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阿斯怜的指认让人群静了一下,随即又喧哗起来。
“说的什么东西?”
“你谁啊?”
“明子,你这搞的什么鬼?”
虽这些人都是张成明叫出来的,但很显然,张成明在自家的朋友圈子里并不属于有“地位”的那一类;这也不奇怪,一个缺乏逻辑能力、理解力低下、又有轻微交流障碍和狂躁症的人,能在人群中混到主导地位才是不正常的。
被阿斯怜指向的人明显才是这群年轻人中拥有隐形领导者地位的人,从站位上就能看出来——虽然没有明确意识,但他身周的人是隐隐将他拱卫起来的。这人被点了出来也不见慌乱,反倒是略显惊诧,并且没有急着出声询问辩解,等到身边的人七嘴八舌地问了一通后他才往前站了一步,视线扫过冷汗淋漓的张成明和戴着大口罩的阿斯怜,最终落在主导话语权的谢三元身上。
能不动声色混成人群主导者的都不是傻子,这家伙别说紧张了,说话时的语气都镇定得跟领导在发表讲话一样,带着那么股子底气十足。
“这位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若说之前还有担心,在看到对方的反应后,谢三元彻底把心放到肚子里了。看这心理素质,扛扛的,无怪能撑过民警排查呢。
谢三元也极为自然地往前迈了一步,从兜里把烟掏出来,笑眯眯地:“是这么回事……请问下,怎么称呼?”
“我姓李。”那人说道,摆手拒绝了谢三元递过去的烟。
“哦,我姓谢。”谢三元收回烟盒,再次往前靠了一步,“我这朋友是从国外来的,早些时候没学会中文,没法跟人交流——”
说时迟那时快,谢三元猛然暴起一大步、胳膊一伸就把那哥们脑袋给夹住了,另一手捉住对方手臂向后用力反剪;阿斯怜也很有眼色,藏在裤兜里的手指比划了下,忽地平底起了一阵狂风,那群脸色一变就要扑上来的小年轻脚步不稳、被刮得东倒西歪。
“嗨、嗨、嗨!干什么的!”小杨和他战友还在疑惑着呢,就见谢三元动上手了;这哥俩还犹豫着,那群张牙舞爪的小年轻就逼得他俩不得不得上前;谁料一阵狂风忽来,还没靠近人群呢,小青年们都倒地上了。
“哥子赶紧的,这货是绑架犯!就去年失踪妇女那事!”谢三元下了死力气把那人压在地上,大声嚷嚷开了,“我朋友是目击者!”
小杨和他战友再不犹豫,如狼似虎地上前把人给按住了。这专业的跟业余的就是不一样,那小子在谢三元手下还能挣扎下,俩特警一接手,就只剩下哼哼的力气了。
“呼叫刘队、呼叫刘队!”将人控制住后小杨立即开了呼叫器,地上爬起来的小年轻们还准备上前动手,一看按住人的换成了穿警服的,就犹豫了,面面相觑着没敢上前。
“嘿,都别乱来,这货干了什么你们知道不?重刑犯!刑事案件!谁要跟警察抢人,那可就是违法犯罪了啊!”谢三元满嘴跑火车唬住一众小青年,好在古惑仔大行其道的年代已经过去了,这帮子人没有热血上头冲上来干票大的。
没多久,附近的巡逻车就开过来了,本地的派出所民警也到了现场。接下来自然是去派出所录笔录、以及把谎话编圆——谢三元总不能说她那国际友人朋友有那啥玄幻的精神力能看穿别人的灵魂本质,所以吧,这目击者阿斯怜是必须客串一下的。
在阿斯怜的身份问题上,他俩是做了准备工夫的。查看身份证明时,阿斯怜就在谢三元的示意下拿了张硬纸片出来……别怀疑,真是硬纸片,烟盒剪裁成对折的护照大小,上面除了香烟商标啥也没有。
这张在阿斯怜和谢三元眼中的烟盒纸片在别人眼里却是一份毫无破绽的护照,给他俩做笔录的民警还念出了上面的国家名儿,“桑……什么坦?这不是非洲国家吗?”警察同志看完了“护照”,就用狐疑的眼色上下打量阿斯怜。阿斯怜进了派出所后帽子和口罩都摘了,金发蓝眼的,这能是非洲黑叔叔?
