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第一次遇到阿三时候的场景,尤其是其中的几次碰面,林昊越想越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怀疑眼前这个人。
“你也要阻拦我?”
林昊皱眉看着他,心理却愈加警惕。
说来也可笑,这明明是这个村子的事情,与他无关,偏偏他一个外人干着急,不管是村子的村长还是一干守护者,都完全不在乎这种情况,他反倒忙得不可开交。
“我如果阻拦你,就算你解放境界,结局也注定不会有什么改变,而且有人说过,这件事向什么方向发展,最后还由你自己来决定,所以我不会阻拦。”
阿三眼神缥缈,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与当初再不同。
但是他想到半天前在湖畔发生的那样的事情,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会是一个拥有着从圣境灵魂的傀儡。
“十九……太上?”
场面因为阿三的出现有几分凝滞,直到这一刻时间才仿佛恢复了流动,旁边的石像傀儡终于忍不住开口。
虽然是铁石摩擦的噪声,但此时任谁都能从中听出那种焦虑和激动,甚至还有那么几分不确定。
等等……?
这么说,就连阿大阿二也不清楚阿三的真实身份?
“或许你不信,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当年我们八具灵傀制造出来,最初并非是为了庇护后人,而是在一代又一代的更替中强大己身,最终蕴养出胎灵,与胎灵合一,获得另类的先天灵体,进而再进一步……”
石像向林昊解释,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只是部落的衰落在他们的预料之外,最终他们没有一具完成当初的目的,虽然撑过了漫长的岁月,却没能得到实质性的帮助。
说到底,他们和血灵族的天苍道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方法不同,目的都是为了最后的回归。
只是天苍道人成功了,而他们大多失败。
“十九太上,我们七人被唤醒数千年,已完全失去了机会,只能作为傀儡庇护村路,不知道您……”阿大走上前问道。
阿三歪了歪脑袋,一脸笑容,脸上满是笑意。
他没有解释什么,但看到那个笑容,阿大就已经明白了,同时林昊也想到了这一点。
滕一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这趟水太深了吧。
一个彻底复苏的从圣境强者?
就算只是灵傀之身,阿三那种情况,能够施展出的战力恐怕也远非一般的灵傀可比。
不过他刚才说不干涉我?
意思是我被允许进入这里面了吗?
“傀儡所下的束缚本就不过丛圣,而我与这幅身体中的胎灵合一,本质上已经超越了这个层次,不会受到影响。”
阿三仿佛能看出林昊心中所想,便如此解释道。
它虽然是当初炼制的守护村落的傀儡,但老村长的命令对他没有任何言缚作用!
听完这话,林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二话不说,就朝着门里冲去。
……
“十九太上,真的让一个外人进去吗?”林昊消失在门里,阿大持着断剑看向阿三。
阿三却摇了摇头。
“他算不上外人,而且……变故太多,当年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种诅咒留下,更想不到部落会衰落这么快,当年的计划已经不太适用,否则现在你们七人也应该和我一样,真正获得重生才对……”
阿三望着窗外,背过身子,遥望着天空上坠下的蓝色的雨滴,目光透过云层,仿佛遥遥地落到了云层的对面,那座大青山,那个女人的身上。
……
此时,滕一正坐在藤条编织的一个竹椅上,当阿三将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她只是笑了笑,眯着眼睛,脸上挂着亘古不变的神情。
唯独林昊消失在门中时,才稍微让她愣了一愣。
“即便只是一根小草,也能破碎虚空,当一个天生的毁灭体诞生时,它成长到极致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真的能毁灭八方道界?”
滕一眼中露出了一丝神往,可即便是她,神往的同时,微微严肃的笑容也表现出她的郑重。
“那么…如果黑影真的毁灭八方道界,祖界又为何会因它而生……”
滕一收回目光,站了起来,然后背过身去。
“所谓的上古末劫到底是劫,还只是人类在逆天而行时留下的记号,黑影若真的只是一个劫,又为何灭世创世,当初的事情……终究是人类自己做错了吧。”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只是她现在所做的事情如果被世人知晓,不仅仅是人类容不了她,哪怕就是青藤家族都不可能放过她,会有无数人追杀,让她跌落深渊。
“真想看看上古末劫的真面目啊,而且…我可不是一个人。”滕一嘴角露出了微笑。
一个人敢于面对天下人,这个人不是绝对的强者就是一个疯子,很显然滕一不是一个疯子,那她自然是强者,但…也或许她也有点疯?
……
……
林昊走进房门,却仿佛被雷击了一下,整个人都恍惚了一瞬,意识差点被击散!
“以我的境界居然会收到这么大的影响?”
林昊心头一震。
不愧是上古大族的遗地,哪怕已经习惯了其中的环境,依旧感觉到一股干扰,有一股力量在吸引而又排斥着他。
奇怪。
他虽然封印了境界,但意志力是不会受境界影响的,这种程度的干扰已经可以让他的意识受到伤害,对一般的兵血境战士而言和恐怖的的精神攻击根本没什么区别,更不用说凡胎的老人了。
他是怎么进去的?
林昊看着眼前的两个洞口。
房屋中只有这两个洞口,分别幽黑深邃,一个散发着不断吸引而有排斥着他的波动,而另一边却非常黑暗,仅有着死寂的气息。
正因为死寂,所以老人的生机在这洞口中显得非常醒目,似乎老人就存在于那个山洞之中。
也是,尽管那个洞口死寂得异常,但是能让凡人惊悚的恐怖不会吓唬到修行者,在那死寂的洞府内并没有实质的危险,那么老人进入那里似乎没有不对。
而另一边的洞口中,不说其中隐隐而出的危险气息,光是那股似有似无的呼唤与排斥,就已经让他止步不前了。
不过…真的是那样吗?
