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的木板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凋零的梧桐叶,斑驳的树荫,似乎沉淀了无数个充满欢声笑语的阳光午后。在李鸥的意识里,秋千都是与无忧无虑的童年,与世无争的王子公主密切联系的,在这钢筋混凝土打造的纷扰浮躁的繁华世界,竟然有这么一块充满童真的纯净之地。
李鸥看着树叶飘落竟入了神。
“噹、噹、噹”洪亮清脆的钟声从虚掩着的大门门缝中传了出来。同时把李鸥从遥远的遐想中带回到现实。李鸥走到门前,敲了敲,除了院子里树叶凋零的沙沙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李鸥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半边门,眼前出现一片黑白大理石铺成的大厅,估摸着有两百平米,右边的楼梯螺旋环绕着一直往上延伸,白色大理石栏杆扶手,全都是欧式风格。
天花板比一般的建筑楼层要高出两三米,这样一来,整个大厅显得格外空旷,李鸥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出了声,听到自己的回声。正对自己的这面墙,底下是半镶入式的壁炉,里面黑漆漆的,似乎很久没有人生过火。顺着壁炉往上看,是一个十字架浮雕,浮雕中的耶稣痛苦的侧着头双眼紧闭,整个浮雕比例跟真人比例相差无几。
大厅的左边有一块高出的两级阶梯平台,上面摆着漆黑光亮的钢琴,琴盖翻开,琴面一尘不染。
距离钢琴不远的地面,立着一个成年人高低的木质摆钟,透过钟面的玻璃李鸥清晰的看见了里面一圈古罗马数字,还有那金属钟摆来回有节奏的摆动着。
李鸥诧异的打量着大厅里的陈设,无意间才察觉到,从顶楼传来了小提琴的声音,同楼顶倾泻而入的阳光交织着,弥漫到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李鸥不知道那时哪一支曲子,只知道节奏悠扬,让人瞬间无忧,不知不觉中,李鸥已经走到了大厅中央,他忽视了门口那干净整齐的鞋柜,拖着灰扑扑的鞋子踏入大厅。身后,大门咯吱一声关上了,李鸥心虚的喊了一声:“紫钰小姐。”
没人回答,连琴声都没有丝毫停顿。
既然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不了再被吓一次,李鸥心里盘算着。想到被“女鬼”吓晕了进医院的事,李鸥顿时又气有臊,好呆是个爷们儿,想到这儿,李鸥心一横噔噔噔的沿着环绕的楼梯往上爬了。同时抬头往上瞧,这才发现,头顶像是一个哥特式苍穹,看得眼睛一阵眩晕。
终于爬过一层,扶着大理石栏杆,李鸥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经常举办酒会的地方。
差不多位于壁炉的位置,是一个十来平米的长方形吧台,墙上是一面巨大的酒柜,里面林林总总的摆放着各种葡萄酒,烈酒,由于离得远看不清,但光看那酒瓶的样式就能猜到,很多都是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好酒。
沿着三面墙,摆着几个支架,应该是专门为小型宴会准备的。两面墙外边是大理石栏杆围成的走廊,中间是通透的落地窗,阳光穿透窗户和薄纱窗帘洒在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上。
朝向西面的落地窗户半开着,窗帘随风轻轻舞动,依稀可见窗外拉小提琴的曼妙的女人身影。
琴声正是从这里传出的!
李鸥壮着胆走上前去,轻轻拉开窗帘,不忍惊动她,只是默默的看着女人的背影。
这身影,他并不陌生,宛若丝绸的乌黑长发,慵懒的披散着,随着她晃动的手在肩头摩挲着,一身洁白轻柔的连衣长裙,依稀可见里面晶莹剔透的白玉.肌肤,白色蕾丝花边短袜,一双小巧的银灰色平跟皮鞋。整个身影侵润在和煦的阳光,温柔的暖风,动人的琴声里,宛若一支亭亭玉立的水仙花。李鸥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无比渺小与平凡,甚至觉得自己连多看一眼这背影都是件极其奢侈的事情。
只是静静的看着,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终日无法了断的烦恼与纠葛,忘了所有诡异的事,不快的事。
许久,随着最后一个绵长的音符终结,一首让李鸥沦陷的曲子演奏完了,余音绕梁。李鸥不懂音乐不懂艺术,但是从这首悠扬的深入灵魂的曲子里,他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见过所有历史所有朝代最壮丽的美景的不停的更迭。
女人放下小提琴,缓缓的转过身,双眼如千年古井无比深邃,双眉如上玄月在深夜静谧,轻启朱唇:“李鸥簌簌,你来啦。”声音薄如蝉翼。
“紫钰小姐,我,我照着你给我的地址找过来的,怕耽误你的事儿就连忙赶过来了。”李鸥看到眼前的女人完全没有高冷的影子,愣了半天终于找着话了。
“你误会啦,我姐姐叫紫钰,我叫紫依,依靠的依,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姑娘歪着脑袋调皮的笑了笑。
“啊?双胞胎?不会吧?”李鸥张大嘴巴瞪着眼睛,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紫依跟之前医院里见到的紫钰是两个人,难道是克.隆?
