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的命运 第二十一章1

    尚问天领着全矿干部职工没日没夜地忙乎几个月，井口产量增加了一大块，可是，联合站报出来的核实产量增加幅度很小，王长庆说：“会不会是联合站的原因？”

    他坚持说：“先把我们的问题弄清楚后再说，别一有问题先到别人身上找原因，这样不好。”

    计量调查第二天早晨上班时，丁小倩对尚问天说：“今天晚上该轮到我跟班计量了，你去托儿所接儿子啊。”

    “可是……”尚问天沉默一会儿又说，“你放心吧，我保证把你儿子照顾好。”

    “我儿子！不是你的儿子吗？”丁小倩瞪他一眼。

    “对，对，我们的儿子。”尚问天纠正道。

    下午下班时尚问天不敢再拖延时间，赶紧骑自行车去了托儿所，他接到儿子之后说：“儿子，今天夜里你妈妈去上班了，没有谁给我们做饭了，我带你去外面吃饭吧，去和好多好多的人在一起吃饭，那里面有好多好多的菜，你说怎么样？”

    他儿子瞪着两只眼问道：“比我们托儿所的人还多？比我们托儿所的好吃的还多？”

    “多！比你们托儿所的人多多了，比你们托儿所的菜也多多了。”尚问天说着把他儿子抱上自行车，飞快地奔向矿部。

    他儿子看着蓝天白云下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田野非常高兴，田野里绿油油的庄稼吸引住了他的眼球，他不停地问：“爸爸，这是什么？爸爸，那是什么？”

    尚问天指着两边的庄稼地说：“这是玉米，那是大豆。”

    来到矿职工食堂，尚问天把他儿子领到卖饭的窗口，把他抱起来问道：“儿子，你想吃啥？”

    “都想吃。”他儿子不加思考地答道。

    “好！让叔叔、阿姨给我们宝宝一样打一份。”他又对着窗口说，“你给我一样打一点，少打一些，盛满两个盘，我按最贵的菜付钱。”

    窗口里卖饭的师傅说：“矿长，这是你儿子呀？”

    “是的，今天夜里他妈妈去跟班计量了，没有谁看他，我把他带到这儿吃点饭。”

    “这孩子挺乖的，算了，算了，算我请客，您拿走吧。”

    “这哪行呀。”尚问天把饭票掏出来，坚持要付饭费。

    卖饭的师傅只好按中间的菜价收他两份菜钱和两碗饭钱。

    他儿子一改吃饭的常态，一会儿就狼吞虎咽地把一大碗米饭扒个净光，他看着尚问天的碗说：“我还想吃。”

    结果，他儿子吃个大饱，他才吃个半饱。他儿子在他办公室尽兴地玩到十点多时开始磕睡了，他把儿子抱上自行车，一手握着自行车把，一手扶着他儿子，父子两人顺着回家的路在夜幕里慢慢地穿行。尚问天不停地喊着：“儿子，你别睡着了啊！”无论他怎么喊，他儿子还是睡一路子，他又要看路，又要掌握方向，又要扶着他儿子，骑这一趟比平时来回骑十趟都累，到家时他浑身都湿透了。

    石祥地正有条不紊地组织着工作，黄宏达突然到来打乱了他的工作思路。黄宏达说：“老石，我这一次来是向你们求援的，你们还得替局里分担些困难呀。情况是这样的，现在有几个厂的原油产量一直都未能达到局里规定的水平，全局要想完成上面下达的原油生产指标还缺一块，所以，你们今年原油产量务必要超产一万吨以上，这样，才能帮局里解围。”

    石祥地哭笑不得，他压住声音咳嗽两声，说：“黄局长，局里给其它厂的原油指标一减再减，而给我们的一增再增，这不是鞭打快牛吗，再说，即使榨油榨到第三遍时也再榨不出多少油水了，这是局里第二次给我们增加原油生产指标了，况且，增加的幅度还很大，这马上就到年底了，即使马上调整油田挖潜方案也来不及呀，不是我们不接受这个任务，对于我们来说难度确实很大。”

    一二再，再二三地给采油八厂增加超产指标，黄宏达也觉得不好意思，再用政治任务来压石祥地也觉得不合适，他沉默一会儿说：“老石，你们都是我的老部下，我非常了解你们，也非常信任你们，你们的工作干得很出色，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们的基础好，采油八厂还是大有潜力可挖的，这一次就算你们帮我这个老领导的忙吧，现在就你们厂原油产量还主动一些，你说，你们不给局里分担困难，让谁来分担呢，我认为采油八厂的广大干部职工有这个觉悟，老石，你是厂长，我想你更有这个觉悟。”

