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贯忠跪在地上有一会后,慢慢起身,他能为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族侄女能做的都做了。
这种事情本来他会在事完后不久就会问王爷的,有的时候,就是王爷有事匆匆走了,也是默认不留的。
王爷对女色并不上心,所以这样的事不多,这才没有让王爷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吧。
他是打算挑一个王爷用膳后,心情不错的时候问,也许会有一线机会,不想王爷忽然离开,他这才匆忙过来询问。
他刚才听了芊染的话,才惊喜的知道这次是王爷主动点了她,而不是以前那样随意的指,他这才充满希冀的。
如果他有个侄女是王爷的侍妾,如果,如果,王爷有机会登上,登上。
他并不是痴想,他在宫中也有许多人脉,从那些小太监口中他知道今上对睿亲王的宠爱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步。
那得过恩宠的侄女怎么也得是一位正八品的答应了吧。
芊染等在房中,同房的宫女都冷着脸看她,碍于她是大总管亲自选进王府,暂时没有人敢找她麻烦。
“有什么了不起,王爷以前宠幸过的浅碧姐姐,现在恐怕尸体都该烂成灰了”。
一名大宫女凉凉的说道。
芊染记得她,她当时也是和她一起进去的宫女中的一个,她有一双吊稍丹凤眼,看人的时候,颇显风情。
“那位,那位浅碧姐姐怎么了?”
芊染本来以为被王爷选为承恩的女子定然是受王爷喜欢的,从此以后会荣华富贵。
不想还有这样的结局。
那个宫女白了一眼芊染,懒得再和她说话。
不一会,就有小太监领芊染去了新的单人房间。
在芊染正在高兴着房间的漂亮,和自己终于可以单独一人的愉快中。
郑贯忠领着一名捧着一碗浓褐色汤的瓷碗进来了。
“叔,这,这是?”
芊染倒退两步,惊慌的问道。她心里很明白那是什么。
小太监放下药碗,退出。
“我能替你做的都做了,别装傻,快喝了它。”
“叔,我求求你,让我存个希望行吗”。
芊染跪在地上,抱住郑贯忠的腿。她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让人怜惜。
“你再这样,今天你就给我回家去,省了以后连累我”。
芊染看着郑贯忠的态度,只好端起碗,迟疑着喝。
看到她把药喝完,郑贯忠也觉得自己的一个小投资就这样泡汤了。
“叔,我想单独待会成吗”。
芊染的眸子被泪水洗的发亮,在阳光下有琉璃的金色光泽在流动。
“爷爷,您养的那只浣鼠不知道怎么从笼子里跑出来了,我们几个人都被那小东西咬伤了,您可快去看看吧,它只听您老的啊”。
有小太监匆忙从外面进来说道。
“小崽子,没有一个省心的”。
在王府的内侍中,郑贯中也收了几个假子。
郑贯忠一般会在喝过药后待一盏茶的功夫,确定药不会呕出。
此时听到自己的宝贝宠物跑出来了,又有点不想待在这里,以免自己越想越觉得可惜。
就匆匆随小太监离开。
郑贯忠一离开,芊染就抱过水盆,扣嗓子。
“哇”的一声,稀里哗啦的全吐了出来。
她看了看地上没有漏出来,就抱着盆,匆忙的往院子的墙角处,拿个铲子铲了一个小坑。
把吐出的秽物药汁倒了进去,再埋起来。
