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扶桑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她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个屁啊!”景秀对从假山后窜出来插话的人吼道。
不对!景秀又看向假山,拓麻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不对不对,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怎么解释她和扶桑的关系。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儿的,又看到了多少。
景秀一把推开扶桑,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刚才说的是蒙伽的语言,需要我为你翻译吗?”
“不用你来多管闲事!”扶桑对拓麻的出现极度不快,一来他讨厌拓麻,二来自己讨厌的人在自己最不希望他出现的地方出现了。
“呵~”
“你别想歪了,我和扶桑什么关系也没有!”
拓麻邪恶的笑容让景秀背后一阵凉意。
“你和他没有关系,那么是想和我有什么关系喽?”
“呵呵”这下换景秀冷笑了。
“扶桑,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景秀声音很低,一脸心虚。
扶桑伸手想让她不要走,可在拓麻别有意味的注视下,在景秀明显的逃避中,扶桑放弃了想挽留她的想法。
看着景秀逃跑似的背影,那红艳的朱槿花在蒙络翠蔓间格外醒目耀眼,扶桑陷入了沉思。
“扶桑,还记得小时候吗?”景秀离开后不久,拓麻开口道。
“…”扶桑不解地看向拓麻,他极不想追忆往昔,更不想和拓麻追忆。扶桑抬脚欲走。
“不论你有什么我都要抢过来,即使是一些看似根本于我无用的东西,我真的很想和你争吗?只不过恰好我们都喜欢上同一样东西罢了…”
扶桑放慢了脚步。
“老天真是爱捉弄人,这次我们居然看上了同一个女人!”拓麻的目光从懒散变得锐利,扶桑停下了脚步。
“顾景秀会是我拓麻的。”拓麻语气坚定,背对着扶桑的背影说道。
“你的?真是可笑。”
“哪里可笑?真正可笑的人是你吧!扶桑,我看不起你,你太懦弱了,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
“…”扶桑没有反驳。
拓麻继续说,“蒙伽是驯狼的民族,具有狼一般锐利的目光,可以洞察世间百态。只可惜你这只狼被磨平了利爪,变成了家犬。
你以为委曲求全就是明哲保身?你以为不动声色就能让敌人放弃对你的猎杀?你以为顺应自然就能够不打破一切而平安度日?太天真了。
世界不会按照你想像的来,不是你以为怎样就可以怎样的那样的简单。
你太软弱了,即使你装作碌碌无为、游戏人间,河图也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一再忍让只会让他人得寸进尺…”
“你说谁软弱,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狼是属于草原荒漠的,可你看看这里处处心机步步陷阱,根本不是狼应该呆的地方!”
沉默了半天的扶桑终于爆发,他回头一把抓住拓麻的衣领,平静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你不软弱为什么不敢正大光明的告诉顾景秀你爱她,用蒙伽语的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怒?”
“我的事不用你管。”扶桑的话依旧平静,可谁都听得出来,那是强装镇定。
“谁会管你!不就是顾景秀喜欢河图嘛,只要她一天不成亲,不,即使成亲也没有关系,只要我要,用尽一切手段我都要得到,不论是她的人还是心。因为她喜欢别人就胆怯退缩的你没资格和我竞争,也不配和我竞争!”