林昊抬出脚步,却犹豫了起来。
如果那个深邃死寂的洞口中真的只是死寂,那老人进入其中干什么?
退一步讲,陷阱的意义是什么,如果真这么轻易判断就能得出正确结论,作为上古大族,也太过不称!
这时候想起浩瀚战云的指导,他当机立断,咬着牙,朝着带着吸引和排斥之音的洞口走了进去……
不过他却是忘了,他现在是一个凡人,即便肉身、意志再强,境界不展开,血气封锁、精神力不动的情况下,在感知方面也不会胜出凡人多少。
如果他境界释放,恐怕能感知出更多不同,而那种情况下他依旧会选择现在选择的这个洞口,而这便是陷阱!
……
“祖宗留下的阴阳双玄池很是玄妙,它有两个作用,更是对应两个不同的洞口,一主生、一主死,且在不断变化中,丛圣可以堪破本质,而丛圣之下唯有封印自身境界,以凡人的直觉才能找到正确的路,若是想太多…反而会做出自取灭亡的决定…”
“晚辈记得…这只是对我族来说的吧。”石像傀儡犹豫片刻,开口问道。
“不错。”
阿三点了点头,脸色忽然变的红润:“自上祖大人炼化此池后,非我族血脉,一旦进入其中,将在一瞬收到太初劫雷轰击,丛圣境也要重创,若不及时退出,便是身殒其中也不奇怪!”
石像傀儡悚然一惊:“这么说那小子岂不是死定了?”
闻言,阿三顿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未到祖境,不知前世今生,不晓八方归宿,不明祖源真理,他的血脉还没有开启,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我族族人。”
石像傀儡听完这话后僵硬了好几秒,但眼见着阿三已经转身要离开,正要追问。
“你想知道的,用你的眼睛去看就明白了,这件事我不想再谈。”
石像傀儡长大了嘴,僵硬了好久,直到阿三彻底消失在它的眼中,才回过神,用它石磨摩擦般的声音,恭敬地道:“是!十九…太上。”
如果他还是,此刻一定能看出他眼中的那种恐惧,因为阿三的话,让他想起了已经模糊残缺的记忆中一些恐怖的记忆。
那些记忆不是因为它沉睡而遗忘的,而是他自己无意中的刻意遗忘…
“那种事…就算让我烧成灰,我也不可能忘记啊…”
他持着断剑守在洞口外,却不敢再往身后看一眼,仿佛身后便是那最大的恐怖。
……
……
传说太初之年,祖界天地生有一奇牛,色如青之沥水,身庞如恐怖山岳,头顶日月并空之景而生,脚踏九州之交而存于世,只一对牛角便可动破河川,搅乱苍穹,是为一大祸。
其后有一大帝横空出世,青牛从此不知其踪。
而,大帝无名。
这位大帝没有留下让人传颂的名字,甚至就连天地都没能记住他的存在。
但却有人知道,那是祖界毁灭前的最后出现的一位帝者!
这便是希望!
在遥远的西北州,一座荒芜的大青山上,似乎与滕一所在的大青山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同。
一头被拴在大青树下啃着青草的老青牛,就在这时候忽然抬起了头,它憨憨地望着遥远的大荒边缘,同样的一座大青山的方向。
“食而不言、食而不思!”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高冠的中年人走到老牛身边,拿起手中方正的戒尺,轻而严肃地敲在了老青牛的头上。
只此一下,世界为之一顿。
“呜呜—”
老青牛委屈地吐了一个鼻息。
然后在高冠中年的安抚下,它低下头继续啃起了地上的青草。
大青山上,高冠中年似乎也被勾起了回忆,抬起头看向远方。
“很快就能见面了,你现在看到的不是他,即便是他,也不会是你记忆中的他——你的主人……”
摸着老青牛的头,高冠中年慢慢陷入了追忆:“已经走过万古时空,度过漫漫的岁月长河,这次不能急,能否成功终究还是未知,即便圣人不死意,大帝不灭魂,可他终究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记号……”
他似乎在安慰老青牛,却又像是在安慰着他自己。
“说起来我都记不清了,当年的事究竟谁对谁错,现在谁又说得清呢…”
说到这里,他神情一肃,右手拿出戒尺轻轻敲打起自己的左手手心,仿佛在思考,却也在敲打自己。
“唔唔…”这时,老青牛甩了甩头。
“嗯…?你说,我是个胆小鬼?”
“呜呼!”
高冠中年看向老青牛,轻轻摇头,目光微眯,神色变得深邃起来,“不,你或许说的没错,但…所有人都消失了,而今唯有我一人行走世间,我想说的是、胆小,有时未必是错…
若我胆大一些,或者也永远见不到他……”
“诺,又前进了一步,我想这次总算没错了,我的朋友。”
高冠中年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化作了一个孩童,手中的戒尺也化作了一杆长笛,横坐在青牛的背上。
“来,去约定的地方吧,可不要像上次那样……玄龟我尚能应付,但这次在他旁边的却不是那种货色……”
“呜呼~”
啪地一声,长笛敲在了老青牛的头上。
“若不能克制,便给你安排别的去处!”虽然化作了牧童,但他依旧一脸严肃,约束着青牛。
……
而就在这时,林昊陷入了大的危机。
阿三说了只有同族血脉才能找到正确的路,否则会受到太初劫雷攻击,却没有说拥有了血脉,若走错了路会怎么样……
在错误的洞口中,错误的通道内,所存在的仅有一把剑!
“可…这是什么!”
林昊捂着沉闷的胸口,半蹲在地上,望向那把剑,不,是那把剑的上方,悬浮的那一滴血!
一滴…环绕着黑色雾气的鲜红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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