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御史多心了。”
“也是。你可不是我夫人……”李溯立不明不白地说出这句话,让自己也摸不着脑袋。
宫素衣才不想解释,不过看样子李溯立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会儿故意刁难呢?也难怪,自己曾经跟秦木匠说过,询问是出于案情的需要。
宫素衣假装没听到,望望窗外,又看看那个陈旧的台子,这一看,思绪又停留在回忆上了。
李溯立见她神情悲伤,本来还想再挑逗两句,但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像是要马上哭出泪来,于是不再说什么,心想这女人还是有点特别。
两人沉默了一会,但见宫素衣的眼眶湿润了,李溯立张口结舌,以为自己说得过分了,正想着如何收尾,不料宫素衣竟然掉下泪来。
“宫、宫姑娘,实在对不住,在下只是开个玩笑,其实,其实,在下从秦木匠那已经知道,你想要打听的消息并非出于维护自己,我猜,你是为了离宫女子的案件吧?”
宫素衣有点意外地看着李溯立:“……民女忽然想到一些陈年旧事,一时之间没能忍住。”宫素衣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然而心口还是一阵阵酸痛,直至说不出话来。
李溯立递上一块丝帕,看她哭泣的样子,手中的纸扇打开了又合上,合上了又打开,不知如何是好。
宫素衣接过丝帕哭了好一阵,别过脸去擦干泪水,“实在对不起,民女失态了。”
“……无妨,请节哀。”
李溯立见她缓过劲来,又见她在望着那个说书台,便说道:“今天的说书人怎么还没来,要是来上一段子,定能解去姑娘心中的忧愁。”
“说书人?这里还有说书人么?”
“嗯,这座楼的特色便是说书,而且算是比较高雅的说书,少了些市井俚语,多了些风花雪月。”
“看来公子经常来这里听书。”
“嗯,自从九岁开始父亲曾经带我来这里听书后……”李溯立顿了顿,似有隐情:“之后每次经过晋阳,我都会来这里坐坐。”
宫素衣哦了一声,不敢细问,但从李溯立眼神来看,似乎隐去了一段故事。
忽然,宫素衣觉得李溯立的眼神特别熟悉,九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脸庞……
蓦地,她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宫素衣摸了摸腰间的小刀,心说:“你一定不知道,当年你的打赏,让我们拥有了平生第一把小刀,而这把刀子曾多少次救了我们的性命……”
想到这里,宫素衣问道:“我记得十来年前,有四个小姐妹在这个台上说书,不知公子听过没有?”
李溯立有些惊喜地看着宫素衣:“我第一次来听书,就是听那四个小姐妹说的书,是父亲特意带我过来的,如今回想起来,真是用心良苦。”
这时小二走了过来,李溯立吩咐道:“来一盅红枣姜茶吧。”
宫素衣面露微笑,兀自说道:“原来还有这段故事。”笑意的背后,宫素衣想起那天的往事。
记得那天,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他们身边,说道:“明天这个时候能给我讲一段楚汉争霸的故事么?这是给你们的定金。”
第二天,这个中年男人带着自己的儿子早早地出现在灵犀楼,她们讲述了一段《楚汉争霸》的故事。九岁的儿子当场听得目瞪口呆,兴奋之余,竟然赏赐了他们一贯铜币。
一贯铜币可是不少的一笔收入,够她们吃穿一个月的了。
宫素衣生怕被张杰发现,赶紧跑到茅房里,将那串铜币拆开铺在鞋底里。那天,她的脚步很沉重,心情却无比轻盈。
回家后,姐妹四人烧炭的烧炭,洗衣服的洗衣服,待她们干完张杰布置下来的活,已经是月上树头了。
宫素衣回到房屋,悄悄倒出鞋子里的铜币,四姐妹高兴无比,一起商量着该怎么花这笔钱。
“我们存起来吧,等我们长大了,就去置办四套大红嫁衣。”蓝采芹乐呵乐乎地说道。
“四套哪里够钱啊,只怕一套都不够。”付雪情总是比较现实。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存啊。”蓝采芹仍旧一副天真乐观派。
曲萦弱弱地说道:“我想买冰糖葫芦,我好饿……”
“要不这样吧,我们每个人说一个愿望,看看先实现谁的。”付雪情最后说道。
“我还是要冰糖葫芦。”曲萦只怕要梦一个晚上的冰糖葫芦了。
蓝采芹神往地说道:“我要一套大红嫁衣,总有一天,我的男人会骑着一匹白马来迎娶我。我才不要把这些钱吃掉,我要为自己准备很多很多的嫁妆……”
宫素衣笑了笑,曲萦的梦想很简单,只想要眼下,而采芹的目光很长远,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每次在街上看到迎亲队伍,她都看得两眼不眨一下,晚上还要兴奋到睡不着。
而付雪情的理想很简单,有很多很多、读不完的书就已经足够了,她对生活的要求是那么地简单,那么地容易满足。
“给我的话,我只想买书。素衣,还是谈谈你的吧。”付雪情在一边平静地说道。
素衣看着姐妹三人,呼出一口气,认真地说道:“我们需要一把刀。”
“刀?!”
“嘘……小声……只有刀能够在关键时候保护我们,世道已经乱了,有了刀,我们才能更好地活下去,也许,我们还可以逃出张杰的魔掌……”
……
往事越想越清晰,都多久没有回想过这些事了,宫素衣握着腰上的刀柄,心里杂味交陈,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也许他们已经死很多遍了。
宫素衣张张嘴巴,想说一声谢谢,却又合上了。
--她绝对不能在李家之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说了这么多,宫姑娘还是不肯透露秘方的用处么?”李溯立想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语气间也不再刁难宫素衣了。
宫素衣神思回转,正欲回答,李溯立忽然又说道:“是为行宫宫女的事吗?”
宫素衣点点头:“看来还是瞒不过李御史的眼睛。”
宫素衣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说道:“民女有个疑问,晋阳行宫里失身的宫女都要处死,却不知如何判断宫女是否失身?”
“这个……自然有稳婆检查。”
“然而稳婆的检查并不准确。”
“哦?”李溯立掩饰了脸上的惊讶。
宫素衣将信笺推到李御史面前:“这里有各种验身的方法,但每一种方法都经不起推敲,曾有仵作对处子进行验尸,结果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证明处子身份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在猫狗身上也没有发现。”
李溯立拿着那封信,听着宫素衣的话,脸上表情千变万化,丰富极了,该怎么看待这个女人呢?“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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