    石祥地苦笑一下，“我当然想为局里分担困难，我相信采油八厂的广大干部职工也想为局里分担困难，但我们也确实很困难。”

    “我相信你老石有办法解决这个困难。”然后他又看着杨德斌说，“老杨，你说呢？”

    杨德斌吞吞吐吐地说：“说实话，黄局长，虽说我们厂的原油产量稍微主动一些，但是，这是我们全厂干部职工倾尽全部努力的结果，如果再给我们增加原油生产指标，确实有一定的难度，但是，既然局里有困难，我们也不能说不给局里分担困难，我们只能尽我们的最大努力，还请领导能够理解我们的难处。”

    “还是老杨说话比较实在，你们有一定难度，说明还是有办法嘛，不是绝对没有希望嘛。”他又看着石祥地说，“老石，既然书记都接受了，你没啥说的吧，你这个当厂长的肯定比书记心里更有把握，我知道你们还掖着藏着一些，你们就别谦虚了，发扬高风格，为局里多做点贡献，局里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的。”

    石祥地为难地说：“既然领导决定了，我们尽最大能力吧。”

    黄宏达笑着说：“欸！这就对了，等你们完成了这个超产任务，我敲锣打鼓来给你们祝贺，好好慰劳慰劳你们这些有功之臣。”

    石祥地说：“今天还是我们先请老领导吧。”

    黄宏达爽快地说：“好！今天我高兴，不走了。”

    石祥地把增加的四千吨原油超产任务马上分解到各个矿，其中一大部分又压给了尚问天。为了完成任务他不得不把明年的措施工作量拿到今年来实施，这意味着给明年的工作又增加了难度。

    由于工作繁忙，尚问天始终也没有抽出大量的时间来复习英语，上考场前心里像空旷的夜空，灰蒙蒙，空荡荡。

    曾亿问他：“有把握吗？”

    他笑笑说：“凭感觉答吧。”

    考前个个满面愁容，考后个个唉声叹气。过了一段时间考试成绩下来了，尚问天勉强考个及格，曾亿比他多了几分。在填写上报评审材料时尚问天又一次感觉这个职称与他无缘了，论文、论著和科研成果这两大项是评职称的关键两项，是占分比例最多的两项，恰恰尚问天在这两项里是空白，他看着申报表格愣一会儿，终于还是空下没有写上一个字。胡惠敏给他报材料时说：“矿长，你这两项怎么什么也没有填呀？”

    “我没有怎么填呢。”他淡淡地说。

    “没有也得凑点呀。”

    “那不成假的了。”

    “你不弄人家弄，我听说考英语时还有人找别人替考呢。”

    “别人怎么样我管不了，我不能因为评个烂职称丢掉人格。”

    “你啊，嗨！太固执。照这样报上去，你肯定没希望。”

    还真让胡惠敏言中了，由于尚问天在论文、论著和科研成果这两项上都是零分，总分太低，没有评上工程师，曾亿也一样因为这两项没有分被刷下来了。

    石祥地担心他俩闹情绪，专门把他俩叫到办公室，他说：“想必你们两个也都知道了，这一次你们两个都没有被评上工程师，没有办法，你们两个的论文、论著和科研成果这些项目都是空白，即使评委们想给你们往上加分也加不上去。不过，也不能说明你们工作干的不好，主要责任在我，是我平时对你们关心不够，光要求你们干活了，没有替你们争取些荣誉，你们要是怪就怪我吧。不过，你们也不要太看重这些东西，我希望你们还是能够放下包袱工作，不要因为这些东西断送了你们的前程。”

    尚问天说：“厂长，您放心吧，我们不会闹情绪。不过，我也要给厂里提一个建议，您看是不是以后厂里承担局里的科研项目时也让我们这些基层人员参加一些，您也知道，油田里的科研项目也不是纯粹的室内研究项目，大部分都是与现场结合的比较密切，我觉得有我们这些从事现场工作的技术人员参与进去，对项目的开展更有好处。其实，有很多工作都是我们下面干的，他们只是总结一下。”

    “你说的有道理。”石祥地点点头又说，“曾亿，有什么想法？”

    曾亿笑笑，说：“厂长，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那能因为没有评上工程师就闹情绪呢，不就是一个工程师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好歹我现在也是一个科级干部，还能没有这点觉悟。”

    石祥地看起来表情轻松多了，他点着一支烟，深深地吸一口，又长长地吐一口烟雾，笑着说：“你们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曾亿趁石祥地高兴之际又提了一些意见，“不过，我觉得尚问天说的确实是事实，有些人只不过牵一牵头，什么具体工作也没干，但是，什么成果上面都有他们的名字，我觉得这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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