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嫁 第十三章 银子

    “看见了没有？她终究还是抛弃了你们。”在人群热闹的背后，那一条窄小的巷子里，一把娇媚的女声不屑的冷声道：“你们还是觉醒吧。她早就已经不是从前你们认识的那一个姚千盈了。”

    一个小男孩扶着一个清瘦，脸色苍白病泱泱的大男孩，两个人相依依靠在墙壁上，身体薄如纸，彷佛一阵大风吹来，就会被吹走似的。小男孩吃惊而担心的看着他那张越渐阴沉的脸蛋，喊道：“阳哥哥……”

    “桑榆姑娘，你领着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这个？”瘦弱的苏阳不答反问，看着走上轿子的姚千盈，苍白的脸色露着淡淡的苦笑：“如果是，我已经看到了。”

    粉状淡抹的美人儿桑榆轻轻叹了一声气，低眉看着苏阳：“还真是涉世未深的痴情种，你以为你这么做是伟大？你以为你这么维护她是爱？她可是一点儿都不会感激你！”

    “盈儿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被卖到商贾人家当丫鬟，后来因为被主人家打，受不了折磨，才偷跑了出来，成了这贫民窟的小乞丐。”苏阳说：“桑榆姑娘，这就是盈儿的来历了，我现在全部告诉你了，不管你问多少遍，我也只知道这个。”眸色一沉，他难受：“别再让我们看这些让我们感觉到侮辱的画面好吗？”

    “苏阳，没有人会相信的。”桑榆冷笑：“一个小小的乞丐，居然有这样的胆识，抱着九死一生的想法冲到了九王爷面前，还能说服九王爷纳自己为夫人。单单是凭着这一点，就没人相信她是一个普通的人。”

    “不信也没有办法，我能说的已经全说了。”

    轿子渐渐离开了，金玲被驱逐到一边，还很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这一个画面深深的刺激着苏阳。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想留在这里了。他用手撑着墙壁，捂住被打的站不直，疼痛异常的腰，暗暗的对那个轿子里的人，在心里道了一声再见。

    转身，迈着艰难的脚步，缓缓的离开。

    “苏阳，每天没有尊严的乞讨对你来说，难道不觉得厌恶难受？难道你不稀罕华衣玉食？”看到苏阳要走，桑榆心里一急，急忙冲他的背影，继续诱惑道：“每天穿暖吃饱，有瓦遮头，给你弟弟和金玲过上有尊严的生活，难道这不就是你日思夜想的吗？香喷喷的鸡腿，饱满的白米饭，醇厚的美酒。还有没有补丁的衣服，每天穿的体体面面，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不必再承受外来的歧视目光。”

    苏年听着听着，脑海里勾画出了一幅美好的画面。眼底出现了深深的期待，喉咙咕噜咕呖的几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苏阳，只要你肯跟主子合作，主子肯定会允诺给予你最好的生活。你，还有你的弟弟苏年，金玲都不用过这种没有尊严的苦日子了！”

    苏年的眼里彷佛浮现了那吃饱穿暖的美好画面，可苏阳还是没有回头，声音飘来:“盈儿的事情，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再多一些都没有了。我们不过是普通的乞丐，并没有什么背景。”

    桑榆不信也不死心：“苏阳，就算你自己无所谓，你也要为你的弟弟和金玲想想啊！他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只要你一点头，他们都会过上很好的生活。”

    苏阳目光微闪，最终还是摇头，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小巷。

    “苏阳，你的一片痴心只怕被践踏得犹如路边的野草，枯萎了也无人照看一眼。你以为这是值得的吗？姚千盈根本没把你这种没权没势，连一顿温饱都要没尊严的乞讨的乞丐放在眼里，你们在她眼中连一颗沙子都不如。苏阳，这种女人攀附权贵，扶摇直上，出卖了你们之间的情谊。”

    “苏阳，要过上好日子不难，只要你肯主子合作，其余什么都好说。你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你的决定也不能只为你自己一个人，你还有苏年和金玲。”

    桑榆的声音犹如魔鬼的笛音，具有诱惑的节奏一步一步的侵蚀着人心，只可惜苏阳纹丝不动，而苏年的眼底却布满了对好日子的期望：“真的…真的能过上饱肚子的生活吗？”

    “是的。”桑榆看了苏年那发亮的脸庞，心生一计，嘴角扯笑：“只要苏阳肯跟主子合作，那就什么都好说。”

    “合作……”不过八九岁的苏年低头舔了舔嘴唇，抬起头忽然看到桑榆的手里拿着发光的金元宝，双眼顿时发亮。

    桑榆弯身将金元宝塞到他的手里，让他紧紧的握住。苏年握着银子跟在苏阳的身后。

    桑榆站起来，转身，重新看向大街。

    正好就让她看到了这一幕：姚千盈留下的那几锭银子和金银珠宝洒落到大街上，那些轿夫和侍卫走过的时候踩了好几脚，惹得这些银子和珠宝都沾满了尘埃和泥巴。可有些贪心的人看到大街上的钱财顿时双眼发亮，心生贪念。眼看一个两鬓发白的老爷子走过去弯腰捡起一锭银子，本打算攒到怀里，却不料被人一手抢走。

    “这银子和这珠宝都是我的！”金玲恼羞成怒，手里已经将其他散落到地上的银子珠宝全部都捡起来了：“你这老头子刚刚是瞎了眼没看见是不是？这是那个贱女人给我的，你们一个个都不许捡！”

    那个老爷子怔住了片刻，再看看金玲手里的钱财，不屑的冷哼一声：“乞丐就是乞丐，刚刚还很有骨气的吆喝自己不要人家的钱，这会儿看人家走了，就低头捡起来。哼，没尊严就是没尊严，你们这种乞丐一辈子都是乞丐！谁稀罕你那一点儿钱。”

    碎骂了好几句，老爷子攒着薄怒，蹒跚的走开。

    金玲看着怀里的钱财，突然难受的蹲坐在地上，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豆大的泪珠滴落到地上，愤恨的咬着嘴唇：“……如果不捡起这些钱，那苏阳哥哥怎么办？苏阳哥哥的病怎么办？苏年还在长身体，他好久都没吃过饱饭了……”

    “姚千盈，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