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扎完针之后,他不由地轻轻呼出一口气,呵呵笑道:“情况不错,虽说现在还没有醒,不过再坚持几天,等到扎完七天,想必就应该能醒了。”
宋文修听他此言,也是心里放下了不少,笑着道了一声谢。
太医走后,宋文修又给顾婉喂了‘药’,之后继续在她的‘床’边守着。
他本以为,这样的情形,会一直延续七天,等到七天的治疗结束,她就能够醒来。
其实,他不想去通知宁卿顾婉的消息,不想让宁卿来,除了对他心存愤怒之外,更是因为,他存着些许‘私’心。
他希望,她能在醒来之后,睁开眼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他。
就算他表面上装的再怎么淡然,再怎么成全,但他到底是一个人,要说真是完全放开了,不存着一点‘私’心,那完全不可能。而且,他也做不到。
所以,他希望,她在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
只是,到了第三日的时候,出乎意料的,让他欣喜若狂的,顾婉有了反应。
她的口中,开始发出一些声音。
宋文修信息之余,仔细地去听,只是,当他听清楚了她说的是什么的时候,他的脸上,悠悠地浮现出了几丝笑意。
那笑意,虽是笑,却没有任何笑的意思。里面全都是无奈,是苦涩。
她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在危难之中的时候,想着的,依然是宁卿。
是宁卿,他早该知道,早该承认,宁卿占据了她全部的心。
可怜他还存着一些‘私’心,想要在她身边多留一会儿。但是现在看来,连他这个‘私’心,竟是也不能被满足了。
多么可悲,可叹,可笑。
宋文修又再次自嘲地一笑,是了,她需要的,不是他。她最想要的,也不是他。
既然这样的话,他就该固守住自己的那一角囹圄,不让自己踏出去,也不能让自己心存任何幻想。
连续多日不眠不休,他早已疲惫非常的脸上,此时又带上了那种淡然的,云淡风轻般的笑意。
他没了‘私’心,没了幻想,剩下的,好像一无所有。
就算一无所有,他也必须要让自己看上去很好。他自己的心,就该由自己去整理,不能给她造成任何困扰。
所以,他转了个身,走至桌旁,抬起笔来,写了一封信。
接下来的几日,宋文修依然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顾婉,一直到了第七日。
那太医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会在今天晚上或是夜间醒过来。
既然这样的话,他也没必要再在这里了。
是时候了,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的悄无声息,不必让她知道,更不必让她知道她这几日的经历。
她睁开眼,第一个想见到的人,一定不会是自己吧。所以,他又有什么理由留下?
安阳公主对他此举很是不解,是他救了顾婉的‘性’命,但是为何,他竟然在她要醒过来的时候,就要走了?难道,他不想看着她醒过来吗?难道,他真是放开的如此彻底,不留一丁点的念想了吗?
但是她知道,这绝不可能。如果可能的话,他又为何要如此拼了‘性’命一样地要救活她?为何要如此不眠不休不知疲累地照顾她?
这一切,皆是因为,他的心中,仍然放不下她。
上了马车之后,安阳公主见他一惯从容淡定的面容上,此时竟然没了那淡然的笑意,反而,染上了几分疲累和忧愁。
见他这样,安阳公主不由得心疼的简直要揪了起来。
她又何尝不了解他的心?不是因为放开了,而是因为太在意了。
因为太在意了,所以他才会在意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感受,她的意愿。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最危险的时候,他陪在她的身边,陪伴了十数个日夜,在她即将要醒来的时候,他却突然离开。不让她知道,也不让她有任何心里的负担。
他到底是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才能够做到如此?
村子里那些巡视的人依然在,如果宋文修要出去,势必会被发现。
但是这几天,孙氏也知道了宋文修的身份,原来,他竟然是安阳公主的独子。
想明白了这件事之后,孙氏惊讶的,差点没有惊叫出声。她之前想过,他肯定不是出身普通人家,但是仍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如此显赫的身份。
既是这样的话,他又何必会躲难至此?
本来宋文修要离开,孙氏觉的有些不妥,不过现在既然有安阳公主在,料想谁也不能够伤害他了。
但是孙氏母‘女’却有一事不明,这个姑娘的病明明都要被治好了,大夫也说了,今晚便能醒来。他都在她的身边守了这么久了,为何突然之间,竟要走了?而且,还留下了她一个人在这里?
他说是因为有急事,所以要先离开,拜托她好好地照顾这姑娘。但是前些天,他能够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守在她的身边,此时,又是不能了吗?
难道,之前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全都是假的吗?
但是孙氏坚信,这一定不是假的。
那种悲痛,那种担忧,那种焦急,那种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冲动,每一样,无不在说明着,这个姑娘,在他的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为了她,他甚至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但是既然这样的话,他又为何不等着她醒了再走?
还有,宋文修的身份如此尊贵,那这个姑娘,又是什么身份?
孙氏在心里思考了许久,但是依然没有想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不由得摇摇头,不想了。
她去了灶间做饭,吩咐‘春’子在顾婉的‘床’边看着。只要她一有了动静,让她立刻叫她。
今晚她就会醒过来了,这几日她一直都是喝参汤吊着‘性’命,等到醒来之后,一定要吃些米粥才行。
想着这个,孙氏便进了灶间煮粥去了。
她走后,‘春’子便在一旁,一边做着针线活儿,一边看着顾婉。
但是谁料,就在她做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听见安静的屋子里,传来几点沉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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