“你……”拓麻说的,扶桑知道,只是不想面对,那些怒火与其说是因为拓麻无情的揭穿了真相,很大一部分还是扶桑对自己的软弱的怨恨。
他能向拓麻说的那样做吗?他知道,他不能,客观条件更不允许。
他喜欢顾景秀,想每天和她在一起,分享生活的点滴。无论是幸福的,还是悲伤的,是平和的,还是愤慨的…
顾景秀是真实的,即使她也有女扮男装,隐瞒身份撒谎这样的缺点,却都无法掩盖她骨子里透出的单纯。她会因为看不惯他的目中无人而无惧他身份向他挑衅;会因为他砸了路人的摊子而对他大打出手,即使知道暴露身份对她不利她也没有置之不理;会因为正义而路见不平…
她会在想哭的时候哭,也会因为某些原因而故作坚强,收起泪水;在值得高兴的时候露出灿烂的笑容。她会生气会愤怒,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虽然她常常与他做对,但正因为她的真实才让长期生活在虚假中的扶桑看到了希望。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活在面具之下,他也不例外。母后为他起名扶桑,正是看中了“日出扶桑”这一美好的寓意,母后希望他能温暖在黑暗中的人们,给予他们光明,可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起初,他以为景秀的接近带有什么企图,宫中多年他已变得不惮用最坏的恶意来揣度接近他的人,除了本宣与惠妃,他不想和任何人交心。即使后来得知真相,他也一直在逃避,逃避对景秀的感情,因为当他在雨中模糊地看到景秀红着脸被河图抱上马车时他就明白,她的心里早就有了河图。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不想放弃,却又无能为力。
这或许就是拓麻所谓的懦弱,如果他有拓麻一半的坦率,结局还会是这样吗?如果他在一开始就坦诚地面对自己对景秀的感情,结局还会是这样吗?如果…
结局已成定局。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这不是结局,事情可以逆转。明明才信誓旦旦地向河图宣战,战争还没打响怎能轻易认输。
“那就走着瞧吧,拓麻。”
“呦,这瞬间燃起的斗志是怎么回事?我还真有点小期待呢!”
二人对视一眼,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和皇上说一声,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参加情敌的寿宴了。”
“谁会帮你。”
“想想也是。”
“奴婢冲撞了殿下,请王子殿下赎罪。”
宫女吓得不清,谁让拓麻是扶桑的表哥,人们坚信表兄弟的性格是极为想像的,熟知东成王品行的她们对拓麻敬畏三分。
“没摔疼吧,是谁把漂亮姑娘吓成这样,快起来快起来!”
拓麻的温柔下了二人一跳,都忘了推辞拓麻的搀扶。
“谢殿下。”
“哎呀糟糕,平儿,快去请太医。殿下,我们姐妹俩还有急事…”
“不急不急,告诉我,是不是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拓麻笑嘻嘻的问道,那笑容几乎让那二人忘了事态的严重性。
“西凉公主被人下毒了,我们要去请太医。”平儿气喘吁吁。
“哦,中毒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拓麻嘴角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弄错了,不是西凉公主。”
“那是谁,阵仗那么大,我还以为是西凉公主呢。”
“不是西凉公主,只是因为侍女弄错了上汤顺序,将公主的汤给了别人才害那人中毒的,好像是丞相府的小姐。”
拓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怎么了殿下?”
拓麻话还没说完,便被人一把推开。
“你们说的是谁?”扶桑焦急地询问,目露凶光。
“回…回王爷,是……是顾…顾…丞相的孙…孙女,顾…顾景秀。”
扶桑感觉一道惊雷,他向后退了两步以站稳脚跟。
“你们还不快叫太医。”拓麻的转变着实吓着了宫女,她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哦”
“不许去!”
扶桑一句话,不仅宫女二人不解连拓麻都很疑惑。
“你在发什么疯!”
“我没有发疯,蒙伽王子人身体抱恙,去请太医。”
“可是…”
“是王子的命重要还是一个官小姐的命重要,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拓麻急的揪住扶桑的衣襟,恨不得给他一拳。
扶桑推开他,吼道,“不想景秀死就照我说的做!”
“…”看着扶桑认真的眼神,拓麻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隐情,但拜托了。”
“不用你说!”扶桑奔向宴会现场。
等我,景秀,你千万不能有事!
扶桑拨开人群,碍他事的人全被撞倒在地。当他看到躺在河图怀中的景秀面无血色的脸时,扶桑感觉天旋地转,几乎栽倒。怎么会这样!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眨眼间就成了这个样子,她明亮的眼眸紧闭着,仿佛关闭了扶桑的世界,让他觉得眼前一片昏暗。
周围的喧嚣停止,世界于他无关,他的眼中只有顾景秀。
“太医怎么还不来!再派人去请啊!”
“小姐,你醒醒,别吓琼玉。”
“景秀…”
“你要干嘛?扶桑?”
