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亲戚都要招待,唐夫人惟有一一问候,尤其是那些个比穆老夫人还长一辈的就更不能怠慢,要不然别人又有闲话。
“媳妇,怎么还不把月饼端出来让大家尝尝?”穆老夫人催道。
唐夫人正要回话,见丫鬟进来,忙耳语了几句,脸色顿时煞青,忙弯着身子对穆老夫人道:“婆母,看来今年没有月饼可吃了。”
“哦?还有这事?”已经白了头发的远道而来的亲戚不解地问,这么多年来都没试过会在中秋节国公府无月饼可吃。
唐夫人一脸难色地道:“那是三叔公不知,我今年节前害病,这理家的事就让我那媳妇代劳了,偏她年纪小不懂事,又让两个弟妹帮衬着,弟妹们自是那仁善的,把做月饼这事儿交给了她,谁知她却把事儿办砸了?我现在正发愁呢?不知该如何向一众亲戚交待?”
穆老夫人气定神闲地啜了一口茶水,“二孙儿媳妇呢?”
唐夫人道:“不知在哪儿反省呢?她这回可闯大祸了,我也不好在这节骨眼上训她,唉,这回可真是捅了个大篓子?”一连三叹气。
三叔公皱了皱眉,又转头与另外几个长辈交头接耳说了一番,然后才道:“看来这侄曾孙媳妇不当事啊,昊哥儿怎么讨了这么一房媳妇?将来如何担得起国公府的重担?”
穆老夫人朝唐夫人与一旁扮乖巧的金巧惠瞥了一眼,“三叔父,这孙儿媳妇年纪还小,慢慢调教也能出彩的,毕竟初次理家,出了一点子错也是可以原谅的。”
一旁的五叔公就不干了,“不是我倚老卖老,昊哥儿是不错的,可也得娶着一个相配的媳妇,人家常说三岁看老,都十来岁的人了,能不能成事情也是一眼就可看得出的,像显哥儿媳妇,一看就是那能主事的。只是可惜显哥儿的身子不好。”
众长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穆老夫人的鹰眼也越见凌利,她这儿媳这回可真是大大的聪明了一回。
自从曲清幽进门以来,唐夫人是第一次如此舒爽的,这儿媳她看着就不满意,现在终于把她的气馅打压下去,只要宗族里对她不满,她就别想接手定国公府中馈之事。
金巧惠听着不停赞美她的话,心中也是受用得很,有长辈的支持就算没了丈夫,她也能稳坐当家主母的位置。
罗梓桐与罗梓杉两人莲步轻移进来,给祖母及长辈行了礼,众长辈一见这两个娇俏的姑娘,忙又交口称赞起来,罗梓桐在进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里边的交谈,遂笑道:“长辈们都在讨论二嫂啊。”
罗梓桐的话题一挑起来,众人这才又记得刚刚议得热火潮天的问题,穆老夫人不满地看向孙女,本来已经转移了的话题,现在又再提起。
“四妹妹,你说今年我们会不会没有月饼可吃?”罗梓桐状似紧张地问向罗梓杉。
罗梓杉小声道:“刚刚二嫂不是说让我们尝尝今年新做的月饼。还说有多种馅料,任君选择。”
“月饼不是就甜的与咸的?还有别样的?”罗梓桐诧异道。
“二嫂说今年要换换口味,让大家都能挑款自己喜欢的吃。”罗梓杉的胆子大了一点,说话声也大了一点。
“那等会儿我可得好挑一挑了,起码不用每年净吃那几种口味,我的味蕾都快辩不出味儿了。”罗梓桐娇俏地说。
三叔公皱眉看向变了脸色的唐夫人,“国公夫人,不是说今年没月饼可吃吗?”
