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郭显成无端的觉得身上有发凉,有些汗毛倒竖的感觉,这让他一下子全无睡意,干脆从大帐里走了出来,站在夜色之中,仰望着满天的繁星。 .
今夜月色正好,他却是一点也没有心思欣赏。距离王家庄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距离,他却并没有发动攻势,现在他的手上兵力不足,一万人的兵力,面对着明军的王牌军队矿工营,郭显成毫无胜算。
他只能等着,等着左右两翼传来好消息。再他向隔河岩一线再底投入了一万主力,让攻守双方的兵力完全持平之后,隔河岩战线总算是稳定了下来,现在,就只看曹格的了,只要他取得突破,那么这一战的前景,仍然是极好的。
眼角人影微微闪动,陶智海出现在他的身边。
“陶大师,怎么还没有休息?”郭显成问道。
陶智海没有说话,却转头望向磨盘方向,突然之间身形微晃,竟是远远的掠了出去,郭显成吃了一惊,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的脚步刚刚踏出大营,月色之下,一人披头散发狂奔而来,而在那人的身后,另一人扛着一柄大刀,正急急追赶。
“文大师!”郭显成失声惊呼。
月夜之中,一逃一追而来的,正是文耀武与贺人屠。看到文耀武有人接应,贺人屠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贺人屠!”陶智海盯着杀气腾腾的贺人屠,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贺人屠一扫眼,不由大笑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啊!怎么,今天又来讨打?”
陶智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要说他这个宗师,的确运气不咋的,齐楚战场之上,他遇上了万剑宗的傅抱石,干不过,被暴打了一顿之后逃之夭夭。后来到了蛮子那边助战,又怼上了晋级宗师不久的贺人屠,本来以为是手拿把攥,岂料贺人屠这种以杀入道的宗师,战斗力不比傅抱石差,于是乎他又被暴揍了一顿,身受重伤逃走。
所谓冤家路窄,两人这一次又撞上了。
“正要领教!”陶智海狠狠地道。
贺人屠瞥了一眼陶智海身后,郭显成正手握着刀柄,面沉如水,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一个宗师的陶智海,再加上一个九级上的郭显成,贺人屠自然不会去干这样讨打的事情。嘿嘿一笑:“今天你们一定会很忙,老子先不跟你们计较了,那天有空,再来揍你一顿。”
大笑声中,贺人屠转身,扬长而去。
陶智海站在原地,牙齿咬得格格响,却并没有追,而身后走过来的郭显成,更是连刀都没有拔出鞘。
因为他们两人,心里都有一种极度不妙的感觉。
文耀武伤得极重,一条胳膊没有了不说,这一路之上与贺人屠追追逃逃,身上几乎没有了几块好地方,尽是累累伤痕,血染全身,让陶智海看得极度心惊,看起来贺人屠的功力又有了极大的长进。
“曹格败了!”文耀武脸色苍白地看着郭显成。
如同五雷轰顶,郭显成瞬间便僵在了那里。曹格败了,曹格怎么会败呢?
“郭将军,曹格不但败了,而且几乎全军覆灭。”文耀武惨声道:“准备退兵吧,现在右翼还有谢林的骑兵可以支撑一会儿,拖一拖时间,一旦谢林的骑兵也被消灭,我们就要被抄了后路,被明军包围在丰县了。”
郭显成仍然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的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文耀武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陶智海则半蹲在地上,替他止血,敷药,包扎,外伤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文耀武除去身上这些可怖的外伤之外,内里更是受创严重,只怕没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复原的。就算复原了,一身武学只怕再也回不到巅峰时期了。
哇的一声,郭显成一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脸如金纸,摇摇欲坠。这一败,对于整个齐国的影响之深远,郭显成心中十分清楚,而更可虑的是,这一败,极有可能触动另外两个战场,楚军还会坐山观虎斗吗?秦人会不会想都会来捡便宜?
