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死抿着唇,片刻后,才语调冷淡地道:“儿媳知道。”
“不,不……”钟嬷嬷膝行向穆老夫人,“老夫人,是老奴错了,望老夫人开恩,让我两个儿子仍在府里当差。”
穆老夫人不吭声。
钟嬷嬷见状又朝曲清幽而去,不住地磕头,“二奶奶,是老奴不好,老奴被猪油蒙了心,才敢干下这等事,二奶奶,你大人有大量,看在二爷的份上,就给老奴的家人一条生路吧。”
曲清幽道:“钟嬷嬷,既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国公府可有亏待过嬷嬷?夫君又可有亏待过嬷嬷?”连续两问让钟嬷嬷傻住了。
唐夫人不想再让这老太婆再在眼前闹心,朝跟来的家人媳妇使了眼色,“把这老东西拉下去吧。”
“国公夫人、国公夫人……”钟嬷嬷哭喊着被强壮的家人媳妇拉走了。
爱莲院的下人眼看着威风了半世的钟嬷嬷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不但自己被赶连带儿子也失了差事,仅仅只得50两,在这些见多了富贵场面的国公府下人眼中,那50两真的不值什么,即使这笔钱放在寻常百姓家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望向恬静的二奶奶的目光既恭敬又恐惧,就连站姿也直了不少。
“媳妇,你与我一道回去吧。”穆老夫人在罗梓杉的搀扶下站起,唐夫人赶紧上前扶着,刚走了两步,穆老夫人又回头看了罗梓桐一眼,“桐儿,没出阁的姑娘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做些刺绣,别什么事都瞎搀和。”
罗梓桐一直以来深受老祖母的喜爱,现在居然被当众训话,脸上顿时又红又羞又愤,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深深一福道:“是,孙女儿知道。”再站起来时朝罗梓杉狠狠地一瞪,这胆小鬼什么时候也知道去讨老祖母的欢心?
曲清幽与金巧惠赶紧送出来,穆老夫人刚踏上踏板,转头看着曲清幽道:“这院子里凡是有不听话之辈,你就直接遣走就是了,要知道,你才是主母。”
曲清幽忙道是。
金巧惠脸上的苍白掩也掩不住,穆老夫人最后的那句“你才是主母”真的很具歧义,那是不是暗示曲清幽将越过她这个大嫂直接被列为下一任的当家主母?等穆老夫人的车走远了,金巧惠才又满脸愧疚地道:“二弟妹,刚刚是我误会你了,大嫂在这向你郑重地道歉。”说完就是一福。
曲清幽赶紧扶起来,“大嫂言重了。”既然金巧惠没有选择撕破脸,她也惟有虚以委蛇。
金巧惠又谢了好几次罪,然后才坐上车走了。
罗梓桐虚话都懒得说一句,直接就走人。
曲清幽这才返回院子里,看到一干下人都毕恭毕敬地站着,于是放重声音道:“茜红今儿个的事就到此为止,往后若有人嘴碎再提起,就别怪我不念她的好。”
“是,二奶奶。”银红第一个表态。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接着应话。
桃红手中的绢儿卷了又卷,眼看众人都把目光对准她,于是惟有福了福道:“是,二奶奶。”
这一场从偷窃到驱逐钟嬷嬷的戏码才终告结束,从这一刻起,爱莲院的下人开始真心的敬畏这二奶奶,别看她年纪不大,厉害着呢。
“周嬷嬷。”曲清幽稳坐在那把圆椅上。
周嬷嬷会意地一晗首,然后才面对众人道:“二奶奶说了,往后你们若认真办差,不到处惹事生非,每个季度都会考核一次,达标者都会赏她多一个月的工钱,甚至有表现好的,每一季度前三名都赏赐一两银子。这还不包括每个节气二奶奶的赏赐。”看到众人都张大口一副吃惊又面带兴奋的样子,“这可是二奶奶给你们的恩典,当然丑话说在前头,若有人不听号令,二奶奶也不会管她是有脸的还是没脸的,都一律撵出去。”最后一句周嬷嬷说得声音很重,众人又再次沉思起来。
曲清幽笑着慢悠悠地道:“都听清楚了,好好办差,我不会亏待她,若不好好办差,我这庙小也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骡车里的唐夫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那抿得死紧的唇透露出她的心情很糟。穆老夫人略一抬鹰眼道:“怎么?很委屈?”
“儿媳自知自个儿愚昧,不聪明,管不好这个家。但今儿个的事明显是昊哥儿媳妇下的套,婆母为何偏帮于她?”唐夫人把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这种爱耍心机的媳妇真不知道婆母偏爱她哪样?
穆老夫人示意罗梓杉给她倒一碗茶,然后才看着唐夫人道:“她下了套,你怎么不把这套弄破,让她下不了台?”
