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秦怀舒慢慢抬头,看到细雨紧停紧慢,毫没规律。
依稀间听到谁的笑声,乘夜色而来,在耳旁盘旋回荡,久久不去。
初逢春时,入了夜便有了些微凉,啜了口茶,向早有不甘的漪香笑道:“既然肖公子甚忙,给世子妃知会一声,夜也临了,再不回怕是受家法。”
漪香早已受不住,从座上起身,面色有几分难看的快步离去。
“姑娘,这肖公子此番是在羞辱你,既然无意于你,又何必……”江嬷嬷替自家姑娘心疼不已,从进了这聚贤楼,连人都未得见就被打发到偏楼来,周遭静幽幽,连个送点心的丫鬟都没有,他们在人地盘,没主人的特别招待,岂敢四处游荡,再者,这里是男人们的天下,未出阁的姑娘哪敢随便走。
秦怀舒碾动茶展,心平气和:“不过是卖了世子妃一个面子罢了,背后如何,还不是他们自个闹着玩作数,只是我没想,以他们之尊竟也如此幼稚拿我一个残颜女子作赌。”
江嬷嬷一愣一惊,“姑娘?你是如何知晓他们拿你为赌。”
秦怀舒微微而笑:“名门贵公子闲来无事最爱玩耍,又岂会放过这等机会。”
江嬷嬷气得脸刷白,但转念却安慰着,必然是有什么事给绊住了,“姑娘,许是不是你所想。”
“我如何想早已不重要了嬷嬷,肖公子这般,已是明确的拒绝,”听她这话,完全没有半丝的遗憾。
江嬷嬷重重叹息,姑娘这般,如何是好?
难道就没有一个能看到姑娘的好?这京中贵族甚多,却始终没有人能瞧上姑娘。
“姑娘在我们眼里便是最好的,这世间若有一人能正视,必会发现姑娘的好——”
“嬷嬷,我们该走了。”
秦怀舒站起身,屋外便听得一阵脚步靠近,漪香半湿的身子就出现在两人面前,“姑娘,世子妃已替我们备了马车返回,还给传了肖公子的意思。”
说到这,漪香脸上全然是愤色。
既然无意,又何必劳她们姑娘走这一趟,既然无意,又何不来时就明言,让姑娘在这偏楼枯等了一日,徒惹他人笑话。
秦怀舒偏下头,淡淡的道:“走吧。”
不用漪香诉说,她早已知答案,她要的就是这样个结果。
遂领着两仆由后门方向,再由一小厮领着偏静方向,下雨的天气,青石板有些滑湿,秦怀舒行走间,已然水湿鞋底,那冻意由腿底传来,令得秦怀舒有些不适。
突地心中一凛,只觉空气中有些什么无形无质的东西迫面而来。
“姑娘?”两仆突见秦怀舒滞步,发出疑惑声。
不等两人反应,就听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破雨而来。
“嗤!”
“啊!”两仆吓得当场失色,伞落。
雨水顺着她晶莹剔透肌肤滑落,右边脸一块红黑恐怖伤疤甚是吓人,一时静雨无声。
前面小阁楼扶手上,白纱轻轻飘动,寒箭泛光,秦怀舒转身微微抬首,对面敞开的门廊上,立着数名俊才,人人皆非凡,其中锦衣华服男子手中,正握着弓弩,隔着雨面对秦怀舒。
秦怀舒微侧眸,见她最喜爱的紫竹伞上缺了一个口子,那瞬间,幽静的黑眸淡淡地望向那锦衣华服男子,隔着远远的雨,他们看不清她眼中神态,只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恐怖。
旁侧的小厮失色地大退数步,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恶心的东西。
聚贤楼内一时静谥无声,过得半晌,就听有人发出嫌弃的声音,原先未冒过头的小厮,丫鬟皆聚来,只为观她丑陋。
秦怀舒遥遥冲那数名才俊深深作揖,尔后像是个没事人般由两仆搀扶离开,肖瘦的背影给人的感觉,她在强撑。
今日一事,只怕再掀风潮,她秦怀舒从此就成了京师内人人嘲讽的对像。
雨还在淅淅下,一只湿厚的手轻轻掠过那箭矢下丝纱,一股淡淡幽香散来。
“皇叔!”方才那握弓弩锦衣华服男子面色徒变,垂首唤来,其他人皆面色皆惧变,当场行起了大礼。
隔着一幕雨,黑衣男子长立在箭下,冷冷地盯着胡来的大皇子。
来人正是黎王,当朝皇帝最小的兄弟,黎王随母姓,若不理解的人,还以为他是外姓王。
他一句话也没说,指突扣,反手执掷而出,那力度比大皇子手弓弩还胜几分,破空疾去,大皇子心中一跳,骤然没了声息。
“啪!”
在有人惊叫出声那刻,一只手空箍箭头,拧断,正巧握中了那纱巾,入手丝滑,幽香袭鼻。
一切,都在无声中发生。
看也没看元誉捏断的箭支,低沉犹带几分磁性的声音隔着雨传出,“闲暇在此玩闹,何不向你的三皇弟学习学习,废物。”
大皇子赵越身子猛地一震,心中有怒却不能发。
黎王来得突然,去得快速。
大皇子望着负手而去的男子,隐忍的怒火终于是暴发了出来,一把将手中弓弩掷在地,发出“啪”响,吓得众人噤声。
“不过是个无颜女人罢了,”将怒归于秦怀舒,这也让周围静默了下来。
而离开的秦怀舒却不知,自己在无意中,不,应该说是黎王在无意中给她积了个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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