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女子好大的口气,难不成疯了。你知道这些人都是谁吗,我们这些弟兄都是西北军中最精锐的,你以为这是女子手中的针线玩具吗,真是要把人给笑死了”。
宣甲听完孟言茉的话,一时气血上涌,是气的,就算殿下再看重她,这女子实在欺人太甚,居然拿言语这样侮辱他们杀破狼的勇悍。
“孟小姐,你一个女子还是赶紧回去休息,不要在这里添乱了”。宣乙记着白天的教训,说的倒还不算过分。
“孟小姐虽然你出身孟阁老家中,可这打仗并不是儿戏,孟小姐不要戏言,你这既侮辱了将士们,又使你自己显得可笑”。
弦剑本来看在孟言茉出身孟家门第,对孟言茉倒是挺客气的,此时听到她的话,也不禁气恼了。
“孟小姐,你会看天气,这个也许只要常年积累就可以识得一二,可是这指挥军队的事情,你既没有学过兵法,也没有在军队里历练过,这么轻狂的话,你怎么能说的出来,不是你说对了一次天气,你就真的以为你是懂得占星术的人了吧?”
弦沙本来因为孟言茉可能会占星术而心存敬畏,此时听到同僚们的话,也觉得孟言茉这个女子实在是太不合礼法,太轻狂的一个女子。
周围的黑衣卫们也纷纷低声讨论嗤笑。明耀轻咳一声,四周立马静寂了,只有暴雨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和隐约的马蹄声,也许是错觉。
鞑子的兵赶来还要一盏茶的时间。
“你同不同意?”孟言茉对于周围的不屑,嗤笑,有听没有进,别人的轻视,在前世她遇到过太多。现在要好的多,起码这里没有用那种猥琐的眼神,来揣测她。
孟言茉看着明耀的头顶,他漫不经心,像是对于接下来的一场恶战丝毫没有担心过。匕首映着火光,在他的指尖流转。
他站起身来,孟言茉立马觉得周围的气势一凝,她感到了压迫。
“理由?”他垂眸,看着指尖上轮滑着的匕首,声音低沉。
“如果你们挡不住,我也得死。这就是我不得不出手的理由,不知道殿下还满意吗?”。孟言茉无视周围那怒视她的眼光,看着明耀无畏的说道。
宣甲和宣乙还有出身杀破狼的黑衣卫们齐齐的愤怒了,因为他们被一个女子看轻了。
“准了”。明耀似是很满意此时的气氛,微笑着说道。
“殿下——”明耀微微抬起右手,制止了宣甲的话,宣甲是杀破狼的统将,如何排兵,一向都是宣甲的事情。此时看到殿下不欲多说,他只能带着满腔的不甘,吞下了要说的话。
“请把将旗给我”,孟言茉看着宣甲说道。
宣甲看向明耀,见殿下已经转过身,似乎不准备再置一言,宣甲一咬牙,把怀中的印有七杀,破军,天狼星宿的将旗交到了孟言茉手中。
“殿下,我们应经被包围了。外面有个鞑子将领在叫骂”。黑衣卫进来,单膝跪下禀报道。
两军交战,发起战帖的一方,先骂阵。此时,对方十倍于己,还先骂阵,实在是不要脸的很。
孟言茉把披风的兜帽带上,也没有穿蓑衣,就这样走出去。
“你和引泉几人,守好嬷嬷和看着柳如烟”。对紫苏吩咐一声,孟言茉把紫苏搀扶她的手甩开。
跟在孟言茉身后的宣甲等人,看着这么一个连走路都要让人搀扶,娇弱的女子居然要指挥他们杀破狼,这算不算今年看到的最奇异的事情?
更奇异的是殿下居然同意了。
“明耀,我们新的大汗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你杀死我们老大汗,如果你不主动把首级献上,我鞑靼五十万铁骑就要踏破中原”。
“快滚出来受死”。
“胆小鬼,这就是你们中原人说的,瓮中捉鳖吧。哈哈,想不到大明尊贵的亲王殿下也有做鳖的一日”。
庙外,身披铁甲,骑着高头大马的鞑靼兵士整齐的摆好兵,为首的一个将领在叽里咕噜的说着让人听不懂的鞑靼语叫骂。
“中原有句话叫做会咬人的狗不叫,阁下叫的这么欢实,看来你的人都是不会咬人的狗。别说这些废话,我们刀尖上见真章”。
孟言茉在宣甲等人的簇拥下身披黑色披风,大大的兜帽盖住了脸,只露出小小尖尖的下巴。
她刻意压着嗓音,加上她发着烧,此时听起来倒是带着沧桑般沙哑,像铮铮铁骨的汉子一样的压抑可靠。
宣甲等人很诧异。这位孟小姐居然会说鞑靼语,他们也是在边关很多年才学会的。
“将旗在手,听我号令”。孟言茉步伐沉稳的走上中军将台,嗓音沉重,带着亘古的沧桑。
包括宣甲在内的所有黑衣卫看着将旗,听着这声饱含使命与献身为国的话音,立马心内如万马奔腾般激涌着奔腾的血液,他们想要厮杀,把所有敌人撕碎。
兜帽下的孟言茉如果能看到她此时的双眸,就能看到她的眼瞳几乎黑的要滴出墨来,孟言茉心中清明,但又觉得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控制着她。
明耀站在中军环卫着的龙王庙里,看着风雨中那牢牢不动的纤弱身影,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孟言茉手中将旗接连翻出手印,繁复到几乎肉眼看不清的程度。宣甲等人率领的左右军和前后军,队列随着将旗迅速的调动,从将领到最低的小兵,几乎都要被这复杂的阵自己都要绕晕了。
宣甲在心中骂娘,这女人懂不懂布阵,这样乱来,要不是他们杀破狼令行禁止,有哪个军队会这样毫不犹豫的随着令旗调动。
鞑靼的将领看着如潮水般涌动的明军,对身旁的汉人军师问道:
“军师,这是什么阵,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汉人摆过?”
