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就真的该任由他们胡闹?还是显露锋芒,让他们好好掂量着自己该有怎样的价码,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他们丢给一老头了事这么简单。
影影幢幢中,忽觉有人隔了重重云罗向她凝睇而望,不由得一抬头,刚好和那人目光在半空相交。
此人正是元誉,端坐在遥远的对面短几前,而她在后下方,但见他身姿挺拔,容颜俊秀,眸光流转间俱是英气,隐隐间还带着几分的沉稳。
秦怀舒遥遥的冲他颔首,不想,他却冷冷地眯了眼,蹙眉,似乎对她的动作彼为不满。
这动作做完,秦怀舒才发现自己的举止与一般女子大有不同,也就低首笑笑,不再理会。
就在此刻,台上宫女刚散去,就有内侍忽然提高嗓门喊了一句:“启禀皇上,宁家嫡女宁轻雪前来献舞!”
久闻宁家有独女不仅是大朝第一美人,一身筋骨更是灵活之极,可将各种艰难舞种精心融合,发挥到极至,素有舞倾城一说,一舞倾城。别是大朝国,就是天下数国也曾无不以一睹这华美柔肠舞为幸事。
然而,她身为女子,却不常抛头露面,极少出演些什么,也只有在大场面中才能寻得她踪迹,平常时,她只在宁家中习舞不出门槛。
今日能在这样的场面见着她,也为实不怪。
那内侍声音一落,秦怀舒便听身侧边有人提起了这位宁轻雪,宁丞相之女,确实是高贵之极,身份高贵,才华惊艳,貌如天仙,仿佛所有完美的东西都集齐了她身。
秦怀舒观察着王公贵族的面色,但见他们人人脸上都带上了期盼之意,就是坐在前方的元誉也不由抬胫往前瞧去,眼神有些迷离,秦怀舒顿时了然,原来元誉钟意的,是此女。
低眸间,秦怀舒轻扯着唇角一笑。
匆地,感觉空中有一道冷冽的目光投过来,秦怀舒心头一紧,抬眸寻去,生生撞进一双深邃黑眸中,秦怀舒登时一愣。
那黑的颜色仿佛是要将她的灵魂吸了进去,不容她却步,然而,她也未曾却步,突然的,秦怀舒心中生了一个要不得的念头。
堂堂黎王如此俊美如斯,只怕在这飞龙殿中,也就属他黎王颜胜天下男女,宁轻雪远望着却真真是个美人儿,却也称得上是倾城国,但拿黎王往那一摆,宁轻雪还是颜差了几分,许是审美观的问题,秦怀舒到觉得这个黎王瞧起来顺眼许多。
既然这般顺眼,自己是否真的可以那么做?
秦怀舒正在心里打着某人的主意,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人投向她的目光更加的深邃些了。
要是他人知晓,秦怀舒连堂堂黎王的主意都敢打,也不知会雷死多少人。
舞时柔时媚,浑身柔骨,仿佛天生的舞者,那高难度动作也做得行动如流水,秦怀舒不懂得舞的韵,却只觉好看,真真舞得好,就是她也不由看得一愣。
难得看到一个人能将舞舞得出如此的水准,若是让她上台,必然无法能像宁轻雪这般舞得扣人心弦,每一个动作,极致的挥发出了女人该有的柔和美。
可以说,宁轻雪完全是女人中典范,也难怪场上公子哥人人看得双眼发直,甚至是丢了魂。
但这样柔情一舞,刚开始还可以勾起人的兴致,瞧着后头,却总觉得失了些什么东西。
再完美,也会有缺陷。
而她秦怀舒,皆是周身的缺陷,没有完美可言。
有时候,她在想,再活过来,究竟是为的什么。
秦怀舒只觉一颗心落了空,整个人仿佛跌落在苍茫无尽的黑暗里,岁月忽然回溯,眼前这轮扣人心弦的舞蹈递次隐去,皆化作二十一世纪的幢幢高楼大厦,还有无尽的黑暗。
曾经的自己,双手染满了鲜血,这一世,她得以安宁,世界却好似如此的不真实,就像是在做着一场极为美妙的梦。
没杀戮的日子,于她而言是最为美妙的。
回归现实,也不知这是梦亦是实,似梦非梦的错觉让秦怀舒不禁迷离了双目,手轻扣起酒樽,隔纱轻抿,印出她纱下的丑陋。
在这种眼下,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这方,但唯有一人,却一直未曾离眼她身上。
纷纷乱影似是一场华胥之梦,让人几乎隐不住最深切的东西。
突觉得眼眶热了起来,有些无法压制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将要破溃而出,她再度大饮了一怀,却发现,酒精也不过如清清水,毫无度数可麻木她的一时烦躁。
重生数年来,她的生活一直极为平静无波,除去她的婚史外。
现在名声已毁,想再嫁出去已是不容易,所以,她根本就不必担心这些,而她也没有必要担心的余地,不是吗?
可她究竟是在意些什么?待她如冰的家人吗?
她怎么可能有家人,这一世有家人,到不如孑然一身来得痛快,秦家人对她不清不楚的感情,让她迷茫过。
蓦然一记钹响,唤回了她魂,千秋梦醒,繁华流散,只有美人柔立,倾城国。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
月色凄清,透过窗棂洒落地上。
秦怀舒眉眼轻闭,无声在心底叹出,不为别,只为自己活得如此无奈。
伸手间,旁有侍女正拿着酒樽立于她身侧,她一个不小心,迷糊中似乎碰着了什么。
清寂的大殿上,突闻一声“啪啦”震碎脆响,刹时间,惊魂。
秦怀舒身形一震,心脏的跳动一停。
因为她这方的动作彻底的引起了飞龙殿所有的目光,一时间抢尽了第一美人宁轻雪的荣耀。
秦怀舒立即抬眸对上侍女发白脸色,她便知事情坏了。
她当场引起了这响动,只怕要惹来大麻烦,而且还是在这么神圣的节日下做出这种不雅的动作。
热茶溅在她的鞋上,有凉湿的液体沾进,但她已无从再理会这些,因为她同时也瞧见了宁轻雪的脸色不佳,刚博得众人荣赏,不等回魂就被她秦怀舒一介丑女引走了全部的吸引力。
此时此刻,她必然是恨极了自己。
但事已发,恨也无济于事。
秦怀舒又是在心底低叹间整理了自己那瞬间的慌,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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