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子弹 第四十四章 漆黑的圣杯终战（五）

    比之前宽广了几十倍的冰宫内，道道黑白色光芒爆射，随即带来震耳欲聋的轰响，连带着空气都激荡不安，时而扭曲出肉眼可见的波澜。

    再又一次爆炸中，朱利安沉着脸色滑退长长的距离，直至快要靠近到冰宫的边缘时，才缓了下来。

    而那团爆炸的火雾里，一道漆黑色的裂缝咔地蔓延出来，并且不断在增多，快要到密集的地步时，千宇的身影才从里面走出，由模糊到清晰。

    “你这家伙，可不像单纯的英灵呐！”朱利安直视千宇的冰冷赤蓝双眸，咂了咂舌，“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类似于主角升级道路上的一只精英怪，没想到居然可以化身成为接近满级的大boss，这种剧本实在有点令人不爽啊。”

    千宇沉默着，他低垂着的双手握着白鳍冥蝠，身体时而虚幻透明，时而清晰可见，就像一段播放不稳定的3d投影一般。

    而在刚才的战斗中，朱利安也发觉到，自己一系列有关概念性干涉的宝具正在对千宇逐渐失去效果，自然也包括重力干涉的“无颜面对黑玉皇”。

    “三零一秒的永久迷宫，三零一秒……”千宇站定在朱利安十米开外，短短的额发轻轻后扬，露出寒冷彻骨的竖瞳，“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咱们结束这场战斗吧！”

    “呵……”朱利安抚额，低低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哈哈哈！！！”

    “哈哈哈！！！”疯狂的大笑从他口中传出，哪怕是堪比好几个足球场大小的冰宫内，都在回荡着他那烦人的大笑声。

    “哈哈……”大笑戛然而止，朱利安缓缓放下手，露出了淡漠的表情，“一点都不好玩，这样子笑还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啊！”

    “区区一个职阶beast的英灵，你以为让我一部分宝具无效之后就能够这么猖狂地跟我说话吗！？”

    朱利安面容倏地狰狞，右手往空中一握，就像握住了什么东西，朝着千宇狠狠一挥而下。

    “天与地的无浪之海！”

    刹那间，千宇只觉得莫大的危险警钟疯狂地在脑海敲响，可是除了朱利安那毫无作用的一挥以外，周围根本没出现任何的异常……

    不对！

    不对！！

    不对！！！

    千宇猛然后撤一步，他身旁的地面突兀地砰然炸开了一个口子，就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插入了地面一样。

    随即闷闷哧地一声，千宇只觉有着某种异物一下子捅进了他的腹部，从背后穿了出来。

    前涌而来的惯性使得他不由得后退一步，右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位置，似乎在腹部上摸到了一把利刃的样子，可望过去却是空空如也，唯有白色的衬衫迅速染成大片血红。

    若是有人现在看到千宇的身后，就能发现，千宇的鲜血从背后刺穿的伤口流出，居然在空中平稳滑落，直至形成一把剑身的模样，才缓缓在斜向地面的剑尖位置滴落。

    “哧——哧！”又是两声闷响，无形的利刃一下子又刺穿了千宇的肩膀和右腿，让千宇稳不住身体，右脚失去了力气跪落于地。

    这下，千宇怎么会还不明白！？

    朱利安这次使用的宝具，肯定是可以发动某种隐形的攻击，甚至连风声、气息之类都不存在，凭借视觉、听觉、嗅觉都不可能察觉到的攻击！

    千宇咬着牙，用沾满鲜血的右手在大腿伤口附近一抹，把鲜血涂在了那利刃之上，才彻底看清楚了那是一把普通得毫无特点的长剑轮廓。

    “朱利安，你……”千宇奋力想要站起来时，右手突然被巨力下压，竟然又是一把隐形的长剑刺穿了他的手臂，还狠狠地把他钉在了地上。

    “明白了么，我的神话……你是颠覆不了的！”朱利安冷笑着松开虚握的右手，慢慢指向空中。

    在他的正上方，冰宫的顶部，光芒随之乍现，竟然凝聚除了一把长达数十米的巨剑，倒竖着剑尖正好对准了千宇所在的位置。

    “这是什么？”千宇很能明显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波动不安，脸色顿时更是难看。

    朱利安看着空中的巨剑，冷冷淡淡不语，右手连连挥动下，空中的那把巨剑居然开始分开，形成了大小、形状各不一致的七把长剑，围成了一个圆圈，圆心仍然是对准着千宇。

    “色欲！”

    其中一把长剑倏地闪耀起光芒，射出一道细细的光线射进了七把剑围成的圆心里面。

    “暴食！”

    又是一把剑亮起射出光线进入圆心。

    “贪婪！”

    “懒惰！”

    “暴怒！”

    “妒忌！”

    “傲慢！”

    七把剑的光线都汇聚在了一块，形成了一个光球，这光球缓慢地自转着，在球体的正下方又慢慢地伸出了一把普通长剑大小的剑身。

    “七罪的末日审判！！！”

    朱利安狠狠暴喝下，那把光剑嗖地划出一道光芒，就如流星坠落般耀眼而急速，直直朝着地上的千宇冲去。

    光芒，越加接近。

    远远望去，这道光芒的直线坠落，就宛若神对世间罪人降下的审判。

    千宇单膝跪着在地，右手也被钉在地上，浑身沐浴着鲜血，赤蓝的瞳孔里倒映着上空落下的光剑，只觉得时间的流逝竟是这般缓慢。

    ……

    这次会死吗？

    不会的，这次也一样，我一定能赢！

    还没有回去跟那些孩子重聚，我就不会死，绝对不会！

    “你曾后悔过吗？”

    突然间，如若幻听，又如若真实，似乎有着一个声音在千宇耳边轻轻发问。

    这声音是那么的轻柔，不是盖亚或者阿赖耶的声音，反倒有点像是母亲对儿子的低低细语。

    “后悔？后悔什么？”

    “你救下了织雪，救下了夏世和莉莉丝，救了31区的所有孩子们，但是她们的记忆里没有你的存在。”

    “你帮斯比娅报了父母之仇，可是你最后还是回不到那个世界，再也见不到那两个喜欢你的女孩，甚至还让其中一个失去了性命。”

    “你拼命至今，可圣杯依旧是个未知数，比你强大的敌人也不在少数，而且他们也有着豁出生命也要达成的夙愿，无论如何都注定着只能有一人得到幸福，其他人则是悲剧下场。”

    “这经历的一切，你后悔吗？也许，一直都当一个普通人，过完平凡轻松的大学生活，渡完简单快乐的普通人生活更好一点……”

    后悔？

    千宇沉默着，的确没错，他确实应该后悔……

    自从穿越之后，他所经受的痛苦、折磨、绝望的时间，远比他跟织雪她们、跟斯比娅和黑瞳、跟小黑她们相处的幸福时间多出太多太多，是数倍？还是数十倍？

    后悔，是极其正常的。

    “可是，我不后悔啊……”千宇用唯一能够抬起的左手拭去眼角边的湿润，喃喃着，“相比那一生的平淡生活，相比那占据大多时间的生死挣扎……那么一点点跟她们在一起的时间，这份重量早就远远超过其它的东西了！”

    “要知道，拥有这种幸福的，是只不过身为空间碎片的我啊！！！”

    千宇一声疯狂的暴吼，居然身体四周荡漾出一道无形却肉眼可见的扭曲波澜，身上的隐形长剑全都消散不见……而他，也是猛地站了起来，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已经下落到一臂之距的光剑，双眸……

    恢复了正常人的漆黑之色！

    “朱利安！你用审判人类的七罪来审判我，那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