河图怒视扶桑,一想云淡风轻的他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过现在不是惊讶地时候。
扶桑一把抢过河图手中的景秀,将她横抱起,四下哗然。
“我不会让她死!”
“王爷,你不能这么做!”
“滚开!”
扶桑一声怒吼,原本挡在他前面的人纷纷散去,扶桑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抱着景秀离开。
河图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堰奉宫…”
“你怎么能让那家伙这么轻易带走我妹妹?”顾景辰站起来质问河图。
“他不会让景秀死的!”河图坚定的说。
“匡”堰奉宫的门被大力的撞开,树下的本宣听到声响,看向门口。只见扶桑抱着昏迷的景秀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王兄,景秀她…”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本宣,快进来,现在只有你能救景秀了!”
“啊?好!你快把她放到床上。”
“本宣,”扶桑一把抓住本宣的手,“她不可以有事。”
本宣对上扶桑祈求的目光,点头回应,
他两指搭上景秀的脉搏,闭上眼睛,静心诊脉,忽然,他眉头一皱,睁开双眼,上前查看她的眼睑,审视她的脖颈。
“怎么了?”扶桑问。
“她是中毒了,可这脉象极为复杂,让人琢磨不透,而且她身上没有已知毒药的中毒迹象,实在是不知道她中的是何种毒。”
“你能配置出解药吗?”
“不知道是什么毒的话,一时半会是配不出解药的,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我应该可以弄清这毒的成分。”
“你需要多长时间?不对,她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你看她的脖子,那儿有一根黑线一样的痕迹,待它到达心脏时便为时已晚。”
扶桑上前扒开景秀的衣衫,本宣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眼睛。
果不其然,景秀身上确实有一根从脖颈处蔓延的黑线,正缓缓的向景秀心口逼近。时间不多了。
“本宣,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但,我需要王兄的帮忙。”
“只要可以救她,我什么都可以做!”
扶桑坚定地说道。
本宣将方法告诉扶桑,扶桑迟疑半刻,回道“我还是去找一个宫女帮忙吧。”
“来不及了,堰奉宫远离正宫,等宫女来了,恐怕景秀早死了。而且这种事,只有你能做。我去烧水,这是针灸用的银针,照我说的,你开始吧。”
扶桑攥紧的手心沁满了汗水,这样做算不算趁人之危?可不这么做,她会死。
扶桑将景秀扶起来靠在床边,放下了帷幔。当中闪烁地灯火透出轻纱蔓帐照射进来,一片朦胧。
他褪下景秀的衣衫,点了她的穴道,减缓血液流通的速度,接着拿出银针,慢慢刺向本宣说的穴位。他动作极为小心,怕稍有不慎,景秀小命不保。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
一时半会无法配出解药,若置之不理景秀便会有生命的危险,只能用银针刺穴让毒发的慢些,暂时压制住毒性。这不过是应急之法,在本宣配出解药之前只能这么做了。
不能把她交给太医,是扶桑得知景秀中毒时的想法。他不相信那些糟老头的医术,他更有不能把景秀交给她们的理由,那就是心蛊。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顾小姐不守妇道,与人苟且,未婚先孕。
施针结束,扶桑拿匕首在景秀的腕上割了一刀,取了些血放于瓶中。
一切结束,他拿起景秀被脱下的衣衫将她盖好。
“王兄,你好了吗?”
“嗯”隔着屏风,扶桑点头,按照本宣的吩咐,他把景秀放进热气腾腾的药桶中。
“宣儿,扶桑和景秀有来吗?”惠妃急急忙忙的冲进来,珠钗歪斜,河图生辰,她难得穿上她最华丽的衣衫,可与其他嫔妃相比,到底差了些。
本宣不语,头偏向屏风,惠妃模糊地看到屏风后的人,走了进去,“景秀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扶桑,就交给我吧。”
扶桑看向惠妃,思索片刻走了出去,惠妃看了一眼坐在盆中面无血色的景秀,抓起钵中的药粉,慢慢洒在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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