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牛头,别过来,别过来!
我拼命的呐喊,无奈只能发出枝叶乱颤的沙沙声。
“快逃!”身后传来一声轻微而又短促的提示,我回过头去(我终于可以转头了)看到原先树干上的一张张脸孔这会儿全部消失,成了最普通的小树。
危机当头,小树妖也懂得划清楚河汉界啊!
问题是,怎么逃?成了树魔,也没多长两条腿啊!我着急的绞尽脑汁,眼角瞄到牛头已经执起背上的双斧冲过来时,突然灵机一动,把身子一横,咕噜噜的滚过牛头的跨下,由他两腿中间穿过,滚到艾里亚的脚边。
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时,一把抓住艾里亚的裤脚(其实是用两只树枝扒在他脚上),努力睁出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在这三人当中,我认为艾里亚是最有人情味也是最可爱的,所以,我自信自己能逃过一劫。
艾里亚圆圆的大眼睛里写着惊讶,一眨一眨的望着我。短晢的对视之后,他转过头平静的对牛头雷姆说:
“雷姆,看来你不只是失去了灵力赋予的力量,还反应迟钝了很多!”
我觉得浑身一震,还未来得及看清,便觉得面前刀光一闪,清脆的啪啪两声,我伸出的两枝嫩枝手臂便瞬间飞弹出去。
树枝断了,平整的切口面缓缓的流出淡绿色的液体,不是很多,但也沾污了艾里亚的一管裤角及他华贵的皮草靴子。
艾里亚蹙了蹙眉,大大的眼睛里写着厌恶与不耐,他美丽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块污秽,依稀的闪现出某种因为血腥而激起的亢奋。
艾里亚再度举起手中匕首,对准我的心脏刺来。
透过艾里亚举起手臂的空隙,我看到了艾里亚曾经天真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令人不寒而粟的残忍。
艾里亚完全像是另一个陌生的杀手,一个被久抑情绪的杀手。
我的身体,是他宣泄的用具。
他眼里闪烁着的兴奋昭示着,劈裂我的身体,该令他多么痛快!
一种宣泄的痛快!
断腕处的疼痛漫延得很迅速,瞬间已经遍布全身。失去了双手的支撑点,我圆滚的身躯顺势倒下,咕噜噜的倒向另一方向。
这一倒,避过了艾里亚再次挥来的匕首。
身子才转了两圈便因为遇到障碍停了下来。
我面朝上卡在瑟雷米斯的脚边,对上他同样冰冷嗜血的眼眸。
瑟雷米斯和艾里亚果然是兄弟啊!
他的眼睛比艾里亚的狭长很多,但是神韵却很相像。
我怎么会,以为艾里亚是与众不同的呢?他也是亡灵啊,嗜血及冷漠在他们身上是最自然的存在,只是我自已愚昧的不去看罢了。
所以,就算他的匕首将我撕碎了,我也没有伤心的理由。
我不也曾经,用法术杀死过别的魔兽怪物吗?
此刻,我也只是个怪物罢了……
瑟雷米斯冷酷的双眸出乎意料的久久盯视着我,欲语又止,像是发觉了什么端倪,但又没能抓住头绪。
“哥哥,对不起,把你的裤子弄脏了,我马上解决它。”
艾里亚清脆的童音响起,打断了瑟雷米斯的沉思。他扬起手臂,再度朝向我面门袭来。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只觉全身麻木僵硬,再无一丝痛楚。
冷风袭面之际,“锵”的一声,另一把武器阻止了匕首的落势。
“哥哥?”艾里亚攥着匕首惊诧的询问。
“算了。”瑟雷米斯缓缓收起架住艾里亚的长剑,淡淡的说道:“这是只刚进化的树魔,应该是刚刚喝了那只软泥怪的血才普升的,不足为患。你砍了她双肢令她刚囤积的精气泄漏,已活不长久,不必再杀。”
艾里亚听到,收敛了眼里的戾气,乖巧的应了声。
牛头雷姆喘着粗气,乎乎的叫道:“哞,亡灵大人也发慈悲了?真是天下奇谭,你们不是一向主张赶尽杀绝,不留一点余地吗?”
瑟雷米斯睥了他一眼,对艾里亚说道:“快走吧,抓紧时间。”
艾里亚点点头,一行人便撇下我匆匆朝前走去。即将没入大雾中时,瑟雷米斯还回过头来,若有所思的睨望了我一眼。
我躺在地上,定定的望着灰蒙的天空,上面不见一丝云彩,只有无尽的灰暗……
“我说瑟雷米斯,自从那个人类出现后,你的变化可真多……”
牛头雷姆的话还在喋喋不休的传来,沁凉的空气渐渐浸入心肺,身体的热量好像缓缓流出,慢慢的,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瑟雷米斯继续朝前走着,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对。
一个树魔,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那样一对充满情绪的悲伤眼神,不是一个普通的魔物会拥有的。
但她又确实只是一个树魔,一个甚至还不会行走的初升树魔,她竟然还想向艾里亚求救。
之前她那样自信的眼神,就好像她与艾里亚是多么的熟捻,对牛头挥斧的气势也毫不惧怕。
而接下来的眼神,则是惊诧,悲伤,心痛……可却仍然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怨恨,没有一般的魔物临死前的挣扎。
这种表现,很不寻常。
瑟雷米斯沉思着,越想越深,他的面部表情也随着思维的深入渐渐变得严峻起来。
倏地,瑟雷米斯刹住迈出脚步,迅速转身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后方疾速而去。
“哥哥?”艾里亚不明所以,也同时起步跟上。
“哞?”牛头雷姆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才抬步跟上,边走边换怨着:“哞,哞,难道是肚子饿了要去啃那只树魔?那么小的一只怪物也不够他噻牙吧,用得着跑那么快吗?”
“不对啊,亡灵什么时候开始吃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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