那汉人军师也皱着眉,兵书上从来没有这种兵阵啊。只得对自己的主子回道:
“将军放心,这明军只有五十人,他们就是再变阵,也无济于事。兵书上说,三倍于敌可以围城,这又是在平原野地,我们十倍于明军,他们必死无疑。”
汉人军师心中耻笑,这明军的指挥将领也傻了不成,此时就是再摆阵,也是送死,就是兵圣复活,也难以扭转这必败的局势。
“先须掌中排九宫,纵横十五图其中。”孟言茉默默的念着口诀,这个天篆册里的口诀,她在几个月前觉得像天书一样晦涩,此时却心中如洞悉一切般清楚。
手中的将旗更是翻动如行云流水,自然且急速。
下面的杀破狼军士,几乎要把腿都跑断了,在这原地十几丈之内,却没有一个小兵士对小旗和百户所下的命令有一丝迟疑。
大概也只有杀破狼的军士才能这样整齐划一的一丝不苟按着令旗的调动排兵。如果是十几万的大军,指挥起来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将士们和底层小兵士的调动性也不会这么高。
“这些中原人就是喜欢故弄玄虚。天狼的子孙儿郎们,随我杀过去”。将领都要被眼前明军的排兵给饶晕了,下了一声令,第一个往前冲去。
第一队一百多名鞑靼兵冲在最前面,他们是急着立第一个大功劳。旁边两翼是掩杀的鞑靼精锐。
马蹄践踏着地上的雨水泥土,冲到了阵列最前面,眼看着大刀就要挑杀排在最前面的步兵武卒。鞑靼兵士们兴奋的嗷嗷叫。
武卒没有重甲和强盾和骑兵撞上,那就是齑粉,只有碾碎的份。
孟言茉根本就没有看战场上的阵势,她心中一切清晰,听声音,手中令旗自然变势。
就在鞑靼的兵士大刀刀尖就要饮上鲜血的时候,在眼前的武卒却像凭空消失一样,在鞑靼兵们不可思议的同时,他们所骑的马,一瘸,他们从马上跌落。脖子的一端是明军的刀尖,直到死,他们都睁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天狼神,这一定不是凡间的兵。
护在两翼的鞑靼兵看到突如其来的变故,立马调转马头,想改变攻击方向。可是他们却被手拿重盾的大戢士围住,倒钩一勾,马腿带着血肉齐齐砍断。
鞑靼兵从马背上跌落。周围又是变幻,手拿陌刀的武卒朝他们砍过来。鞑靼兵们奋力反抗,护着身边的将领要突围。
可是面对的武卒们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不断的朝他们涌来砍杀。地上的血连着雨水,到处都是碎肉,和齐齐砍掉的胳膊和大腿。
有鞑靼兵的,有黑衣卫的。不同的是鞑靼兵们像是吓破了胆,他们再也无心恋战,他们只想冲出去,这里不是人间,是炼狱。
天空的惊雷闪过,轰隆隆。战场上充斥着浓浓的血肉味,和鞑靼兵士们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明军的黑衣卫却像没有生命的机器一样,随着孟言茉繁复的手印变幻着令旗,向鞑靼们碾压过去。所过之处,尸体,碎肉,血肉连成一片。雨水不停的下,冲刷不尽人间的罪恶。
明耀的眼睛越来越黑,越来越亮,他猛地站起身来。这是上古失传的九宫迷魂八门阵!!!?
他的老师告诉他,此阵可以令士兵如杀人机器一样忘记身体疼痛,不知疲倦,一直向前。除非令旗停止。
要想指挥摆的了此阵,要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非天纵奇才不得此机缘。
明耀眼神复杂万分,望向那风雨雷电中,一动不动,身披他的披风的小女子,只有手上不停变换的令旗,证明她在指挥这支可怕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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