“是不是很像?嘻嘻!”
“不是很像,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哈哈,所有人都说我们很像,一点都不奇怪,哈哈!”
头一回见到如此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李鸥直接傻了眼,不过转念一想,虽然两人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她们的气质确实相差不少,紫依完全没有紫钰那般高冷,如果说紫钰是冰,那紫依就是水了,灵动婉转惹人怜。
“你姐姐呢?她不是让我来找她吗?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李鸥开始相信她说的话了。
“姐姐有事儿出去了,让我给你一样东西,顺便转达一句话!”
“什么东西?”李鸥好奇的问道。
“跟我上楼去。”紫依笑着把小提琴玩李鸥手里一推,然后便像快乐的兔子一样在前面带路。
李鸥一头雾水,呆滞的紧紧的握着小提琴,乖乖地跟在紫依身后。
三楼东西是两间房相对,连着个房间的是一个休息室和一个练功房,透过玻璃依稀看得到里面的瑜伽球和练形体的扶手和镜子。休息室连着外面的透亮的走廊,里面有个真皮长沙发,中间是原木茶几,茶几上摆着一大盘时令水果,对面是个矮柜子,柜子上摆着家用咖啡机,旁边两把镂空靠背的椅子。
仅仅是路过这两个房间,就让李鸥感慨不已,能在寸土寸金的h市如此昂贵的地段,有个这样独门独户的私人公寓,还如此气派,如此奢华,这户人家绝对有来头。别说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就是八辈子,十辈子都换不到这样一座公寓。李鸥心里想着,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紫依推开门,一股芬芳的薰衣草香味扑面而来,李鸥陶醉了。
满屋子的暖色调,卡其色厚厚的地毯覆盖了整个房间,透明的落地窗微微开着,呼吸着暖风,吐纳着醉人的阳光。中间横着乳白色的公主床,床上厚厚的卡通羽绒被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上面趴着一只巨型毛绒胖卡拉,撅着屁股。阳台上立着一个画板,似乎是画了一半的画。
“进来吧,李鸥簌簌!”紫依蹲在柜子前翻着什么,回头看到李鸥傻傻的愣在那里,突然想起来还没让他进门。
“额!我还是在门口等吧。”李鸥看了看脚上灰扑扑的鞋子,想起来脚上的袜子是从脏袜堆里淘汰挑选出来的相对干净的精英,这种场合说什么也不能把鞋子脱了,人在鞋在!
“进来吧,李鸥簌簌,不用脱鞋。”紫依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
“不不不,我在门口吧!”李鸥严防死守。
“对了,你叫我啥?”
“李鸥簌簌啊,”
“呀!找到了!”紫依笑着站起来朝李鸥走了过来。
“叫簌簌也挺不错的。”李鸥咧嘴傻笑着挠了挠头。
紫依手指捏着两根细绳拎起来。
李鸥定睛一看,顿时笑容僵住了!
绳子上挂着的是自己在医院门口扔进垃圾箱的鲤鱼吊坠!
“就是它,姐姐说这是你最重要的东西。”紫依一脸天真无邪的睁眼看着李鸥。
“你姐姐让你转交给我的就是这个吗?”李鸥一阵眩晕。
“嗯,她还让我转达一句话!”
“什么?”李鸥呼吸急促。
“姐姐说让你一定好好保管!”
“不然?”李鸥瞪大双眼。
“没说不然!”紫依皱了皱眉头。
李鸥背心一凉,盯着眼前冰清玉洁的姑娘,深邃的眼里看不出有任何的心机。
“你姐姐呢,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我?”
“姐姐去机场了,临走时让我给你。”
李鸥没有再多问,他回头隔着长长的走廊看了看对面的房间,房门紧锁,他很想知道,如同鬼魅般的那个女人房间究竟是什么样子。
“簌簌想什么呢?”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李鸥看了看这片通透的空间,眼前温柔如水的姑娘。自己竟不起眼的如同尘埃,明明感觉有只无形的手在操控命运,却深陷混沌看不清触不到。
紫依笑了笑,双眸如水。
李鸥步入台阶,抬头,紫依含笑如一抹云烟,静若水仙吐纳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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