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瑶风尘仆仆的一路回到太平城自己的居所,这一次再赴登仙湖,是因为束辉点名要亲自见她,本来她是不想去的,上一次束辉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的表达了他的倾慕之情,让王月瑶感到有些难以招架,左思右想,考虑到太平军刚刚向束辉透露了重大情报,而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束辉再一次重返登县,极有可能与这件事情有关,她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这个男人。
束辉无疑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只可惜双方阵营不同,作为太平军最核心的一员,王月瑶知晓很多连刘兴文也不知道的内情,深知双方终有一日会撕破脸皮兵戎相见,她与他,是根本不可能的。
好在束辉虽然殷勤,却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男人,到现在为止,一直都彬彬有礼,发乎情而止乎礼,倒也让王月瑶对他非常欣赏,但,也仅仅就是欣赏而已了。
去的结果也证实了王月瑶的想法,一切果然与那个情报有关,但束辉提出的要见秦风一事,却让王月瑶极是为难。束辉与秦风两人相亲相杀,在落英山脉之中追逐上千里,两人对彼此的映象可谓是刻骨铭心,一旦两人相见,束辉极有可能认出秦风,这样一来,秦风一直极力隐瞒的真相便有可能浮出水面,这会影响到太平军的后续发展。
她只能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便匆匆赶回太平城。却不料在自己的居所之外,她居然看到了一个好久没有见到的老熟人,舒畅。
舒畅在太平城中神出鬼没,常常一走就是好长时间没有踪影,王月瑶也习惯了,看到站在自己居所外的舒畅,蓬头垢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头发胡子乱七八糟纠结在一起,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坛子,正无可奈何地看着守在自己门前的小水。
她去见束辉,小水自然是不可能跟着去的。
“舒大哥!”她惊讶的叫了起来:“你回来了?”
听到王月瑶的叫声,舒畅霍地转过头来,而小水已经如箭一般射到了王月瑶的身边,一手拉住了王月瑶的衣角,两只眼睛却仍然警惕的盯着舒畅。
看着小狗护主一般的小水,舒畅无奈的摇摇头:“这可真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吃了我哪么多专门为他配制的糖,看到我却仍跟看到仇人一般,我想进你屋里去坐着等你,这家伙居然死死的拦着,真是气死我了,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恨不得把他的屁股揍开花。”
听到舒畅的话,王月瑶咯咯的笑了起来,伸手摸摸小水的脑袋,小水可比王月瑶高多了,但王月瑶一伸出手来,小水便自觉的弯下膝盖,以便让王月瑶能顺利的摸到他的脑袋,看到这一切,舒畅又觉得怪异,又觉得好笑。
“舒大哥,这个月你跑到哪里去了?”一边笑着,一边牵起小水的手,向着屋内走去,“舒大哥,屋里坐吧。”
舒畅得意的冲小水翻了一个白眼,当然,得到的回敬是小水那更大的,几乎看不见眼黑的白眼。
走进屋里,先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瓷坛子放要桌子上,舒畅这才坐了下来。
“我也刚刚回到太平城,听说你又去了登仙湖,那个束辉又找你干什么,这小子还纠缠上你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来我得想个法子教训教训他了。”舒畅搔着纠缠在一起宛如一根根绳索的头发,有些恼怒。
如此直言不讳,让王月瑶不由有些脸红。
“不是,这一次是正事,他想见将军。”王月瑶道:“上一次我们将楚人在长阳宝清登陆的情报转交给了他们,齐人对此很重视,束辉这一次来,是想见将军,说是奉他们皇帝的命令,要跟将军谈一些深度合作的事情,这,我可作不主。”
“见他?”舒畅头摇得像拨浪鼓,“他认得秦风,这小子眼睛鸡贼着呢,我看秦风不会见他。”
“将军去了太平铁矿,这两天就会回来了,等将军回来了,自行决断吧。这件事情必竟非同小可。”王月瑶摇头道:“或者将军有办法。对了,舒大哥,这个坛子里是什么,你又研制出什么药了吗,这么宝贝?”
“这可不是药!”舒畅得意的拍拍坛子,“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哈哈,花费了我近两个月的时间,总算大功告成,这一次出门,就是去寻找最后的一味重要的东西,在山里找了近一个月,好在有刘老头子跟着,这才化险为夷,不然非得被山里的那些野人捉了去。”
王月瑶一惊,“你进入野人山地界了?”
“去了,可别说,那里头的有些部落,可真是上古人群啊,有些朴实好相处,有的却凶狠得紧,亏得刘老头,哈,这一次把他治好还是挺值得,我也总算有一个九级的保镖了哼哼!”他冲着小水竖起了中指。小水毫不客气的冲他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气得舒畅又是一个倒仰。
“专门给我的?”王月瑶大为惊讶,“舒大哥,我并不缺什么呀,而且身体也挺好,没有病啊?”
