快就选好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满意地摸索着。我低头一瞅,小萍多半选的是衣服鞋子;二棍和安子都是些闪亮发光的首饰项链;给我留下的基本是用了一半的化妆品瓶子。
‘小萍,把鞋子扔了吧,听村里人说捡别人用过的鞋子是穿破鞋,不好听。’我冲她劝道。
‘什么穿破鞋?为什么不好听?’小萍不懂这个,纳闷地问。
‘破鞋就是偷汉子的女人!’二棍口无遮拦地抢着答道。知道是这么个意思,小萍依依不舍地将鞋子扔了出去。我们将两条蛇皮袋子用牙撕开,一人一块,包着自己的东西往家里赶去,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就像偷了别人的东西般,生怕被看到。
到了村子分道扬镳前,我朝他们嘱咐了句:‘回家把东西藏好,马上出来到这里汇合,一起去傻娃家看看,丝巾是不是在新娘子身上。’然后朝姥姥家里跑去。
我在姥姥院门前停下来,先向里面喊了两声,见姥姥还没有回来后,赶紧跑进屋里将自己的东西藏到床底下,为了不被姥姥发现,又拽了几个破箱子挡在外面,藏好之后,赶紧关上门朝刚才和他们三个分开的地方跑去。
到了地方一瞧,他们三个还没有来,于是坐在石头上等着,边等边琢磨昨晚的长发胖女人。正投入地思索着,突然有人在后面喊了我一句:‘小飞在这里自己玩的呀。’
我回头一瞅,见是傻娃的爹,于是客气地回道:‘是的大伯,你上哪里去的啊?’
‘我去镇上买点农药,你这孩子真乖,我要是有这么个孩子可就好了。’说完骑着大金鹿自行车顺着石板路走了。
去镇上?我心说真是天赐良机,一会去他儿子家里,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好好调查调查。不一会小萍和安子还有二棍都赶了回来,问了他们一下,都说没有被大人发现。我告诉他们:‘傻娃爹去镇上了,这是个好机会,一会我们过去一定要像审问汉奸一样审审傻娃,必要时对新娘子摊牌,你们看我眼色行事。’
我们就像要完成一件神秘任务似的,朝傻娃家快步赶去,到了之后,发现傻娃正在院子里玩土疙瘩,并没有看见他媳妇。我们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站到他面前,厉声问道:‘傻娃你干嘛呢?’
‘呵呵,我玩土坷垃呢,你们是来和我一起玩的吗?’傻娃望见我们高兴道。
二棍一脚把地上傻娃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土坷垃踩碎,大声喝道:‘谁赖跟你玩,你是傻子,你媳妇是小偷!’
傻娃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顷刻间被二棍毁了,心疼地哇哇大哭起来,眼泪汪汪的。我担心哭声再把他媳妇从哪里引过来,忙劝道:‘别哭了,二棍是和你闹着玩的,一会我们一起来玩捉迷藏好不好?’
傻娃听到捉迷藏,立马止住了哭泣,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鼻涕:‘现在就玩!现在就玩!……’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回答的好我们马上就一起玩,行不行?’我引诱道。
‘行行行!’
‘傻娃我问你,你媳妇有没有一条红色的丝巾?’说完我盯着他的眼睛。
他极力地思索了一会,抓耳挠腮回道:‘没有,没有什么丝巾。’
‘你再好好想想,红色镂空的。’小萍忍不住提醒他。
傻娃还是摇头:‘没有,媳妇没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回答的很肯定。二棍还要再问丝巾的事情,我忙拦住,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媳妇是和你一起睡的吗?晚上有没有出去过啊?’不知道我这么复杂的问题,他能不能听懂。‘是和我一起睡的啊,还抱着我呢。’傻娃先是嘿嘿笑道,然后突然脸色一变,表情凝重起来,‘半夜我尿尿的时候她不在,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后来天快亮的时候又回来了,身上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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