“他是殖民者后裔嘛。”谢三元脸不红气不喘地。
“哦……”俩民警拖长了音调,看阿斯怜眼神儿有点变。
“打小说的是非洲土话,英语都不会,来了中国才学的中文。”谢三元又补充。
“咳、咳!”俩民警中问话那个有点儿脸红,现在中文顺溜的外国人不少,闹得中国人都不方便当面喊鬼佬了,“那这位……阿斯怜同志,说说你了解的情况吧。”
谢三元明白她自己是当不了“目击者”的,因为她工作时间太固定了,人一调查就要露陷。而阿斯怜作为魔族,开启那所谓的精神场后可以以自身为原点影响附近磁场并“魅惑”身周一定范围内的人类;虽然到不了修改记忆那么逆天的程度,但能给予人心理暗示。别说是那张烟盒纸剪的护照了,做笔录时监控探头拍下的画面都是模糊的。
磕磕绊绊地用中文编造了一番刚到中国时无意中看见过的“丈夫送妻子打出租”的一幕,并以“不懂中文、不知道新闻说了啥所以一直没到派出所提供线索”为借口,再展开精神场辅助魅惑,阿斯怜录的这笔录好歹是没出什么问题。
市局里的领导对这事儿挺上心,听说案件有了进展,总局那边立即来了人,其中一位还是副局级别的;快六十岁的老爷子听说是晚饭都没吃、听到消息就赶来了,先后和谢三元、阿斯怜见面、握手,看到阿斯怜后这老头特顺溜的说了一通英文,直到做笔录的民警解释了下阿斯怜听不懂英文反倒是懂得中文后才换了普通话。
感谢咱们国家的对外友好政策,没人去深挖阿斯怜的来源,都是客客气气的;笔录做完、又接受了领导的“慰问感谢”,就没“热心群众”谢三元和阿斯怜什么事了。派出所的所长自掏腰包要请俩位热心群众吃饭,谢三元赶紧推辞;又说要用警车送他俩回去,谢三元推辞得更厉害了……
出了派出所,两人绕了个弯了去派出所后门附近的小饭馆,要了个小包间刚坐下,谢三元就紧张地问:“你那什么精神场魅惑术,没啥后遗症吧?”
费劲巴拉理解了下后遗症的涵义,阿斯怜连连摆手:“不会,他们只会潜意识地淡化关于我们的记忆。”
“也就是知道咱们俩的存在,但印象不深?”谢三元追问。
“是啊,关于我们的记忆……会被无意识地忽视。”阿斯怜补充。
谢三元擦一把汗:“那我就放心了……谁要是去联系下那什么桑坦大使馆,咱这就得露陷。”
要说今天这事儿是挺冒险的,运气也足够好——谢三元那推理粗糙得一比那啥,这也能碰上嫌疑人,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都不为过。当然,要没阿斯怜那玄幻的精神力,就算当面碰上那嫌疑人,谢三元也不能把人认出来。那家伙实在太能装了,心理素质也过硬,直到被民警带上车时都还冷静地申明要申诉、自家冤枉啥啥的。不过嘛,有了阿斯怜这个“目击者”的指认,谢三元是不担心这个暴露在警方视线里的家伙还能逍遥法外。
点了两份辣鸡粉,服务员出去后谢三元压低了声音问道:“现在咱们就等他伏法认罪啦?不过就算他认罪了咱们估计也是没机会接近他的,你那罪恶能量还怎么吸收去?”
