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回那寒光凛冽的长剑,沈临枫用手帕仔细的搽干净了上面的血渍,将剑收回了鞘中,对继续装死的朱透道:“滚进来,拖走。”
朱透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连滚带爬的冲进来,猥琐的笑道:“少城主,给您说个好消息呗。”然后挥挥手让一边的侍卫将林月芙的尸体抬走,满脸贱笑。
“说。”功力深厚的沈临枫对朱透这幅与生俱来的贱样有着强有力的免疫力。
“林家那个草包美人,啊呸,我们的未来少城主夫人回来了,在林家大开杀戒呢,您不知道,刚才派过去盯梢的几个兄弟还感慨呢,少城主夫人现在可是越长越美……额,少爷,您就当我是在满口喷粪吧,我们继续下一个话题可好啊?”话刚落音,他整个人就飞出了大殿。
特么的,谁让他嘴贱啊?意淫少城主夫人的,又不是他,为什么受伤的却是自己!
朱透表示很委屈。
沈临枫一听林绾绾回来了,那还坐得住,急急忙忙冲出城主府,就连杀了父亲爱姬的事情也被他抛之脑后了,脑袋里面想的全是三年前林绾绾跟自己说的话,一句一句,一字不差。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站在和你同样的高度,我可以去爱你吗?
我知道,我之前只是个天剑城第一草包美人,我也知道我是天剑城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葩,我更知道,我现在声名狼藉,只是我想问你一句,如果我站在了和你同样高度的位置,你的心,愿意为我留下一处位置吗?
爱这个词,对他来说,是一种枷锁,是一种负累,更是一种会直达他内心最深渊恐惧位置的魔力,他在经历了那样痛苦而绝望的事情之后,怎么还敢再相信传说中的爱情?
更何况,她和那个人,那么像。
可是,无数个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梦见少女怯怯的目光,仿佛自己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柔声问他,你的心,愿意为我留下一处位置吗?
不像她,是从修罗地狱爬上来复仇的恶魔。
然后,他的心就会剧烈的疼痛,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几乎要剥离他的胸腔,停止了跳动。
林绾绾。
稚嫩的小脸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中,仿佛从未忘记过,这,不是他应该有的状态。
临渊的灵魂受到了重创,三年的时间里只苏醒过两次,寥寥数个时辰后又会昏睡,他却从未忘记询问林绾绾的近况。
也许,是临渊影响到了自己。
这是他三年来给自己找的最好的借口。
现在,临渊也在影响自己,去找那个少女,帮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沈临枫想着,步伐并不放缓,冲天的怨气集聚之处,却是近在咫尺。
林家,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三年前的林家,还是那眼高于顶,千年世家的存在,而三年后的林家,门外堆满了不知从哪飘来的落叶,墙角更是长满了杂草,而那朱红镶钉大门紧紧的关闭着,就连上面林府二字的匾额也有些微微坠落。
沈临枫并不理会这些,翻身跃过高墙,便向灵气暴动的方向飞去。
他如今是灵寂初期,也是天剑城的高手之一了,不过,林家水深,他还是保持了警惕。
来到思过堂院外的沈临枫感受着里面的暴动,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小心谨慎是十分正确的。
一身藕色襦裙的少女踉跄后退,手中凌厉的招式却并不停下,化掌为兰,便是几个利刃甩将出去,换回片片血蝶,洒落成花,落在她那浅色的衣袂上,仿佛是绣上去的繁花。
“从此,林家,不复存在。”冰冷的声音像是死神口中传来的判令,沈临枫心头一震,仿佛好像听过这个声音,那么的熟悉,令他毛骨悚然。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里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他望着少女微扬起的脖颈,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傲然,俯视脚下奄奄一息的对手,“当年你们把毒手伸向别人的时候,就应该有今天被灭门的觉悟。”毫不拖泥带水的挥手,刺下最后一击,仿佛是天生的杀戮者。
沈临枫心头一阵怪异,那种莫名的熟悉和隐隐的抗拒令他忍不住转身就走,生怕与少女四目相对,暴露在她的眼前。
不该是这样的啊?
明明,就不该这样啊。
许久不再疼痛的心口传来熟悉的剧痛,他眼前一黑,摔倒在花木丛中。
被巨大声响惊动的林绾绾扭头就往外追,林斐绝想要抬脚跟在她身后看个究竟,却无力的摔倒,背后的伤口流出腥臭的黑血,肆意的吞噬着他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
曾经,他追不上东方云染的步伐,现在,依旧追不上林绾绾的背影。
云染,如果你的复活,是另一种取而代之,我宁愿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
我明明知道,你对林家,有所图谋。
我明明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明明知道,你根本不爱哥哥。
我更是知道,绾绾……
只是,
眼前划过幽灵谷中层层叠叠宛若火海的红枫林,白衣如雪的少女站在林间,显得耀眼而醒目。她赤足,衣袂飘飘的舞动,像是九天而下的仙子,带着圣洁的气息,走到自己面前,扬起手,捏出一个手诀,便清除了自己身上的泥污,然后轻启朱唇,柔声问自己,这是哪里。
还没等他挣扎着回答,画面却又转到了另一个场景。
她站在木槿花下,恬静而美好。
她靠在秋千架下,活泼而灵动。
云染,如果当年是我先和你说话,是我为你爬上天剑崖,为你摘下火红的赤尾花,为你散去全身修行,为你而生,为你而死,那你会不会也爱上我?
我不恨哥哥毫无灵力却能得你垂怜相爱相守,我只恨我与你相识太晚无法抒发相思,我不恨家族豺狼虎豹众人穷凶恶极,只恨我灵力低微无法护你周全。
林斐绝只觉得浑身上下越发的冰冷,那自从灵寂期后再也没有过的无力感越发的明显。他的双眼开始模糊,看不大真切眼前的一切,那穿着襦裙的少女早已跑远,再也看不到了。
突然,很想听她叫自己一声爹爹。
软软糯糯的声音仿佛才是这个世界最好听的乐曲。
不,明明就是云染,云染,好吧,云染,求你,放过她。
摊开的手心放着一枚浅蓝色的水晶花瓣,除却那精致的模样,仿佛是那么的平淡无奇。他将眼角望向一边的阴暗处,嗫嚅着唇畔,发出古怪的声音。
一条巨蛇,便从那房梁上缓缓游来,墨绿的眼中尽是贪婪。
云染,你要的,我找到了。
他缓缓地阖上双眸,低声呢喃道:“最美不过初相见,最思不过昨日缘,最痛不过良人远,最念不过旧人颜,最远不过咫尺间,最惜不过梦难圆,最笑不过红尘客,最难不过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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