舒畅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非也非也,还记得三个月以前,你跟我说进山这半年多,这皮肤都粗糙了么?也是,这大山里头,哪里比得你以前在山下的家里,本来打下了沙阳郡城,你也是可以去哪里的,但带着这个拖油瓶,你也不得不留在太平城,我就想着弄一个配方出来,让你即便在山里,也能保证皮肤仍然如往昔一般,弄了两个月,最后就差一味寒潭泥了,可在这周边,我找了数个寒潭都不行,便只能往野人山哪边寻,还好运气不错,最后总算找到了。”
他献宝的打开了坛子上的密封,刚刚打开,一股淡淡的清香立即在屋里飘荡开来,伸出两根手指,从内里小心地拈出一样东西,在王月瑶面前展开。
这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一般的东西,湿漉漉地还在向下滴着水。
“这是什么?”王月瑶惊讶地问道。
“可别小看这玩意儿,这可是有多味珍贵药材调配出来的,光是这一张,如果用银子来衡量的话,起码也值数十两银子。”舒畅摇头晃脑地道:“把它敷在脸上,每十天一次,保管不管在什么环境之中,你的肌肤都会如同婴儿一般细嫩光滑。我叫它面膜。”
王月瑶轻呼一声,即便以前她也是娇生惯养,可这样薄薄的一张敷脸的东西,居然要几十两银子,她也是万万用不起的。
“这么贵?”
“不贵不贵。”舒畅连连摇头,“这算得什么,就是这么一说,这些药材都是我采的或者自种的,要说呢,也就是研制它的时候费了一些功夫,比起让你的皮肤如初一般,它可真不值得什么。”
“舒大哥,我,我就那么一说,真不知道你,你竟然如此费心?”王月瑶感动地看着舒畅。
“哈哈,这不算什么,于我而言,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好了,东西给你了,记得哦,十天用一次,这一坛,足够你用上半年了,半年以后,我再给你配,哈,我走了,我得去洗澡了,刘老儿回来后迫不及待的去洗澡了,还说我要是不洗澡就跑你这儿来,铁定给你赶出来,我说王姑娘可不是这样的人,回去得好好臊臊这老小子,走了走了。”站起身,舒畅摇晃着肩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看着舒畅的背影,王月瑶站了起来,但却没有送舒畅出屋,只是出神地看着手里的那张薄薄的面膜,半晌,她才坐了下来,仰起脸,将这张面腊轻轻地敷在脸上,面膜做得极为精巧,在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都恰到好处的开了洞洞。
股股清香自鼻尖传到脑海深处,阵阵清凉似乎要从肌肤一直渗透到心里。王月瑶的内心深处却是一阵阵的迷茫。
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颗女人心早已是七窍玲珑,舒畅看似随意的举动之中包含着的东西,她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对方居然便深深的记在心里,并且不声不响的花费了数个月的时间来寻求办法帮助自己,这里头的意思,她能不清楚吗?
“小水,我该怎么办啊?”偏转头,看着正瞪大眼睛好奇的俯身瞧着自己脸上面膜的小水,王月瑶有些苦恼地道。
舒畅回到了自己的药莆,神情便宛如一个刚刚偷吃了美味的少年一般,雀跃不已,竟然连摇着一把扇子站在药园旁的刘老太爷也没有看到。
“送出去了?”刘老太爷笑吟吟的问道。
舒畅被吓了一大跳,霍的回头看着刘老太爷,怒道:“不声不响,跟个鬼似的,吓谁呢?”
“谁像鬼?我一直站在这里,你看不到而已。”刘老太爷大笑:“舒大夫,以你的身份地位本事,真喜欢这个姑娘,直接冲到她面前说便是,这样转弯抹角,可不像你的性子。”
舒畅高高的昂起头,哼了一声:“你个死头子知道什么叫情趣?才懒得理你。好了,不说这个话题,在这个事情上,你不要说话,因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称之为馊主意。快进来,陪我喝酒,今儿个我高兴,你眼馋了很久的那坛药酒,今儿个咱们将它喝个底儿朝天。”
刘老太爷大笑摇头,尾随着舒畅走了进去。
自从来到了太平城,他觉得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秦风说得没错,这位舒大夫的确是一位神医,在他的手下,自己本来已经恶化的伤势,很快便稳定了下来,最让他称奇的是,自己的境界居然又重新回到了九级。不过舒畅倒也没有瞒他,因为自己的恶性透之,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好了,但身体亏空太大,寿数已经快要到尽头了,以后如果一直跟着舒畅由他调理,或者还可以多活几年。
对于刘老太爷来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再操心的了,跟着这位神医,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能活几年便是几年吧,好像现在每多活的一天,都是赚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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