自己的军事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郭显成十分清楚这一点,皇帝陛下不会容忍这样的失败。他脚步沉重的向着大营走去,文耀武说得不错,撤兵,必须马上撤兵。现在不是考虑自己的得失的时候了,现在他要做的,是能带更多的士兵撤回去。
隔河岩,高坝防线。
鲜碧松只是在黎明时分稍稍的打了一下盹,便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蹦起来准备再一次的挑战了,这两天,明军的进攻就如同大海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不但是高坝险象环生,其它地方也都连连告急,所幸的是郭显成极是从中路调来了一万兵马,这让他在兵力之上有了丰富,但饶是如此,他也是疲于奔命。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明军在经历了前两天的狂攻之后,进攻的势头也明显放缓了,显然也是到了一个极限。只要再坚持上几天,情况便会大有好转的。进攻者屡攻不克,士气必然会受影响,到了那时候,自己便可以适时的采取一些反攻,袭扰的策略,还缓解防线的压力。
他走上了拦水坝的顶端,这条曾被他视为固若金汤的防线,早已经面目全非,除了最高处的这道防线之外,其它的都已经不复存在。现在明军,就驻扎在拦水坝的底部,那三个让他吃够了苦头的黑屋子,依然耸立在哪里。只要一开战,他们就会喷出让人战栗的火球,让整个防线陷入一片火海。拦水坝顶部,齐军的上百架投石机,在第一天便被对方几乎全部摧毁。
没有机动性,一旦安装就成了一个固定攻击点的老式投石机,在对方这种移动迅速,射速奇快的远程攻击武器面前,完全就是垃圾,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第一个夜晚,他还曾组织人手去偷袭这三个黑屋子,但明军却是早有防范,竟然设下了陷阱,等着他上钩,除了白白折损了上百名精锐之外,一无所获。
随着齐军的增加,高坝的明军也新增了一个战营,除了黄豪的锐金营之外,野狗的苍狼营也来了,每一次的进攻,都会让鲜碧松心跳加速,这两支明军的疯狂程度,超呼他的想象,这两天的战斗,让他对齐军战力天下第一的名头,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因为在对手的面前,他自惭弗如。
“今天明军很安静啊!”俯视着坝下的明军阵地,鲜碧松莫名的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往天这个时候,明军早就战鼓震天,呐喊如雷开始准备进攻了,可今天,下面却是静悄悄的一遍。
兰永传点了点头:“明军再强悍,也不可能一直保持那种凶狠的进攻势头,或者,今天可以喘口气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一阵轻松。鲜碧松是主将,除了调配兵力应对整条防线的安危之外,有时候,甚至还得亲自披挂上阵来应对危局,而兰永传,作为压阵的宗师,却是被对方的宗师霍光给盯上了。只要他出现的地方,霍光必然如影随形。
第一仗两人的交手,给兰永传留下了心理的阴影,每当两人再次碰面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束手缚脚的感觉。像他们这种在宗门之种长大,一路顺风顺水修练至宗师级别的高手,在这种大场面之中,比起霍光这样的人,总是差了不少。这不在于功力的高低,而在于一种心境,像兰永传,以前更多的是一对一的那种江湖打斗,像这样在千军万马之中的对悍,却是极少有过。
战场,不是江湖。
一阵狂乱的马蹄声敲碎了战场之上的宁静,一匹战马,径直奔向了拦水坝的高处,向着鲜碧松一路狂奔过来,临到两人跟前,这才翻身下马。
“鲜将军,大将军令!”来人走到鲜碧松跟前,伸手将一枚令箭交到鲜碧松手上,压低了声音,道:“大将军令,全军后撤,先至丰县汇合。”
听了这话,鲜碧松一下子呆住了,撤退?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反问了一句,一边的兰永传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撤退!”来人低着头,声音里带着无比的颓丧:“我们的右路曹格将军失利了,三万兵马,几乎全军覆灭。再不撤退,后路就会被断,中路军和鲜将军这里就会被明军包围了。”
“曹格那边儿怎么会失败呢?”即便明军强悍,但鲜碧松也没有想到,曹格会输,而且会输得如此彻底,全军覆灭?一万五千可与龙镶军比美的精锐部队,五千骑兵,一万郡兵,就这样没了?
撤退?现在在隔河岩防线,自己的兵马与明军犬牙交错,几乎都快要鼻子对着鼻子脸挨着脸了,怎么撤退?
“大将军说,尽量保存有生力量,尽量带更多的士兵回家!”来使哭丧着脸,“中路军会为您争取一天的时间,从今天晚上起,中路军也要开始后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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