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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约三四更时,闻香堂就忙碌起来了。一笔阁 www.yibige.cc昨夜的四五个绣娘不休,赶了见礼服出来,针脚难免粗些,不过样式还好、面料也不错,看上去还是很好。叶心一夜未睡,喜服来时,她正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眶微红,底下的乌青也明显得很。几位送衣裳的绣娘倒是吓得不轻,以为床上坐得是个什么人。
“小姐,再不睡就睡不了了。”一丫头掌灯进来,靠近了叶心,瞧她那面色也吓着了,叫烛光照着,鬼似的坐在那儿。
“把灯点着吧,我安心些。”叶心缓缓地说,嗓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从里面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来。那丫头胆子小,也不说什么,将桌上的灯点着了,便慌忙窜出去了。
外头玟玉阁的掌事丫头裕景正打点上下东西呢,她也是要陪着叶心过去的。她在闻香堂闷了许久,又跟随着叶心经历了许多事,是最知道她的心思的。不过这么匆忙嫁过去,且只是做妾,她还真是猜不透叶心的心思了。不过她倒是很高兴,想着与其在闻香堂守着等死,能嫁个好公子也是不错的,兴许连自己也能沾些光呢。
裕景见那丫头匆匆从里头出来,脸色像是被什么给吓着了一般,心里想着不好,莫不是寻短见了。拉着那丫头问了许久,方才安了心。小心进去瞧,见叶心已经从床上下来了,仔细端详着喜服。脸在昏暗的烛光里闪现出一种阴影,双眼里的浑浊与阴影融为一体。
“阁主。”裕景进去将灯芯挑一挑,站在叶心身后,喜笑颜开的,说了许多无用的话后,又催叶心再去休息会儿。
“裕景,你说我嫁过去是对的吗?”
“阁主这是什么话,别人想要这福气还没有呢,虽说是个妾,但听说顾家那公子为人宽厚,小姐暂且先委屈着,之后一路升上去也说不定呢。”裕景兴致勃勃的,嘴里连环炮似的说出来,也没经过大脑。
“他不会有妻了。”
“自然,阁主你就是他的妻啊!”裕景显然不懂得叶心的话,叶心也不说什么,转身踱步向床的方向去了。掀开被子钻进去,里面还残存着自己的温度,刚将头倒在枕上,一行泪就越过鼻梁,直直地落尽那绣的牡丹花中了。
折腾了半夜,好不易睡了,天未亮,叶心就被叫起来。收拾打扮,由着她们摆布。两个死士站在门口,一个是刚满十四的小孩儿,一个已经有二十七八了,小孩儿叫欢儿,还长得有些嫩气,白白净净的,看着叫人怜爱。那二十七八叫霍殊的脸颊上有些小雀斑,细长的眼睛靠着高挺的鼻梁,不说话时眼里露出些微茫。二人在死士中武功都不算上乘,这大概也是芸娘的用意,但二人的品行与叶心都很合适,叶心想这大概也是霍福依的心思了。
收拾打扮后就该去四宜楼跟霍福依临别了。叶心特地叫那些人都别跟上去,上去后霍福依的房里除了她也并无其他人。
“多谢你了。”
“并未帮到你什么,你这次去顾家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按你的名字讲,是祸福相依吧。”叶心打趣道,二人都笑了笑。
“那两个人,是我挑出来的,武功虽不高,但品行瞧着和你很合,想来你去顾家后心情也不见得会有多好,这两个人在身边虽不指望她们能说上话儿,但不至于心烦。”霍福依道。
“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去顾家算是我和他最好的结果了,就算我要怪谁,那人也死了,也怪不着了,你不必自责的,反而,我们跟你惹了不少祸,要等着你去解决吧。”叶心道。
“哪里说起这些话来。”
“齐王府那边你预备着怎么办?”
“已经在小心打探着了,但是我料想消息应该还传不到齐王那儿去,你也不必担心了,过去后照顾好自己,若有什么叫人来说。”
“多谢,你也保重。”
“珍重。”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按理来说,今日算是顾仕明的一个大日子。顾仕明自己都浑浑噩噩,高兴不起来。他到现在已经想不起那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怎么被芸娘威胁的,怎么求父亲把叶心迎进来的。直到载着叶心的花轿停在门口,要他去接时,他才恍然醒悟。忽听得父母亲将叶心唤作沛喻,悲从心来。却只能强做欢笑,他父母瞧着了还以为是只给了叶心妾的位分,因此顾仕明闹性子。
等着被搀扶进洞房,闹腾好一宿,只剩下他和叶心。两人并排坐在喜庆的红色中,脸上都笼罩了黑雾。外头闹闹腾腾地从湖上传过来,倒显出一种幽远感。
“真是讽刺,刚将沛喻埋了,沛喻就进门了。”顾仕明起身给自己端了一杯酒,将两旁的喜烛全熄了。
“其实你不用救我,即使你不娶我,芸娘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叶心瞧着顾仕明弯曲的背影靠在桌上,心里泛起一阵酸,不知底下的沛喻瞧见了会有什么感想。
“你休息吧,我出去了。”顾仕明坐了许久,起身歪歪斜斜的,也站不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推门走了。
门口欢儿与霍殊正守着呢,见顾仕明要走,霍殊叫欢儿跟着同去,自己进来看叶心。
“叶阁主。”
叶心抹了泪,强笑着,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到桌子这儿来,给自己也斟了杯酒,饮进去,辣味儿将心中的酸味挤去一部分。只是不一会儿就开始全身周遭疼起来,像是成千上万只虫在蛀蚀自己一般。
“阁主,阁主。”
“你该叫我沛喻,要不就是顾夫人。”叶心笑着,一阵痛袭来,疼痛感将她的脸扭曲得狰狞。霍殊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来,将那红色的药丸给她服进去。
叶心挣扎着被扶到床上,辗转难眠,呻吟到半夜,才算入睡了。霍殊也不声不响地服侍到半夜,等着叶心睡了,自己出去将门关上。
“她怎么了?”顾仕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欢儿也在其后,黑眼珠在光亮里泛出涟漪。
“她中毒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吧。”
“知道。”
“平日里这毒三天发作一次,遇酒便会发作,因此酒是碰不得的,每发作一次身体就弱一些,她活不了太久,至少比你想象的少许多,好生待她吧。”霍殊说完,将掩住的门拉开,示意顾仕明进去。
顾仕明迟疑了许久,仍旧摇了摇头,咽喉里发出哭腔,站了许久还是走了。
喜乐还在湖那头响着,传到各人心头,是各种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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