刚刚把土踩严实,就有宫女跑过来。
“芊染妹妹,我刚把总管的那只宝贝给放了出来,现在忙得一团乱呢。我办好了你说的事,你怎么感谢我”。
宫女的小眼珠在周围乱转,狐疑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在王府的时间好几年了,比这新来的时间长多了,她之所以会巴结芊染,是因为她套出了刚进王府的芊染的话。
知道总管是芊染的叔叔。又加上早上,府里的人都知道芊染承恩了,说不定哪一天就飞上枝头了。
这个没姿色一般胖胖的老宫女这才会来巴结。
她以为是小女孩的恶作剧。可现在想想,说不定另外有情况隐瞒。
“我也是听到外面的呼喊声,这不,刚顽皮想让叔父着急,眨眼就怕叔父知道责罚我,就在这草丛里找那小畜生呢”。
“海夏姐姐,这是我一点小心意,你拿着买瓜子嗑,就当是妹妹我初来乍到的拜门费,以后还要姐姐照应才好”。
海夏捏了捏荷包里的银子,起码有十两,馒头脸上立马笑开了。
“芊染妹妹这不是见外吗。走,我带你去熟悉熟悉姐妹,我看你天天也不怎么和人说话,这怎么行呢,在宫中,我们这些人要守望相助才好。
这不今天,你又得了造化,以后有了富贵前途,可不要忘记了姐姐才好。
那起子姐妹就是一时心里难免有些落差,没有恶意的,话说开了才好,你越是这样,不是与我们疏远了吗”。
“姐姐教导的是”。
海夏拉着芊染走向不当值的宫女卧铺,去忍受着那些酸言醋语的攻击。
*
“千岁大人驾临,卑职等人心里也有了定海神针,我苏,李,贾三府这些年兢兢业业为朝廷办差,蒙今上圣恩,家族里那些平庸后辈,也能为朝廷贡献一份力。
卑职等人的家眷们日日抄写佛经为今上,为千岁大人祈福。
不想天祸难免,自从江南水灾发生,卑职等三府的人往衙门里捐人,捐银子,只希望能为百姓们尽点心。
太子亲临赈灾,我等心中欢欣鼓舞,江南官员百姓上下一心,有当今万岁,有千岁大人的保佑,人定胜天,洪灾终于被击退。
卑职等人实在是想不明白睿亲王如何会怀疑是我们三府的原因,才导致了江南水灾的爆发,卑职等人人微命贱,实在是当不起睿亲王如此的重查。
这三天来,卑职等人的家眷吓的日夜啼哭,锦衣卫威名煊赫,卑职等人哪里敢反抗一句,拜佛求天,终于盼来了千岁大人。
千岁老佛爷,您老一定要为卑职等人做主才好啊”。
扬州府衙里,苏家家主苏承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身边跪着李家和贾家家主,身后是三家的子弟。
他一口一个当今万岁,一口一个千岁大人,把万岁和千岁放在一起,这恭敬的态度,让汪瑾颇为受用。
汪瑾身后站着一众头戴圆帽,身着褐衫,脚蹬黑色皂靴的东厂干事。
汪瑾翘着兰花指,用茶盖刮着茶盅里的茶汤,垂着眼皮,尖声细气道:
“睿亲王殿下也是公事公办,你等只需配合便是”。
苏承杰一听汪厂公这不痛不痒的回答,心里就急了,他们再配合,恐怕一家老小的命都保不住了。
只要动用了锦衣卫抄家的,哪一个不是被灭满门,何况他们三家这些年来何尝有一刻干净的时候。
明人不说暗话,汪厂公作为他们多年拿分红最大的靠山之一,现在这拿腔拿事的样子,不是顾忌这是在府衙。
即使是在内堂隔间,有些话也是不能放开了的说。
苏承杰急的冒了一头汗,和另外两位家主,对视一眼。
转瞬就有几名家仆抬来三顶大木箱。
汪瑾抬了一下眼皮,“这是何意?”
