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彼此都为修道之士,还请给我一个面子,速速退开,待我伐山破庙,讨伐这群洞蛮再与你分说。”
老翁收起绸扇,两头铁鳞乌蛇,自发缠绕在他的双手,半阖半闭眼睛,沉吟片刻,轻轻摇了摇头:“蛮神祭祀几百年,享用血食已久,道友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身为一山之主岂好相与的,不若我们联手对敌,或许还有几分把握。”
邓月婵露出颇为怪异的神色:“前辈,你孤身一人,单枪匹马自然不是对手,我可是带着小五行阵,并祭炼多时的五行旗而来,无论底气、战力都超过你,若是没有把握怎敢上五雷嶂?”
钟虺有些色变:“我若是坚持己见呢?道友,若是你攻山之时,我在背后给你捣乱,你又该当如何应对?”
“无耻之尤!”锐金旗下,段松戟指呵斥,根本不顾双方身份、地位差距,有如山涧小溪比诸云梦古泽。
魍魉道妖修,如钩指爪捻着胡须,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段松,冰冷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死人:“我与小友分说利害,哪里来的恶狗也敢乱吠,果真是养不熟的劣犬,道友,你可得当心他伺机反噬。”
邓月婵心中权衡着连横合纵之术,法武双修的大萨满就已经如此不凡,蛮神更是不必说,不过即使有心结盟,她也不愿过于苛责忠心护主的部下。
“山野之人不懂规矩!段松,你还不快快向前辈道歉。”
锐金旗掌旗者随意拱手作揖,就把刚才自己失言之事轻轻揭过,气地钟虺面色发红,继而变成朱紫,好在他城府极深,故作不见地摆了摆手,风淡风轻地不以为意。
“结盟之事,道友以为如何?”
邓月婵故作疑色:“前辈与我不过初识,此前还大打出手,倒是让蛮人看了笑话。若真想结盟,还请前辈给我一张投名状,以示诚意。毕竟您老人家出于五雷嶂山腰,若说没有蛮神默许,怎会容忍左道之士在他眼皮底下潜修。”
“有道理。”钟虺持着铁骨扇,往掌心重重一拍:“不知小友我要取谁的项上人头?”
沉吟片刻,邓月婵指点着对面头戴牛颅骨盔的武勇之士:“蛮人的大萨满,您不是对手,还是去诛杀那位百夫之勇的武士吧。”
“道友,莫非小看某家的手段?”被激怒的钟虺,眼睛盯着邓月婵,可是看见的一片清澈,仿佛真的替他着想。
“一根鸠杖就把你逼退了,难免不令我如此想。前辈,道途艰难,牛刀杀鸡才是正理。”
魍魉道的妖修,怒极反笑,他不去理会其中的心思算计,多言以逞口舌之利,驱使妖器黑绸扇,鼓荡阴风阵阵,将山石化为细碎的铁砂,铺天盖地往蛮人身上笼罩而去。
大萨满怒喝连连,斑鸠手杖重重顿地,借来血色神力,举起放出丰沛红光,宛如海碗反扣,罩住身边所有族人。
风沙翻滚,擦出无数火花,可惜无有罅漏可趁,尺许厚的神光护罩,盏茶时间,几经妖力铁屑消磨,仍是六寸有余。
灵眼观望,瞧见此术底细,邓月婵微微点头:“此乃山主之力,蛮神根深蒂固,占据此地山气四成,再过几十年,趁机攫取川林正神之位,得了天封,就更难下手了。”
稍微离五行阵远些的魍魉道妖修听罢,忍不住摇头:“怎么可能!王朝鼎革,地气异动,都向各地潜龙之脉汇聚而去。正所谓,成也地利,败也地利,如今蛮神衰退地利害,正是伐山破庙的好时机。只是,不知道友无心为之,还是有意如此行事?”
