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鹤说道:“如此,等这位金管家回来,让他到衙门里录个口供。因为有关于死者宋青阳的事,我们还想做一下深入地了解……”
龙在田点头:“好的。”
林放鹤、唐羽互相看了看,交换了一下眼色,起身告辞:“那样就不打扰了。”
龙在田挽留道:“二位不妨多坐一会,如果衙门里公事不忙,你们可以在这儿吃了饭再走不迟。舍下有窖藏多年的女儿红、竹叶青、和自酿米酒,正巧我昨日又打了一只野山兔,就让厨房做上一道香喷喷的红焖兔肉!”
“老先生盛情。初次造访,不敢叨扰。”林放鹤拱手推辞。双方又客气一会,他们辞别主人,出门而去。
二人在门口上了马,一路扬长,转眼之间过了青石小桥。
又走了一会,放缓缰绳,让马儿慢行。唐羽瞧了林放鹤一眼,问道:“大人,你觉得此行如何?”
林放鹤叹息一声,说:“这个龙在田,城府极深,口风慎重,讲话虽口若悬河,却时时留心,处处设防。尽管最后似有意又似无心,向我们透露了金岳甫与宋青阳的信息,但一切仍像十里迷雾,迷蒙混沌……”
唐羽赶上两步,开口说:“有一件事,属下颇觉得奇怪,梗塞在喉,不吐不快。不知道能否对咱们有所帮助?”
“不要顾虑,你且讲来。”
“你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我不是去后院方便吗,结果走错了路。”唐羽在马上,就将他在龙府后园如厕,误入小院中,在木栅栏前遇见那个又聋又哑老妇人的事一一讲上一遍。完了说,“我问过龙镖师,他说那是个疯婆子,得了失心疯,所以才把她关起来。可是我瞧那个人的眼神不像……”
“嗯,会有这事?”林放鹤惊讶。
唐羽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头:“那个妇人看着我的眼色,怎么那么古怪?再者说,她的舌头为什么被割掉,又是被谁给割了呢?”
“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唐羽想了好久,最终又连连摇头:“我说不出。总之跟她就像以前见过面,彼此认识一样,然而又不完全如此……”
林放鹤哑然失笑:“我们的小侦探,你是不是在公门当差,办案子久了,也学得疑神疑鬼起来?那个被割了舌头的女人固然可疑,但是也许另有蹊跷,与本案无关呢?”
“我想不明白。”唐羽搔了搔头。
说完又勒住马缰,转过了头:“大人,那咱们什么时候进张山。”
林放鹤没有说话,思之再三,反问道:“唐羽,你说一说,我们此番进张山,会得到意料中的收获吗?”
“那只能先找到那个叫熊耀华的屠夫,了解一下,才能谈到其他。”
“可是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林放鹤微微点头,又说,“既然大家都知道财宝藏在张山,这些年反复折腾,恨不得掘地三尺。那为什么放着熊耀华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而不去理睬?”
唐羽一时答不上来:“也许别人不知道他。”
“绝对不可能。只要稍微熟悉这种家族关系的人,很容易顺着熊大经这条线,找到他这个远房侄子。面对如此之大的一宗宝藏,他可能相安无事吗?”
“那你怎么看,大人。”
“不外两种可能。”林放鹤稳坐马鞍,点头说,“一是熊耀华天性愚钝,不可教化,所以熊大经根本没有将这个秘密告知他。还有一个就是这人看似简单,实则可能具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双重身份……”
唐羽一惊:“双重身份?他一个乡下农夫,埋头种地,出去杀猪,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身份。”
“人心难测。”
林放鹤侃侃道:“要知道那可是几万两黄金,几百万两白银,如果放在这,恐怕连半个滁州城都买下来了。几十年来,围绕着这些宝藏,得展开多少惊心动魄的大剧?无论什么事发生,都不稀奇……”
唐羽憬悟:“那样,咱们还进山吗?”
林放鹤抬头望了望,目光沉毅:“去是一定要去的。只是,你有没有感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合适?”
“不合适,没有啊。”
“一定有,只是我们目前还不知晓而已。”
两人骑马奔过长街,回到滁州驿馆。进了西署公厅,林放鹤坐在书案前,拖过砚台,化开了墨汁,手提羊毫,走笔疾书,草拟一份呈文,将他最近在张山及滁州两地遇到的事情与处理情况一一呈报。只见他文不加点,一气呵成,然后在呈文上用了自己的官印,装入封套。
唐羽见状,问:“大人,你这是写给上司的公文吗?”
林放鹤点点头:“例行公事,官样文章,可是不写又不行。你没见皇上都开始着急起来,派武威将军尹流芳他们来滁州探视?”
“噢,原来昨天来的那几个人,竟然是朝廷里的大将军。”唐羽恍然而悟。
林放鹤提起封套,吩咐说:“一会你把这个送到城西悦来老店,那里看似是个杂货铺,其实生意冷淡。乃是京城锦衣卫设置于此的一个秘密联络处。武威将军他们就歇宿在那。注意保密,不能随便和别人说——”
“晓得。”
唐羽接过信封,正欲起行,驿卒忽然走进屋,施了一礼,报禀说:“外面有一个人,要见这位唐差官。”
“见我?”唐羽一下愣住了,说,“我在滁州这里没有熟人呀?”
又想了想,只怕是京城书局的秋白云,就溜了一眼林放鹤,道:“我现在公务在身,要去办事,不能耽误功夫!”
林放鹤摆了摆手,笑道:“不打紧,这不是紧急公文,迟一些送也无妨。既是故人来访,哪有不见之理?你出去看看吧。”
“如此谢谢大人。”
唐羽点头致谢,随着驿卒走出西署公厅,前往外院。边走边寻思,秋白云究竟有什么事,竟然跑到驿馆来找他?这家伙既然整天帮书局组稿,那与之打交道的自然都是些文人举子,他要是再像上一次那样邀请自己和那些道法精深、牛气十足的作家们喝酒,他一定要一力回绝,坚决不去。那些才子佳人旁若无人、舍我其谁、自我感觉良好,个个都惹不起的!
正在胡思乱想,已来至内厅门口。还未说话,却见从桌旁站起一个粗粗胖胖的壮汉,四十岁上下年纪,一身布衣,腰间束着巴掌宽的板带。身后背着一顶遮阳用的马连坡大草帽。壮汉向外瞧了一眼,猛地一拍桌子,大咧咧地说:“小兔崽子,行啊,果然混出息了,居然当上了官府的公差——真给你爹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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