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也不推脱,接了一个婆子的位置,随手摸了一张牌看了一眼,似是有意无意地道:“这几日我家姑娘脾气大了些,总是找茬,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热了的缘故。这不,刚刚还在抱怨晚膳不合口味,我这才来迟了些。木槿,我听说你家五姑娘脾气也不大好,最近没少挨骂吧?”
站在一旁看牌的木槿听了,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抱怨道:“可不是,前几日还乐呵呵的,昨日突然就变了性子,只要有一点不顺心动辄都是打骂。”
“我瞧是因为洛王侧妃的事吧?”王婆子则道:“昨个儿,我听到太太呵责五姑娘,让她少动些歪心思,说是最讨厌有人背地里筹谋,搬弄是非,把府里弄得乌烟瘴气的。后面的我也没听清楚,之后就瞧见五姑娘哭着出来了。”
木槿变了脸色,怒道:“你一个扫地的老婆子知道些什么,又在胡诌!”
王婆子一听,就不乐意了,扔下了手中的牌,起身掐腰道:“嘿,我一个扫地的婆子怎么了,别真当人不知道。赵姨娘为了五姑娘在老爷吹枕边风的事,太太会不知道?太太就是知道了,才会生气。这姑娘们的婚事什么时候又轮到姨娘们插手了!”
“你……你瞎说什么……”自家姑娘的小九九被人当众说出,木槿有些难堪,也站了起来。
眼瞅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小兰瞟了一眼隔壁王婆子扔下的牌,随手就将一张牌扔出。
果然马上就有人就提醒王婆子道:“王嫂子,小兰姑娘给你喂了一张牌,你胡了!”
王婆子这才将注意力拉回了牌桌上,一脸兴奋地朝众人摊手道:“真是胡了,快,快给钱。”
木槿此刻也消了气,兴奋道:“我压对了,庄家快给钱。”
小兰笑着付了钱后,亭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其乐融融。
散了牌局后,小兰就立刻回到荷香院把原话都学给了冷月听。
冷月皱眉,内宅的事都是由主母做主,赵姨娘越过许夫人直接去求徐明清,不是相当于往许夫人脸上吐唾沫吗?更可况这次婚事人选横竖都是从赵姨娘生的两个小姐中选,赵姨娘根本不需要插手。
赵姨娘不是个糊涂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冷月就又问小兰道,“有没有听说太太是怎么知道的?”
小兰摇摇头,“这王婆子倒是没说。”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道:“不过我前个儿听二奶奶身边的蓉儿说,二房的二老爷明个儿要到京了。”
“二老爷?他回来做什么?”冷月不解,二房老爷外任洛州刺史已经十余年了,除了过年和述职基本是不会离任的,怎么会突然要回京?
“大概是因为老太太的寿辰吧?”小兰笑道:“老太太的七十大寿就在下月,姑娘可准备好寿礼了吗?”
下个月才办的寿辰,何必现在就眼巴巴赶来?又在这种节骨眼,想不让人多想也不行。看来四姑娘也不是不搀和这桩婚事,只是洛王府这桩婚事虽好,但她一个嫡出小姐又为何要在乎?她完全能嫁给其他世勋家族做正妻。
冷月突然又想到,前世她在许府生活了六年,这六年四姑娘都是本本分分,从未做出过什么出格之事,可无论是许夫人还是老太太似乎对这位二房嫡出的小姐都是冷淡得很,除了每日例行的请安外,两人都从不与四姑娘多说一句话。
大家族里都是极其重视女孩子的,特别是嫡出的姑娘,若是嫁得好了连同娘家也一齐腾飞。看看许府的其他两位嫡出小姐就知道了,一位嫁进宫中做了贵人,一位嫁给洛王成了一品诰命夫人,她们的出嫁都给家族带来切实的利益。可偏偏四姑娘,许府不但在教养上不上心,年近十五,却连一桩婚事都没定下,可不是奇怪?
冷月又联想到自己院子,也就是二夫人原先的院子里的青砖里含有的朱砂的事。表面是一场突如其来大火将二夫人吓得小产,而后郁郁寡欢。实则是高温逼出了朱砂里的水银,毒死了二夫人和她肚中尚未出世的男婴……
一个夫人,一个嫡出少爷就这么弄死了,二房那边却一声未吭,甚至将唯一的嫡女都交给大房来养。
二夫人的身上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害得自己一尸两命,甚至还要遗祸到亲生女儿?
冷月眉宇中有着浓浓的阴霾,许府的秘密真是太多了。
她半眯着眼从身边的盘子里挑了一颗葡萄,细细地剥好皮后才塞进嘴里。
二夫人的死亡和她身后的秘密,以及许明清不惜犯险杀人,也要将两个长得如此相似的表小姐接进许府来养?她并不是李家亲生女儿,那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宫中的李贵人对这些又知道多少?
这一切的一切自己都要一点一点地查清楚。
第二日,二老爷果然就回府了。
外头的人来报时,冷月正在关雎院里与老太太说着话。
老太太脸上就是遮掩不住的欢喜,二老爷是她的幼子,又常年不在身边,自然是要挂念一些,连声道:“快让他进来。”
冷月闻言就要起身回避,哪想老太太拦住了她笑道:“是你二舅舅,哪里用得着回避。”
话音落下,外头就有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可是我外甥女在里头?”
紧接着门帘便被撩开了,一个高高个子的男人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一个稍矮的男子。
高个子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笑眯眯的,脸颊上的两个深深的酒窝和老太太脸上的如出一辙,显得特别好亲近。
后头稍矮的,长得和高个男人很相似,不过更加眉清目秀一些。年纪不大,看着只有十七八岁,却是一脸老成的样子。
冷月很容易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对着二人微微福身,甜甜地笑道:“月儿见过二舅舅,二表哥。”
许明澈看了一眼冷月,笑得眼角边都出了褶子,抚掌道:“这就是月丫头啊,百闻不得一见,果然长得和兮敏丫头一样,是个美人!”说完俯身捏了一下冷月的脸蛋。
冷月红了脸,眼尾却瞥见许文良正用他那双深幽不见底的黑眸默默打量着她。
“我倒觉得,秦表妹更像早年殇夭的君华表妹。”
这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如同腊八寒冬里浇下的一壶冰水,让人彻骨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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