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死河 第二章 颠倒的世界

    钢筋水泥的都市废墟，堆积成一片片高低起伏的绵延山丘，茂盛的灌木丛在旧世界的残骸上生根发芽，短短几年内生长成一片绵延林海。

    依稀还能辨认出痕迹的马路两边，茂盛的枝桠上，还悬挂着不少早已风干的森森白骨随风晃动，这些倒霉鬼大部分都是被第一批变化的妖禽群品尝的美味。

    密密麻麻的犹如乌云般的嗜血变异鸟将他们活生生的卷上天空，啃掉身上的每一块血肉，那生撕活吞时撕心裂肺的从惨叫，即便过了四年的时间仍能清晰显现在眼前。

    锈迹斑斑的汽车破烂残骸，还维持着大灾变日时骤然同时失去动力时碰撞拥堵的模样，被巨爪撕裂，大脚踩扁的布满青苔的汽车，首尾相接的紧蹙排列着延伸至丛林深处。

    通讯中断，武器失效，人类统治地球的强大力量瞬间成了笑话，失去了强大的外壳，剩下来面对变异兽潮的只是无比脆弱的身体。

    旧城市的残骸早已经被这片日趋繁茂的丛林吞噬，但仍有不少不想离开这里，或是无力迁徙到新政府开辟的大型城市的人类聚集在这里生活。

    背着此行的收货，小心翼翼的在密林中游荡，步伐轻盈谨慎，无声无息。

    借由粗大树干和周围残余建筑物的阴影藏匿身形，虽然这里已经进入被清理过的地域，凶兽妖禽会相对较少，但这片人类相对密集的土地，反而比丛林更加危险。

    大灾变后万物相争的大进化时代，对再一次跌落食物链底层的人类来说，猎杀同类远比猎杀外面的凶兽妖禽简单的多。

    “有人吗？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颤抖的哀求语气忽然自前方的密林中传来，那里是回霸王岭的必经之路。

    眉毛微挑，站在树下的阴影中，与黑暗融为一体，静静的看着倒在路上哀嚎呼救的女人！

    一个倒霉的拾荒者！很容易就能从女人身边翻到的小推车里那一堆没用废品推算女人的身份。

    虽然人类也同样进入了大进化的浪潮，但大部分悲哀的人类，他们并没有发生变化，羸弱的身体无力战斗，为了苟延残喘在这个残酷的世界，这些被压制在进化大金字塔最底层的悲哀人类延伸出无数的职业。

    依靠挖掘旧世界残骸，用在废墟中找到的物品换取微薄生活物资的拾荒者就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说她倒霉，是因为她脚下的东西，应该是附近的猎人为捕猎设下的小型捕兽夹，锈迹斑斑的两排锯齿深深的陷入脚踝的血肉中，看铁齿粗长的程度，显然已经卡进骨头，虽然只是一尺多长的小型捕兽夹，但那为野兽设计的机簧强大的力道，根本不是一个羸弱的拾荒女人能够掰开的。

    年龄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这是从灰尘后还算较好的年轻面孔做出的判断，头发散乱的披着，上身穿着满是灰尘的淡黄色紧身背心，纤细的腰间围着棕色针织破旧方巾，显得胸围更加坚挺。

    破旧的迷彩长裤已经灰白，裤腿处用黑灰的纱布紧紧的缠绕，这是很多人用生命换来的经验，草丛里那些微小但却有含有剧毒的蚊虫，远比能轻易撕碎你的大型变异兽更具有威胁。

    左腿脚踝被死死的卡在捕兽夹里，殷红的血液顺着被划开的裤管向外翻涌，这样的人封寒已经在心里默默的宣布她死刑。

    树阴的黑暗中封寒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金光，嘲弄的冷笑一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求求你！不要杀我！！啊...”看到封寒的女人并没有获救的欣喜，第一反应是恐惧的向后躲闪，脚踝上撕扯的剧痛，这才让她想起自己的处境“求求你，帮帮我...你可以把这些东西都拿走..求求你，帮帮我...”

    女人指着翻到小车里的东西痛苦哀求，不止因为脚踝上的刺痛，更有对在这里等待死亡的恐惧。

    经历过大灾变后的人都清楚，在丛林里她脚踝上那些涌出的鲜血，足以召集方圆十里以内饥饿的凶兽和妖禽赶来享受午餐。

    女人更慌乱的忍着脚踝的剧痛，在翻到的杂物里拔出一个沾满泥土黑漆漆的罐头“你看..我有食物..食物..我找到的食物...给你...都给你！”

    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哆嗦的手小心翼翼的将罐头递上前，低伏着上身，借助地心引力的帮助，上衣圆形的大领口处，漏出倒钟形的大片白肉和深深的沟壑，牙床紧张的打颤，慌乱的双眼一刻也不敢离开封寒。

    “我不会伤害你的！”封寒随意的打量四周，抬步向前走。

    “你可以帮帮我吗？帮我把脚拿出来，食物、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感觉到希望的女人，死灰麻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警惕的盯着渐渐走进的封寒软语哀求。

    向下拉扯了一下自己紧绷的上衣，尽量挺起胸脯，让自己凹凸有致的身形更加完美的展现，颤抖的双手焦急的抹掉脸上混杂着眼泪的灰尘，漏出漂亮的脸蛋和白皙皮肤，双手将散落在身前的头发拨向后背。

    这是一个经历了大灾变后很有经验的女人，她很知道自己对封寒来说最有价值的是什么，双眼泛着朦胧的水花，酥麻入骨的声音柔诺的能把骨头都变得酥软“求求你...帮帮我...”

