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杨里正畅想了一通未来的杨家村。
秦氏已经跟曹氏将话头扯到了重点儿,秦氏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田慧。
“也不知道今年上族谱的有哪几家?”
曹氏想也不想地,“今年有些多吧,大概有十几户人,都是年前成亲的……具体有几家我也不大清楚。”曹氏并不知道秦氏是为此而来,若是为了此事来的,可是她还没准备过啊。
一问三不知。
“我家冬子可算是娶了媳妇了,这回慧娘母子三人都得在祠堂里跪着。这自然是应该的,谁家娶媳妇都如此,不过,我这不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媳妇,我这就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慧娘能给我再生个孙子。
我就是去了地下,也能有脸去见冬子他爹了。
说来也是怪我,年纪小的时候,随着爹娘大冬天地搬到了南下镇来,那会儿哪晓得啥寒气入体,后来月事就不大准,还疼得厉害,就是有了冬子还不知道,这辈子,我最遗憾地就是只替杨家生了一个……”
说起来,杨家村的妇人,只要跟秦氏走得近的,都知道这事儿。
曹氏闻弦听声,看来是跟今儿个跪祠堂入族谱有关系了。
曹氏试探地问了句,“是慧娘有啥不方便的——”
秦氏热情地直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这事儿我做不得主儿,我问问我家老头子!”曹氏扬声打断了杨里正。
杨里正沉吟了半晌,“玩半个时辰吧!”
杨立冬也知道,这事儿确实是有些为难里正了,杨立冬很是郑重地谢过了。
“老头子,你说这慧娘是不是——”
“行了!活到一把年纪了,还不管自己的嘴?杨立冬承了这个情,往后老大若是想当里正,说不准还得让杨立冬帮着说说好话呢——”
杨里正自是进屋去了。
做戏做全套。
田慧是被杨立冬背着来到祠堂外头的。
幸亏田慧经验丰富,见过不少地崴了腿的,腿脚有问题的。
田慧似模似样地瘸着腿走了几步,恰巧阿花的后娘,翠儿眼尖地瞧见了。不过,只要是个新媳妇的,都瞧见了。
都是出来的人,这要进去的,就是杨立冬这一家子,能不突兀?
只是翠儿是唯一跟田慧说过话的新媳妇。
自来熟地打着招呼,“婶子,慧娘,这是咋的了?腿给崴了?”
田慧绷直了一条腿,不时地抽两嗓子。
秦氏扶着田慧,“可不就是,我让慧娘安心地在家待着,可她不听,非得上山去瞧瞧,这不,一不小心,就崴了脚了——”
还不待秦氏抱怨完,翠儿就僵着笑,“我刚刚想起,我还有点儿急事——”
因为,翠儿过来前,就听到阿土爹说了,上山去看看……
秦氏不明所以,他还有好些话不曾说呢。
“别装了,这人都已经走*了,你这崴着崴着还崴上瘾了!”杨立冬轻拍了下田慧的后背,赶紧适可而止。
秦氏亦是一脸地不赞同地盯着田慧的腿,又盯着田慧的肚子。
田慧讪讪地装不下去了。
“呵呵,就是闲得——”
杨里正点了几支香,一人三支香的分给杨立冬父子三人,田慧随着秦氏站在门槛外边,双手合十,默念着,田慧也有模有样地学着。
跪玩半个时辰,杨立冬神清气爽,俩小的,好似也并无啥不妥的。
大人虽说不大会进祠堂里瞧瞧,不过,小娃儿却是管不了这许多。这祠堂的大门一年才开一回,不来回跑个几趟,怎够本儿?
