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默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欺骗和利用,习惯了平淡且真实的生活,面对世界上的诸多谎言和虚假,除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怕是在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吧。
对了,她还因此学会了如何更好的保护自己。
“默默,我······”
莫云帆还未解释,季默默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再度回到他正前方,先是看了看莫擎,待目光回到莫云帆身上时,眼中掀起了几分波澜,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她一直相信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这一上午她都在想,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让她遇上了呢?无微不至的照顾,细致体贴的关心,甚至于连她穿衣的尺寸,喜爱的食物,都巧的‘不谋而合’,她以为的缘分使然,原来是早有预谋。
这世界,美好的亮瞎了她的双眼。
莫擎顿了顿,道:“云帆,你先离开,我有话要和默默说。”
莫云帆犹豫了,眼下的情况并不似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乐观,季默默的抵抗让事情变得有些糟糕,她对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父亲心有隔阂,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在这个时候离开,留下他们父女二人,真的好吗?
看着季默默眼中的游离,他终是选择了听从莫擎的话,附在莫擎耳边低声道:“爸,不要太过于心急,多给默默一点时间。”
门开了,一缕清风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已近三月,冬天遗留下的寒意追随着风的脚步,吹起了季默默的头发,发丝滑过莫云帆的脸上,微凉。
季默默浑身一抖,双臂环在胸前抱住自己,她该感谢这刺骨的寒意,唤醒了她的头脑,令她迅速的恢复正常。
原来,他和莫擎竟是父子。
“看样子你们是有备而来啊,倒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季默默将一切都想明白了,从昨天起就是一个局,引她入瓮的‘局’,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她越想越觉得可笑,笑自己的愚蠢,单纯和无知,世界上的好人固然不少,凭什么她就有那么好的运气撞上了,“莫云帆,我叫的没错吧?计划得挺周全的,佩服佩服!”
“默默,不是你想的那样······”莫云帆平生第一次觉得解释是一件很苍白的事,手足无措的慌乱实在令人恼火。
“我想的哪样?”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美好,还是把他想得太过于善良,季默默深吸一口气,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走到门边,转身大声吼道:“莫云帆,你太过分了,你们太过分了。”
她指着对面的两人,泪水从眼睛中溢出来。
“我以为我们根本不认识,我以为你把我带回家只是出于好心,我以为你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我以为你给我准备的衣服和小笼包都是巧合,我以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禁苦笑,“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对我好。”
佛说,相遇即是缘。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他们的相遇是一场华丽的谎言。
“默默。”此时此刻,莫云帆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今日的事,都是因为莫云帆按耐不住心中的欲望,迫切的想靠近她,找回当年温暖的感觉,却不曾想让她为此产生误会。
莫擎看了莫云帆一眼,叹气道:“默默,云帆也是一番好意,爸爸找了你很多年,我······”
“够了,我不要听不要听,”季默默双手抱头,情绪逐渐失控,看到莫擎向前走来,她呵斥道:“不要过来,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认错人了。”
在莫擎未有反应之前,季默默越门而出,不顾一切的向前跑着。
“默默,快停下来,听爸爸给你解释。”
分秒之差,在莫擎和莫云帆前后追上来的那一刻,电梯的门合上了。
一扇门,剥夺了莫擎解释的机会。
莫云帆心中也很是懊恼,可是当下最需要安慰的人,是盼女心切的莫擎。
“爸,多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接受你的。”
莫擎垂丧着头,“云帆,我是不是太心急了,默默她······是不是在怪我。”
毕竟这些年来,他没有尽到一点父亲应尽的责任,害的她们母亲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当年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她们一家人也不会分开。
一时的心慈手软,只会酿制无法挽回的大错,抱憾终身。这是莫擎亲身得到的教训,也时常以此来教导莫云帆,千万不要像他年轻时一样,该狠心的时候,决不能让心中的善意左右,有些人,根本配不上任何同情和可怜。
“不会的,当年妈离开的时候,默默还不到五岁,她肯定记得小时候的事,记得你对她的爱,可能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她一时间无法接受,等再过一两天,我们就去接她回家。”
这些年来,莫云帆一直陪在莫擎身边,将莫擎对女儿的思念看得一清二楚,加上儿时不堪的经历,更能将心比心,体会到思念亲人的痛苦。
莫擎心急,他又何尝不是?
思之念之,急之逐之。
季默默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她跑的没力气了,累极了,才停了下来。
刚刚,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失控期间说出的话,做过的事,有几分真实。
她抬头望着淡蓝色的天空,阳光直流而下,散在她的脸上,头发上,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微微的刺痛着。
嗡嗡的震动声从口袋中传来,是姜璇。没有多想,季默默直接按下关机键,她现在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天下之大,季默默却寻不到一个温馨的港湾,因为没有亲人存在,任世界再大,也没有一个属于她的家。
思念若算得上是一种病,她早已病入膏肓。
阳光明媚,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自由自在的鸟儿,就连路旁的树木也冒出了新生的枝桠,春天,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人们的身边。
季默默却仍觉得周身一股寒意刺骨,单薄的衣服包裹着无助无依的身体,迈着单一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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