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让北静王心里笑了一下,这个机会来得可真是不易,因其不易,才显得格外有趣。薄雪的身上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满脸都是雨珠,雨水还不断打在她的脸上,看起来美丽得像是迷幻的梦境。
北静王愣住,全身动弹不得,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眼前只有一个他和她。
薄雪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皱着眉头,心里发愁,这得猴年马月才能走到王府啊?而且他还这副样子,叫她怎么开口跟人解释呢?北静王好似看透她内心的想法,替她解决了难题:“我还有一处别院,离你们府不远。”看着薄雪一脸诧异的表情,他接下去解释,“我只在围猎的时候在那里暂时小住,非常方便,我平时不去的,也没有旁人,只留丫头小厮们定期打扫。”薄雪不以为然地“哼”一声,撇撇嘴:“谁知道是不是金屋藏娇呢。”北静王几乎整个身子都黏在她的身上,拧拧她红红的脸颊,说道:“谁说不是呢,你要不要去看看?”薄雪不搭理他,终于,时近午夜,两人才到达目的地,薄雪累得气喘吁吁,北静王却有一种奇异的幸福:在这样夜深入静的时候带一个心爱的女孩儿回家,这个结果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尽管整个过程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处心积虑的嫌疑。
薄雪扶进了屋,把他安顿好,冷冰冰地问:“喝水吗?”北静王看她嫌弃的样子,赌气说道:“不喝。”薄雪转身:“那我走啦。”北静王赶紧拉住她的手:“那我喝。”
榭珊甩脱他的手,帮我他去倒水。屋子虽然收拾得很干净,但因为平时没有居住,连热水都没有,薄雪只好先去烧水。北静王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只是觉得奇怪,看着薄雪忙忙碌碌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到底会不会烧水啊,别把我的园子给点着了。”
薄雪不理她,手脚麻利地把水烧开,端到他面前说:“我该走了。”北静王一惊,连忙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薄雪反问:“我总不能在你这儿睡吧。”北静王装糊涂:“在我这儿睡又怎么啦,还怕我非礼啊。”谁知薄雪竟然点头:“有点。”北静王一脸委屈:“你把我伤成这样,一下手就是要毁尸灭迹的样子,我还哪敢轻举妄动啊。”薄雪气极反笑:“这么说,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北静王诞着脸,索性厚颜无耻到底:“我心里想什么,谁也管不着吧,连想想还犯法啊?”
薄雪无奈,心想还是王爷呢,简直是无赖。北静王躺在屋里仅有的一张床上,有气无力地**道:“我饿了。”薄雪没好气:“饿死算了。”话虽如此,但是看着人家堂堂一个王爷,可怜巴巴地向自己讨口饭吃,薄雪又觉得于心不忍,只好撸起袖子,勉为其难地去给他做饭。自从变成薛宝钗后,别说下厨,薄雪连厨房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都是丫头们将现成的美味饭菜端上来,自己只管开口就是了。但是在现代,她可是自诩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没上过床”的淑女,厨艺还有很有一套的。
虽说这个院子材料不全,但薄雪还是就地取材,不一会儿功夫就做出了一个香喷喷的扬州炒饭。米饭雪白,萝卜青菜红绿搭配,色香味俱全,叫人看得垂涎欲滴。北静王只是随口一说,他也没指望薛家姑娘真能有模有样地做出一顿饭,她能把水烧开,已经出乎自己的意料了。当香喷喷的炒饭摆在面前,北静王还是不敢相信,他满脸狐疑地拿起筷子,问道:“你不会在饭里下了毒,谋杀亲夫吧?”