这事儿杨立冬小时候也没少做。
田慧在一瘸一拐中往钱氏的小院儿走去。
身后传来好些小屁孩的声音。
“圆子哥,你母亲到底是崴了脚了,还是瘸了啊?怎跟隔壁村子的那个王二瘸子走路那么像啊——”
团子想也不想地就直接反驳,“我眼睛不好使儿吧,我娘是崴了脚了,能跟人家王二瘸子一样!”团子是坚决的他娘拥护党。
“都是伤着腿的,这走路自然是不大妥当。”圆子含蓄地道。总之,都是差不离的。
众小孩儿闻之有理,纷纷点头。终于有观察细微的小孩儿,大声地说着田慧真的只是崴了,因为还没等田慧双脚着地,就被杨立冬给撑回去了——
杨家村里,私底下虽说议论纷纷,说啥田慧是旧水楼台先得月,继而兔子吃到了窝边草。
不过,看秦氏如此稀罕这个儿媳妇的模样,村里人又摇摆不定了,若是田慧下得手,张得嘴,秦氏定然是不情不愿,怎会连个儿媳妇跪祠堂上族谱,秦氏这个做婆婆的,也是跟着一道儿去祠堂外头陪着的。
众说纷纭。
杨家村的都只敢在私底下议论着,谁都不曾想到,田慧的这个腿是有问题的。因为田慧装得崴脚实在是太像了,像得跟瘸了一样。
后来,杨家村要办书院,这般如此震惊的消息,轰炸着杨家村。
杨里正说了,也只是按着大隐书院的束脩减半,少的都有族里贴。就是没有银子,也可以用鸡蛋,鸡啊,啥的都可以。
杨立冬帮着村子里寻了酒楼,就是当初办喜宴的那家酒楼,一听是这事儿,好话不说地就应了,不过价儿自然是比集市上便宜些。
钱氏从屋子里拿了一床棉被,让杨立冬垫在马车里,免得颠簸。又是抓了几只老母鸡,还在那儿可劲儿地满屋子寻着,有啥能带的。
“婶子——我一早还不是这样子坐过来的——”田慧真的是好些受宠若惊呐。
原本被当作野草一样的,随意地活着,现在突然间被移到了暖房里!田慧表示,这么高的温度,真的好吗?被几双眼盯着,走路都差点儿同手同脚了。
坐在马车上,田慧越过团子的头顶,撩开帘子望了望外头。
一老汉背着背篓,蔑视地看了眼这匹愈走愈慢的马车,“啧——”一声,超过了马车。
田慧恶趣味地想着,说不准,往后,江湖上就有传言,一老汉背着满满一背篓,只抬脚几步就超过了一匹正在奋力行进的马车——
“娘,你是病了吗?”团子听着杨立冬时不时地就扭头问一句,可有啥不舒服的——
田慧摇摇头,“娘的身体倍儿棒,就是你爹他大惊小怪了。”田慧弱弱地望了眼秦氏,到底不敢说秦氏大惊小怪。
秦氏张了张嘴,圆子哥俩就是再聪慧,若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就不好了。
“你母亲就是有一些小小的不舒服,你爹这是关心你母亲。圆子团子可得也跟着你爹学学,好好地将你们娘照顾好了,如今你们可都是大孩子了咯——”秦氏语重心长。
杨立冬听着车里,他娘对他的维护,忍不住感慨了声,不愧是亲娘!
好不容易熬到了镇上,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今儿个可是年三十。这年夜饭也不知道何时才有着落了——
杨立冬变戏法似地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挑小马扎子,阻止了田慧往下跳。
就是连秦氏都是纵身一跃,跳下去的。
她整个就是腰好腿好韧带好的人,硬生生地被杨立冬阻止了下跳的动作。
做作地抬着腿,一步一步地下了马车。
“冬子哥,我说你咋不直接抱我下来呢?费这些劲儿做啥——”田慧偷偷地拧了下杨立冬的胳膊。
杨立冬丝毫不觉得疼痛,“我这不是以往见着别人家的夫人都是这般下马车的,也是怪麻烦的。往后,我就直接抱着你下来,又快有安全!”
深以为妙计!
“别瞎说了,若是咱自家人还好,若是被旁人见着了,定要说田慧这个正头娘子做得不像正室——别小瞧了镇上的,说不准说起话来,比咱村子里的都还不如!”
秦氏在镇上住了好些日子了,每日出门买肉,倒也听说了不少。
“无事儿,咱从这侧门赶着马车就是就成了!”杨立冬丝毫不以为意。
本来他就不大在意这些。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今儿个赵将军和崔小姐派了人来送年礼,说是来的路上因为结冰了,才耽搁了行程。”福伯听到团子的叩门声,赶紧将门打开。
哦?
杨立冬将马车交给福伯,让他从侧门将马车赶进去。自己急匆匆地往屋子里去,“娘,你们慢慢来——”
赵菜子和崔鱼儿一路玩着回了京城,崔鱼儿的肚子也是有些显怀了,顾忌着崔鱼儿肚子的那位,赵菜子就是心里再着急,也不敢急着赶路。
等到了京城,赶紧挑了最近的吉日,匆匆地办了喜事。待得收拾妥当了,赵菜子就给杨立冬来送年礼了,信末,还提到了崔鱼儿自打有了身子后,就特想吃杨府的酸菜,酸笋。
送了两大车的年礼,就为了换些酸菜,酸笋——
田慧二话不说,口述,让圆子手写,给写了个方子夹在信里,让人带回去。
吹干纸上的墨迹,“圆子最近的字有进步了——这么多的东西换个方子,值了!”
听杨立冬说,赵府里就赵菜子一个主人,崔鱼儿也是世家的小姐,俩人强强联手,不至于那么俩大车都是不值钱的。
田慧心里盘算着,实在是缺银子的紧。当家才知日子艰难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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