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强?”
李弘的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冷笑。
“严尚书看清楚了,孤乃是东宫太子,储君之尊,他裴炎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袒护突厥一干人等,肆意揣测,诬陷孤公报私仇,难道算不上无君无父?”
“这……”
严善思顿时一愣,他倒是没想到李弘在这里等着他,不过仔细想想,李弘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这个世界上能够称之为君的除了皇帝陛下,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位!
储君也是君!
刚刚裴炎口不择言之下,已然触犯了妄议储君之罪,若是非要上纲上线的说他无君无父倒也并非不可。
要知道,如今的大唐还没有风闻言事的制度,即便是御史想要弹劾太子,也要拿出切实的证据来!
更何况就算是要弹劾太子,也要走正规的途径,具本上书送到政事堂,而不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贸贸然的指责太子殿下。
看来这裴炎真是昏了头了。
“何况严尚书不要忘了,和谈完成之前,我大唐和突厥尚且是敌对之国,大唐数万将士的英魂还在看着你们!
他裴炎不分青红皂白,只顾袒护突厥,这种吃里扒外,里通外族之辈,自当送到大理寺严查,严尚书莫不成要袒护他不成?”
顿了顿,李弘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继续开口道。
这一次的罪名更是严重,直接让裴炎的头上冒出了一阵阵的冷汗,要知道,妄议储君还可以解释是一时冲动,但是这种勾结外族,里通外国的罪名可是大罪,要是在战时,凭着这一条罪名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即便是现在,恐怕也免不了丢官的责罚,一时之间,裴炎不由地有些后悔接下了这个差事,本以为太子殿下这次会在突厥的威逼之下退让,没想到事情没有办成,还把自己搭了进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再理会一脸灰白之色的裴炎,李弘转过身子看着脸色难看的阿史那伏念等人。
而严善思看着被拖下去的裴炎,眉头微皱,却是没有说话,他之前维护裴炎不过是为了礼部的面子罢了。
现在太子殿下理由正当,他自然也不会再继续替他说话,何况严善思心里,也是对这个仗着雍王的势便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年轻人很不待见。
“呵呵,让可汗见笑了!”
李弘一脸笑意,态度温和,甚至带着几分歉意,似乎让他们看见这种场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只是却好像完全没有瞧见,对面阿史那伏念一干人等越发难看的脸色。
仿佛他刚刚嘲讽裴炎时骂的外族不是他们一样……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阿史那伏念脸上还是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讷讷的说道。
“殿下多礼了,大唐之事下臣不便多嘴,只是此次突厥当真是诚心归附大唐,这一点尚请殿下明鉴!”
要知道,虽然裴炎是李贤派来的人,但是和阿史那伏念毕竟没什么关系,他也没必要救他。
何况以阿史那伏念的身份,要是掺和进去,反倒对裴炎不利,所以纠结了片刻,阿史那伏念还是决定不谈这件事情。
只是脸色却是难看的紧。
顿了顿,他看了看同样被绑的紧紧的阿史德温傅,有些为难的说道。
“殿下,德温傅刚刚只是一时冲动,方才冲撞了殿下,尚请殿下恕罪,下臣将他带回去以后,定然会重重的责罚于他!”
这就是想要要人了……
也对,这次来到长安的突厥贵族,除了阿史那伏念和他那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儿子之外,就数阿史德温傅的身份最高,要是就这么被带走了,那阿史那伏念的面子可就丢光了!
不过既然敢跟他捣乱,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想要蒙混过去吗?
李弘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却是没有说话。
倒是他身旁的王方翼平静的开口道。
“可汗恕罪,本率现在怀疑这位突厥贵族意欲行刺太子殿下,按律,此人当交由大理寺审理,如果无罪方可交还可汗,请恕本率不能给可汗这个面子。”
这句话倒是让阿史那伏念一愣,他不认识王方翼是谁,但是却知道能够在李弘身边站着的,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只是王方翼这般平静的口气却没来由的让他感到一阵不悦,难道他惹不起太子殿下,还怕了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官不成。
“将军,无论如何,阿史德温傅都是我突厥之人,即便是处置也要本汗来处置吧!”
阿史那伏念的脸色有些难看,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可汗恕罪,本率不知道什么突厥人不突厥人,只知道在我大唐的境内,就要遵守我大唐的律法,犯了罪就要交由大理寺处置,何况这位阿史德温傅犯的乃是行刺太子的大罪,恕本率断断不能轻纵!
至于其他的,本率是个武将,可汗若有任何不满,可以去跟鸿胪寺的诸位大人去说!”
王方翼依旧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神情,说出来的话也不带丝毫温度。
只是态度却很明显,说完之后,挥了挥手,便有两个兵士将阿史德温傅同样拖了下去。
看的阿史那伏念一阵咬牙切齿,却没有办法,只好转头看着李弘,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
“殿下……”
李弘微微一笑,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可汗,王将军乃是遵从法度而行,孤也是没有办法,不过……”
看着阿史那伏念突然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李弘却是顿了顿,继续说道。
“孤今晨听闻,说可汗对前几日已然议定的岁币之数有所异议?无妨,今天孤和严尚书尽皆在此,可汗有何不满尽可以提出来,我等一切可以继续商议!”
李弘的口气温和,显得诚意十足。
只是配合这鸿胪寺外堵得严严实实的精兵,加上刚刚被拖下去的阿史德温傅,着实是有些不大协调。
而且听见李弘的话之后,阿史那伏念也是暗自握紧了拳头。
即便是他刚刚到长安城不久,也知道大理寺是这位太子殿下的地盘,这个时候李弘提起岁币之事,其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一时之间,阿史那伏念不由得有些对那位信誓旦旦的雍王殿下有些失望……
犹豫了片刻,阿史那伏念的脸色一阵变幻,最终还是低下了头颅,谦恭的说道。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岁币之事早已议定,我等岂敢有何异议,自然是一切按照先前商议的办!”
只是没有人看到,阿史那伏念隐在袖中的拳头早已经攥紧,甚至指甲都深深的掐在了肉里,脸色更是涨的通红。
“呵呵,如此便好!”
李弘轻笑一声,眉间泛起一丝冷笑,转身离开了鸿胪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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