“千岁老佛爷,您就发发慈悲,救苦救难,我几百条人命还请您老救上一命啊。”
三家家主带头求道,府衙内堂悲戚成片。
木箱已经被人打开,不是银子,也不是金子,而是压得很压实,堆满箱子的银票。
最低面值也是千两银票。
这三家为了保命,真的是把家底都掏干净了,只要能保住命,就能重新挣银子。
汪瑾走到木箱前,翘着留着长长卷曲指甲的小指,捏起一张银票,是一张一万两的大德盛飞票。
大德盛的飞票是硬通货,就是在金国和鞑子国也是通行的。
汪瑾满意一笑,“得了,都起来吧,本公若不是为了你们这群小崽子,会亲自跑这一趟吗。
睿亲王殿下年轻气盛,总觉得要做出些大事,才能不负圣上的看重。
孰不知,只要他在燕京城里有一天安生,让那些苍蝇似的御史别紧盯着他,圣上心里就欣慰了。
如今江南大灾刚过,正是需要诸位鼎力协作的时候,太子的主张和做法就很好嘛,效果也不错,百姓也从灾祸中恢复过来,收养生息。
这个时候,真是不宜多生事端啊,只有官员们安稳了,这江南才能太平嘛。
相信这个道理,睿亲王殿下也是明白的。
就算他年轻不明白,圣上心里也是明白的,这不,才让本公带了旨意来嘛”。
御史是苍蝇,紧盯着的睿亲王又是什么。
汪瑾这样不动声色,很明显,很胆大的就骂了人。
而且,把他自己放在和明武帝明昺同样的位置,在他的语气里,睿亲王就是个后辈子侄一样。
听了汪瑾的话,众人都吁了一口气,也不枉他们掏干家底,总算是值得。
在府衙大堂的刑部官员和苏州,扬州,两府的官员们都伸长了耳朵,却打定主意不搀和。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在京城见惯了睿亲王行事作风的刑部官员此时更是离苏李贾三家的人,能离多远就多远,这几天所有的帖子邀约一律退回,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要多廉洁,有多廉洁。废话,睿亲王要办的案子,他们嫌命大,才敢去接那些待办家族的拉交情呢。
没有见过睿亲王行事的苏州和扬州的官员们这一阵子也从另外四府的同僚中,多少听到了传闻,只有四个字,雷霆之怒。
可见这次对江南官场清理的阵势和速度。
不过汪厂公九千岁的名声可不是白叫的,近几年,东厂也渐渐势大,直有要与锦衣卫分庭抗礼之势。
不过东厂的稽查仍然在锦衣卫的掌控下,所抓获的犯人也要交到锦衣卫北镇抚司从新审查。
这些事,相信在不久随着圣上对汪厂公的信任而会打破改变。
听说京里的官员站队都完成了,难得汪厂公会亲到江南来,现在就有心思很活泛的官员开始想着如何能巴结上汪瑾了。
只不过被簇拥在汪瑾身边的东厂干事们都给远远隔开了。
“好了,茶也喝好了,睿亲王殿下还没有来,这是在所难免,年轻人嘛,精力过盛,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不如我们就开堂吧,审完了这三家,也好让他们回去安抚家人,看看,一个个都哭成了泪人,怪怜见的。”
汪瑾从内堂里来到府堂,看向刑部左侍郎张德颂。
张德颂唯唯诺诺道:“汪督主,时辰还早,同僚们难得与江南的同僚齐聚一堂,大家还要多多商讨一下案情,一会审起来也会通顺许多。
开堂不急,不急。”
张德颂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绢擦擦额头的汗。
他今天一定是出门的方式不对,怎么这么倒霉,让他顶在了前面。
“孟大人是东道,还要孟大人先给大家讲讲这个案子才好。同僚们都对这三家的作风不熟悉,还要孟大人说说,以苏李贾三家的风评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犯下那么让人痛心疾首的贪污案”。
张德颂成功把孟文冒给顶了出来。
汪瑾一双小眼睛盯在了孟文冒脸上。
孟文冒心态显然比那位张大人好的多,他声音朗朗,气也没有急喘。
“汪厂公说笑了,睿亲王殿下是案子的主审,殿下不到,如何能开堂”。
张德颂又擦了擦额头汗,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关我屁事。
这些江南土鳖,一定是没有见识过睿亲王和九千岁的厉害。
才能这么没见识的和九千岁硬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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