阿斯怜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脸上满满的都是自信,也压低了嗓子:“刚才我偷偷在他身上种下魔法种子了。他的心理防线崩溃后,我就能获得能量。”
“……”谢三元觉得……自己在了解阿斯怜上实在太不下工夫了,“啥叫魔法种子?”
阿斯怜摊开手掌,奇异的能量在他手中汇集,凝固成芝麻大小的黑色小点,“精神链接的一种,虽然没有精神印记感应清晰,但保持时间比较长。”解释完了他又小心翼翼地将黑色小点儿重新吸收回体内,看得出这家伙对所谓的魔法能量十分珍惜——谁叫地球没有自然魔法能呢。
谢三元呼了一口气,“那很快就能有回音了,咱们这的警察还是挺尽心的,那小子撑不了太久。”
谢三元这话没说错,除了极少数败类,咱国家的警务人员都挺尽职的。派出所和本市总局对这事儿比谢三元想的还要认真,之前的妇女失踪案在社会上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但在内部,这事儿给了当局很大的压力。当夜刑侦人员就对那个姓李的家伙展开了连夜审问,同时对他家里和他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没多久,民警就查到这家伙在郊区有一处大院,警察一过去,在那个大院里就看到了藏在粮仓里的假冒出租车。科学技术部门的痕迹专家将这辆出租车里外搜了个遍,不但找到了失踪妇女的毛发,还在后备车厢里发现了可疑的陈旧血迹。
随着侦破工作进展,细心的民警在离这个农家大院不远的废弃沙场里挖出了三具尸体,其中一具正是失踪妇女张玉燕的。另外两具通过dna对比,一具属于去年上半年的失踪人口,另一具则是犯人李某的直系亲属、多年前离家打工后再无音信的亲哥哥……
一个礼拜后在法制节目上看到关于这桩案件的详细报道,正在吃面条的谢三元好悬没被噎住——估计是阿斯怜的精神魅惑魔法影响,警方只粗略提到热心群众举报,没说出具体的举报人;但犯人李某的丧心病狂程度确确实实地把谢三元给吓住了,想起自己二话不说愣头青似地强行上前把这么个干出血腥大案的家伙按在地上,谢三元后颈处就一阵阵地发毛。
默默看一眼前几天吸收过饱满罪恶能量后餍足得成日带笑的阿斯怜,谢三元感觉挺不真实的——这么个让人毛骨悚然罪大恶极的凶徒,还真是她跟阿斯怜逮住的?
正后怕呢,有人敲门了。一开门,就看到了那个市局里的副局级别老干部。这老大爷笑得跟要开花了似的,进来了就跟谢三元阿斯怜先后握手,后面跟进来的女警姐姐们捧着锦旗、提着礼品,还有挂着相机扛着摄像机的,进门就冲懵逼的谢三元和阿斯怜狂拍。
这副局级别老干部说了一箩筐慰问的话,看起来没少下乡做工作;而后又道歉说他们早该来了,就是一直有事耽搁着不能成行。谢三元傻笑,她当然知道这是阿斯怜精神魅惑术的功效,一边傻乎乎地应和、一边跟阿斯怜狂打眼色。
倒不是谢三元真那么伟大不愿意出名,问题是阿斯怜这身份吧,全都是漏洞,不低调点到时候说不清。阿斯怜给了谢三元“你放心”的眼神,精神场全开,保证这些人出了门就会将他俩的事儿丢到脑后去。
要不怎么说中国人民就是实际呢,老干部还真不光是来“慰问”的,说了一堆话后,女警姐姐就捧上来一叠厚厚的人民币。
“这是咱们公安部门早先悬赏的举报人奖金,早该送来了,都是我们工作疏忽,才拖到了现在。小同志,你不要有怨气啊——”老干部拉着谢三元的手语重心长,而谢三元盯着那厚厚一叠人民币,手心都出汗了。
这特喵——当民间义警还有这好事啊!多亏他们没被彻底魅惑、错过了得特喵多蛋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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