唐夫人窒了窒,然后无奈道:“儿媳没这本事。”
“呵呵”穆老夫人笑道:“这不就结了,你没本事她高杆,你要知道这定国公府将来还得一代传一代,没有一个厉害的当家主母,这国公府也只能一代代的衰败下去。”
“那显哥儿媳妇难道就不比这昊哥儿媳妇强吗?起码知书识礼的,待人接物都是没得说的。”唐夫人例来就喜欢这大儿媳。
穆老夫人不欣赏金巧惠,“她不是没有手段,只是做事往往损人不利已。”
唐夫人不解,那曲清幽的手段更为狠辣,现在的钟嬷嬷连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她还想辩解,不过看婆母已闭目养神,惟有暗中气到内伤。
暖阁里依然飘着细香,这香味淡淡地,带了点莲花的香气,曲清幽一直以来最为钟爱这味道。此刻她正端坐在炕上,鸾儿砌好茶,端放到她面前。
还有周嬷嬷及茜红侍立一旁。
曲清幽朝茜红笑道:“难为你背上一个盗窃的罪名了。”
茜红忙跪下道:“婢子才应该叩谢二奶奶的大恩大德,没有二奶奶赏的那二十两银子,我娘早就没人了,婢子担个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她对这二奶奶是既感激又畏惧的,好在她懂得投靠到二奶奶的阵营里,现在借这个事表了个忠心,相信将来二奶奶定不会亏待她。
“再怎么说还是让你声名受损,这样吧,你娘的病也还需要温养,周嬷嬷你再拿十两银子赏给茜红。”
茜红一听,忙道谢,有这十两银子,她娘还愁什么病治不好?往后她惟有更忠心的服侍这二奶奶。
等茜红出去了,曲清幽才朝鸾儿道:“这事鸾儿得记首功。”
“婢子这算得什么,只要奶奶好,婢子才得好。”鸾儿笑道。
屋外的鹃儿看着茜红从里屋出来,心里开始不平衡,自从姑娘出嫁了之后,她现在越来越不得姑娘的宠与另眼相看,莺儿那个大个子自是感觉不到什么,可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被排挤到了边缘地带,究竟她哪儿做得不好让姑娘不喜了?
桃红截住茜红的路,“原来如此,你投向了二奶奶的阵营里,所以演了这出戏码。”
茜红一把推开桃红,嘴角一掀,“良禽择木而栖,桃红姑娘是不会明白的。”
桃红看着茜红走远,免不了又是臭骂一通,嫣红笑道:“你倒是省点口水吧,二奶奶不是你就可以斗得过的。”
桃红不屑地看着嫣红,“我才不会像你那样这么容易就认输,你看着吧,总有一天你要叫我一声桃姨娘。”
“可能太阳打西边升起了你都没有这一天,别以为你那些勾当没人知道。”
两人互看不顺眼,各自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金巧惠一回到自己的住处,心里头的火就再也压不住,顺手就给了身旁侍候的丫鬟一巴掌,丫鬟莫明其妙被打,不敢申辩忙跪下。
“大奶奶,别再气了,这钟嬷嬷被打发了也好,起码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就没她碍事。”严嬷嬷倒了一碗茶给金巧惠劝道。
金巧惠喝了一口茶水,“你以为凭这个老太婆能坏我什么事?只是二弟妹借着这件事立威,你懂不懂?明儿个这事情就会传遍全府,不,只要一个时辰,府里的人都会晓得,她二奶奶的名声就会更响,况且老祖母一味的偏心,将来若大爷没了,我还有地方站吗?”她越说越气,原本她把这弟媳妇压得死死的,婆母信她,老祖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严嬷嬷道:“大奶奶,还是听老奴的拿那个药给大爷服下,你才好尽快怀上啊,偏你还犹豫不决,只要先生下嫡长孙,将来这爵位还是得还回来的。”她前些时候找了个据说包生子的稳婆拿了些药,说是男人吃了定能让女人生个大胖小子。
金巧惠咬着指甲道:“你那药安全吗?我就怕万一冲着了,让大爷的寿命缩得更短,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不行,再看看。”
严嬷嬷凑近金巧惠耳中说:“大奶奶,据老奴所知,二爷与二奶奶好着呢,那如胶似膝的程度别人还比不了,况且二爷身体健壮,二奶奶要怀上简单得很。再说大爷的身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身子不行。当年大奶奶也怀过,只是最后还是胎儿太弱,未满五月就胎死腹中。李姨娘生的大姐儿也是体弱多病。”
一提起那次流产,金巧惠心中的怨与恨都会浮出来。除却争未来当家权之外,她对曲清幽是羡慕嫉妒恨的,尤其是看到这弟媳面色红润,体态风流,明显夫妻关系和谐,她的心就开始不由自主地狠狠揪在一起。她的丈夫一个月泰半日子都睡在她房里,可是每次行房,她正在兴头上时他就不行了,每次她都想发怒,可是看到丈夫愧疚的目光,她又发作不起来,惟有压抑自己,越压抑她的内心就越黑暗。
“那计划要抓紧时间进行。”金巧惠道,“我就不信二叔与二弟妹的感情就好到破坏不了,只要二叔夫妇心生间隙,她没有嫡子,我就算迟些生也没关系。”
“若二奶奶现在就怀上了呢?”严嬷嬷忧虑道,“二奶奶为人精得很,会真在意这些事?”
“只要是女人没有哪个会不在意的?感情越好就越在意。”金巧惠恶毒地道,“若怀上我也会想办法让她流产,绝对不会让她在我前头生下嫡长孙。”
傍晚时分,罗昊从大理寺回来,踏进院子,突然发现平日里懒散的守门婆子都恭恭敬敬地站着,而院子里的下人都有条不紊地干着手中的活,看来他的娘子还是出手了。掀帘进去里屋,银红、鸾儿等人都在,惟独没见妻子,“二奶奶呢?”
“回二爷,在卧房里。”鸾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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