“便当我无心好了。不瞒你说,此番来五雷嶂,确实是机缘巧合。前辈,是否信我所言。”邓月婵看过长汀洞蛮分布图,就捡最近的下手,不得不说是自己的运势。
钟虺自是知道她所言不虚,因此头疼地越发利害:她娘的!天下承平的时候,海晏河清,蛟龙不出,凡有动荡,这些应运而出的英雄豪杰就层出不穷涌现,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走运呢。
不由地有几分期待,魍魉道的妖修,随即亲手持定黑绸扇,用力地扇个不停,不止是普通块头的山岩,就连根深蒂固的大树都被掀翻,草皮炸裂,一股脑地往抱团的蛮人兜头落下。
邓月婵瞧着滚滚阴风中,巴蛇、巨蟒的黑影一闪而过,不由放下几分心思,初时还以为那位妖修法力偌大无比,孰料不到却是借助川林精怪之力。
血色神光护罩越发薄弱,转眼去了一半,仅剩三寸厚薄不到,显然守不可久,大萨满连声怒喝,从脖子项链摘下一块骨片,默诵片刻,用力往前丢去。
“吭呲!吭呲!”骨片落地,蓦地化为一头铁背金鬃大野猪,尺许长的两对獠牙,不时闪烁晃眼的寒光,硕大的鼻子喷着粗气,前蹄刨土,猛地往钟虺所在处撞去。
邓月婵讶然:召唤精怪!蛮人萨满的神术,确实有几分可观之处。
钟虺毫无异色,仍是信心十足,显然有对付这招的后手。邓月婵看见他左手往前一指,铁鳞乌蛇疾射而出,落在地上,首尾深入山岩里,蛇躯幻化为绊马索似的玩意,轻易地一勾一带,就把大野猪摔了个大跟斗。
萨满召出的山怪,继续往前翻滚,若是被不比重型战马逊色的体量撞中,即使魍魉道的妖修也会吃不消,可是钟虺双腿犹如钉子,牢牢地待在原地毫不动弹。
待到尘埃落定后,大野猪的獠牙离他只有半尺之地,可见其眼光却有几分独到之处,令邓月婵生出佩服,不敢小觑。
谁知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两对尺许长的獠牙,猛地倍数延长,淬不及防之下,钟虺胸腹受了重创,哎呀一声,倒地不起,竟然连得意的替身代形术也没机会施展。
“岂有此理!定是那蛮神暗中作怪,蒙蔽某家心有灵犀之术。小友,你可得当心了。”一掌齐根削断野猪獠牙,魍魉道的妖修受创颇重地化风遁走。
望见风中前后落下两根獠牙,恰在此时,血色神光护罩消磨殆尽,邓月婵瞧着灰头土脸地蛮人,尤其是狼狈不堪的大萨满,忍不住笑出声来。
略显刺耳的笑声,令蛮人怒不可遏,以神力逐走妖修,正是心头火烈的时候,没想到对方也有后手。
大萨满不忍看见族人冒险流血,抓起腰间的竹篓,揭开盖子,便有成百上千的虎纹黄蜂,源源不断冲天而出,转眼化为亩许方圆的乌云,笼罩着五行阵以及核心的邓月婵。
嗯!蛮人古传巫术,豢养蜂蝶之类的蛊虫,腹背都有虎纹,恐怕以巫药饲育,有几分特殊本领。
邓月婵所料不差,五百只虎纹黄蜂俯冲而下,旋即半空悬停,尾刺向下,竟然是吹箭似的铁针,扑簌簌落下,有如一阵瀑布骤雨。
“嗟!不过如此。”邓月婵伸手按在厚土旗上,使出五行旗门遁,瞬间出现在癸水旗下,催动法力,凭空抓出一团水光,往上虚扬,蓦地张开蛋形水幕。
黄蜂尾刺落下,其势顿时削减九成,被水滴裹着,沿着弧形水幕滑落,被邓月婵凌空摄到手上,仔细瞧过,果然尽是铁质,忍不住暗中寻思:莫非,五雷嶂底下埋藏一座铁矿,如果勘察属实,占据此处,真是发家致富的好地方。
五行旗演练多次,左右尽是邓府武装家丁转职的道兵,忠诚自不必多说,更难得对邓月婵深具信心。
久守必失的例子在前,秉承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邓月婵施展五行旗门遁术来到烈火旗下,双手合掌,旋即搓出一个栲栳大的橘黄火球。
“天火燎原!”
金红焰光冲天而起,如云漫卷的虎纹黄蜂,尽管尾针诡异,暗藏剧毒杀机,本质却是蛮人豢养的生灵,聚集在一起,烈火横烧而过,逃避已不及,尽数化为焦炭落下。
大萨满眼看十载心血毁于一旦,而对面的敌人却毫发未伤,气地咬碎几颗大牙,沉吟片刻,横下一条心,号令族人前锋抵近试探。
邓月婵哑然失笑,遁到锐金旗下,伸手一指,子母青蚨剑化光疾走,前后穿插,十个蛮人尽数授首。
大萨满原本极为痛心,看见飞剑沾血,斑鸠手杖往前轻点,一道腥臭难当的瘴疬之气望空击去,几番闪躲,由于同源血气指引,青蚨母剑避无可避,被阴邪的秽物污染,顿时坏了上面附着的气机。
心血所系,邓月婵胸口闷滞,差点喘不过气来,还好子剑幸免,牵引着往五行阵而去。
十个蛮人的性命废去道将的御剑术,别说大萨满,就连左右的族人都欣喜若狂,拔掉爪牙的恶兽便容易对付了。
邓月婵不动声色,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黑伞,望空祭起,新丧未多久的蛮人魂魄,顿时被摄取上去。
这一手出乎所有人意料,大萨满怒容满面,哇呀怪叫,似乎发毒誓要救出族人的魂魄,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土偶,往前丢去,见风就长,转眼化为一头五色神牛。
蛮人中百夫之勇的武士,得令后跨乘其上,手持一根牛腿骨,率领族人向五行阵发起冲锋。
势如下山猛虎冲阵,邓月婵讶异之色一闪而过,瞬间收起黑伞,丢进袖子里。遁到厚土旗下,重重跺脚,阵前二十步之地,便有一排布满倒钩的石笋拔地而起。
蛮人毫无准备地撞上齐胸高的石柱,尽管只有大腿粗细,分布还很是稀疏,却前锋尽折,后队收不住脚,几乎全军覆没。
幸免于难的百人敌勇士,翻滚卸去力道,看了一眼折腿的五色神牛,孤身一人再次冲锋。
邓月婵看也不看,输赢已定,欺负蛮人没见过五行阵,挖个坑就等他们往下跳。
“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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