    封寒四下打量周围环境，就像城市废墟远比这个任君采摘的女人更让他感兴趣。

    黑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道金光，面无表情的环视四周“知道吗？你们身体里那肮脏血液的恶臭，都已经让我快要吐了！”

    “嘎吱...嘣..”路边约四十几米外，一面布满铁锈青苔的围栏翻到漏出背后的三个身影，身上穿着沾满血污，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迷彩裤和背心。

    “你很**啊！”三人中间，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粗壮的双臂交插在胸前，满是黑灰的脸和脏乱成一股股的灰白头发糊在一起，斜视封寒张狂的叫嚣。

    左边稍微瘦弱的汉子，一样肮脏邋遢的打扮，不同之处在于脸颊上一道狰狞的抓痕，巨大的伤口撕掉脸上大部分的血肉，看上去像是半边脸颊都已经坍塌，手里拎着一把满是锯齿豁口的砍刀，右边是一个足足有两百斤的胖子，穿着紧身背心，勾勒出夸张的胸脯和圆鼓鼓的肚皮，双手惦着一把沾满黑色血污的大号消防斧。

    “伙计们都出来吧！”强盗手拎叫嚣着跳过阻拦的汽车残骸，身形矫健的如若猿猴，七八米的距离一跃而过。

    又有三个人从周围的废墟里钻出来，同样肮脏邋遢的打扮，手上或是拿着砍刀，或者钢管。

    六人成扇形围绕在封寒的身前，虽然相貌体型不同，但一双双疯狂的眼睛盯着封寒，都如面对血食的恶狼般嗜血、凶狠。

    “你这个混蛋是在说我们臭吗？”密集胡须环绕的嘴巴开合，漏出满嘴的黄牙，一股股腐败的酸臭随着嘴巴的开合喷涌，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强盗首领猩红的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一个准备回霸王岭的冒险者？你背包里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脸上有着巨大伤疤的男人盯着封寒腰间讥笑道“瞧，这人竟然还有光束枪！”

    “光束枪？哈哈！”强盗首领的高声讥笑，只扫了一眼就能看到光束枪侧面暗淡的能量槽。

    右手抓着胯下猥琐的前后耸动，鼻子里发出放浪的**“嗯！啊！我这里也他妈的有一支枪，没有能量块，那东西还不如那小**的爪子好使！哈哈！”

    强盗们抓揉着下体，纷纷附和的发出阵阵尖锐鬼哭般的淫笑，身后被捕兽夹困住的年轻女人，身体紧紧的抱成一团，身上所有能够颤抖的地方，都在激烈的抖动。

    “打开包，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慢慢的拿出来！”自双肩膀处一层水银般的金属液体顺着粗犷的肌肉线条流动着覆盖在粗壮的双臂上，双臂银光闪烁，转眼间就化作钢铁铸就，挥舞中发出一阵阵呼呼的沉重破空声。

    “我要是说不呢？”封寒的眼睛略微惊诧的扫了那金属手臂一眼，竟然能够这么随便就碰到一个超人系的进化者。

    封寒撇嘴冷笑，如果这个人的能量超过四十晶成为二级进化者，能量足够支撑他进行全身钢铁化，这还是个不错的能力，只可惜他仅仅只有八晶的能量而已。

    “我说，把那该死的包慢慢的放在地上..不然，我现在就宰了你..这个垃圾..”疯狂凶戾的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封寒，一字一句着重强调的强盗首领歇斯底里的咆哮，腥臭的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的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封寒平静的眼睛，有着让任何人都心里发毛的魔力，强盗首领气急败坏的叫嚣，左手试探的推搡着封寒的肩膀。

    “现在在听！”咧嘴狞笑，粗黑的眉毛挑了挑“但我也告诉你，你那只脏手再敢碰我，就不要想再拿回去！”

    “啥？”强盗首领嘴角不自觉的抽搐，情不自禁指着封寒大声讥笑“你们听到这傻逼说什么了吗？他威胁我？哈哈...老子可是进化者，你竟然敢威胁我...”

    “还想省点力气呢，你这个垃圾，看来是非要让我们来硬的的了！”嘶哑难听的笑声戛然而止，强盗首领左手骤然间毫无征兆的迅猛探出，直奔封寒的脖子捏去。

    “噗呲....”干净利落的声响，残影一闪而过，一道冷光从怒身前闪现，没有人看到他手臂的动作，更没人知道背后的砍刀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里，鲜血顺着刀锋滴落地面。

    狼群般围堵环绕在封寒周围的强盗和恐惧的女人同时呆在那里，他们下意识的张开嘴巴，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瞪着眼睛傻傻的看着地上抽搐的正褪去金属光泽的断手，强盗首领右手死死的攥住左手手腕，呆呆的看着光滑的断口处，随着金属光泽的消退，猩红的血液向外喷溅“怎么可能？我的手...我的手...”

    足足几个呼吸的时间，断口处才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强盗首领抱着断裂的手腕瘫软跪倒在地上，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凄惨嚎叫。

    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兴奋的看着这一幕，激动的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沾着灰尘的俏脸上浮现快意笑容，漏出两排整齐白洁的牙齿。

    猩红的舌头顺着刀锋舔弄鲜血，鲜血入嘴，封寒就一脸厌恶的扭头吐出一口血唾沫“..果然是臭的..”

    “你们都瞎了，该死的！给我杀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开合的嘴巴里腥臭的唾沫飞溅，因为疼痛而分泌的粘稠唾液在嘴角生出一个个恶心的黄褐色气泡沫子。

    “呦吼...我们的小可怜看来吓坏了！”轻蔑嘲笑，拎着砍刀缓缓后退几步，身体进入巨树的阴影下，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耀着渗人的淡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