薄雪忙活了一晚上,自己也是饥肠辘辘,顾不得他的讽刺,自己拿起筷子,吃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虽然她不是羡慕死人的魔鬼身材,但她天赋异禀,荤素不忌,根本不用节衣缩食,体重一直维持在“珠圆玉润”的标准上。
看着面前大快朵颐,丝毫没有形象可言的女子,北静王被她所感染,狐疑地尝一口米饭,竟然齿颊留香,美味无比,北静王几乎落泪:是的,就是她了,寻寻觅觅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
薄雪夺过他手里的筷子,气呼呼地说道:“有本事你别吃啊,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勇气被我毒死的。”
北静王把筷子夺回去,故意将嘴里塞得满满:“我到想试试。”
薄雪看着他的腿,说:“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北静王盯着薄雪的眼睛,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流光溢彩:“我如果说,我愿意呢。”
接下来的几天,北静王就留在小院里养伤,反正王府里就他一个主子,他说什么做什么众人都没有异议。薄雪也过去探望几次,见没什么大碍,也就放下心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短暂接触,薄雪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他,或者说,以前见到的北静王,并不是真正的北静王本身。虽然以前见过几面,但都是在非正常情况下发生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薄雪从来不知道,一个飞扬跋扈的王爷,到底在背后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
她虽然听过他讲的故事,也知道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光鲜亮丽,甚至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些莫名其妙地情愫,但薄雪对北静王的感觉非常复杂,觉得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在不知道他的身世以前,薄雪觉得他就是那种在溺爱的环境里长大的,没经过风浪,没经过挫折,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
可是在他受伤的这段时间,薄雪终于接触到现实中的北静王,才发现自己错了。当她看到他坐在杂物房里收拾小时候的弓箭露出如同孩子般的表情的时候,当她看到他拿着水桶在花园里浇花的时候,当她看到他深更半夜还在不眠不休的处理公务的时候,当她看着他为了在自己面前树立一个全新的形象而抛却自己公子哥的做派,不惜亲自下厨做饭的时候,她恍惚地觉得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她不知道原来柴米油盐的日子也是如此的动人。
他复原迅速,稍有空闲,就拿起毛笔批阅折子,几乎没有闲暇,有的时候甚至只能睡几个时辰。薄雪取笑他,说他这种人有资格娶三个老婆,分早午晚三班同他车轮战。
薄雪来探望他的时候,两个人也会小酌一杯。薄雪没什么酒量,即使是葡萄酒,也就浅尝辄止。北静王却是千杯不醉,喝到微醺处,他悄声在薄雪耳边说:“同你在一起生活过,我们竟然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在这座古老的房子里住久了,不知你是否会爱上我?”
薄雪看他一眼,没出声。
她隐隐约约知道北静王对她有特殊感情,但是,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还是尽量避免自己爱上任何人。她一直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哪天醒来,贾家大厦已倾,人人厄运难逃。
北静王值得吗,也许;她敢放手一试吗,永不。
他的肩膀与她的肩膀贴得很近,但并没有碰上,相差还有一两公分,但不知恁地,隔着空间,隔着那么厚的呢料,薄雪仿佛已觉得他的体温汩汩传过来。北静王十分自然地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冰凉,濡湿。薄雪没有挣脱,那像是太自然的事了,虽然北静王的动作温柔,仍可觉得他强大有力的手仿佛永远不想她挣脱。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北静王单独待在一起,她的动作,永远不受大脑的控制。也许她可以把手抽回来,只是,她不愿意这样做罢了。至于原因,薄雪从来没想多,她也不敢想。北静王的眼光并没有情深款款地落在她身上,但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天下那么大,在这一刹那,薄雪只认识他一个人。
这个世界已经是这么的残酷,有一个人可以一起取暖,即使是如此微不足道的细节,都叫人感觉温暖。
北静王看着薄雪,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几年,我忽然记不起母妃的模样,越是使劲去想,越是心慌。从小看惯母妃的眼泪,母妃的付出和母妃的牺牲,我就暗暗下定决心,将来,一定不让我的妻子和孩子吃同样的苦,受同样的罪。”
“所以呢?”薄雪本来想说这同自己无关,不知怎么回事,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她最关心的内容。
“所以,”北静王看着薄雪,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当王爷,只有一个王妃,将来如果登基,那后宫,也会只有一个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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