唐夫人皱着眉正要说话,就见曲清幽领着一众下人进来,笑着让丫鬟们把月饼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老祖母,孙儿媳妇来迟了,也让各位长辈久等了,都是晚辈的不是。”曲清幽朝穆老夫人与一众长辈行了个万福,“这是今年的月饼,请各位长辈赏脸尝尝。”
三叔公与五叔公对看一眼,他们都是刚才对这侄曾孙媳妇多有挑剔之人,现在一观看之下,眉目如画,长相不俗,说话行动够气派,不像国公夫人说的那么不懂事,三叔公首先就发难了,“国公夫人,刚刚不是说没月饼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唐夫人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金巧惠拍胸口的说会派人把月饼都捣毁了,这个节绝对无月饼可吃。
“媳妇,你倒是说话啊?”穆老夫人也一抬鹰眼道,居然拿国公府的面子来整儿媳,这回老夫人真是动怒了。
曲清幽笑着踱到唐夫人身边,“这事都怪我,之前确实有一批月饼被猫儿狗儿毁了,我又急着派人取之前存放在别处的来应急,所以没来得及通知婆母,让婆母以为今年出的状况较重,所以才会下了这么一个结论。婆母,都是儿媳的不是。”当众屈膝请罪。
唐夫人尽管肚里怒火中烧,但仍是伸手扶起儿媳,扯着脸皮道:“都是我误信下人的说辞,误会了你。也让一众长辈着急了。”
有长辈看着这月饼做得颇为精致可爱,遂拈了来吃,“这是什么味儿?好像是绿茶味儿的。”
“我这还是玫瑰味儿的。”有女性长辈像个孩子般惊喜地道。
……
穆老夫人也吃了一块,月饼一改往年油气重的特点,带着食材原有的清香,其中又蕴含着一丝丝的甜味儿,她倒是颇为喜爱。“今年的月饼做得不错,花样儿还真多。”
曲清幽笑道:“其实传统的也做了不少,不过都没端上来,孙儿媳妇想着老祖母及一众长辈年事已高,确是不宜吃那些个油重的,于身体并不好,而且吃多了也腻味,故而就改用一些比较清淡的食材来做馅,配着茶吃更有风味。”
众人边吃也边讨论起来,对曲清幽又是一致的赞扬,之前踩得她一文不值的长辈这回又说她虽然年纪轻但心细又稳重,当真是好媳妇云云。
金巧惠死命抠着手中的镯子,没想到她惊心布的局就这么容易被这弟妹给破了,不甘心,真是不甘心。镯子从手腕上掉到地上发出一阵“哐啷”声。
众人都被这声响惊动了,不住地往金巧惠看去,她的脸顿时就涨红了。曲清幽忙笑着上前蹲下捡起镯子递回给她,“大嫂,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在这镯子不是玉的,要不然大嫂准心疼少了一个玉镯子。”
众人听了这话,越发觉得金巧惠比不上曲清幽能干会说,还在这场合出丑。金巧惠接过镯子,硬挤出一抹笑道了一声谢。
晚上罗阙领着两个儿子摆开了家宴,宴席上自是菜色丰富。穆老夫人当着一众亲戚长辈的面夸奖廖夫人与牛夫人两个儿媳,更大大地夸奖了曲清幽一番,唐夫人脸撇向一边不去看这场面,金巧惠笑意连连地向曲清幽道贺。
曲清幽却道:“我有甚么本事,还是靠两位婶母在一旁指导,要不然仅凭我一人怎当此重任?”
廖夫人今儿个该出的风头已经出够了,自是大方的把该是曲清幽的功劳一样不落地落在她头上,还赢得众人的称赞。
边赏月边用餐地吃了好久,唱大戏自然少不了,长辈爱看戏,年轻人却不喜欢,曲清幽倒是搞了一些小活动由着少年少女们玩。
罗梓桐正与一群人在掷壶,眼看着她执起一只箭眯着眼看着远方的壶口,箭“咻”地一声飞向壶口,“哐啷”一声插到壶里。她高兴地跳起来,朝另一边发奖的家人媳妇道:“快把我的奖品拿来。”
那家人媳妇笑着把一个镶玉的络子递给罗梓桐,有姐妹笑道:“不就一个络子吗?当得这么高兴?”
“那可不同,这是我自个儿掷回来的。”罗梓桐骄傲地说。
众姐妹一听在理,那投壶的游戏又更多人来参与。
罗梓杉拉着曲清幽挤进人群,“二嫂,你也来玩玩。”
“就是,你自个儿弄出来的怎不来玩两手?”罗梓桐也催促道。周围的人也“二堂嫂(二堂婶母)”地瞎起哄。
曲清幽推不过,笑着接过罗梓桐递过来的箭,“我不大会这个,扔得也不准,你们可别笑话我。”
“那是当然。”
曲清幽遂定下心来,两眼瞄着远处的壶口,突然手被人抓住,手中的箭就“咻”地一声飞出去,正中壶内。忙回头一看,原来是罗昊帮她掷中的。
“二哥,你帮着二嫂,那可是作弊。不算。”罗梓桐大叫道。众人也忙喊着:“不算。”
“游戏而已,桐儿又何必那么较真?”罗昊笑道。
“这可是二嫂倡议玩的,二哥难道要拆二嫂的台?”罗梓桐道。
“好了,为了以示公平,这奖我也不领了,再掷一次好不好?”曲清幽笑着又抓起一支箭准备再掷。
罗梓桐看着罗昊,“二哥,你可不许出手。”罗昊笑着摊摊手表示自己绝不插手。
在众人起哄中,曲清幽自然没有投中,与众人瞎玩了一阵,曲清幽就拉着丈夫出了包围圈,“你怎么也溜了出来?前台的戏还没唱完呢?”
罗昊揽着她往那假山后面而去,低头就吻着她的红唇,一会儿后,他才抱着妻子坐在膝上,“今儿个你倒是旗开得胜。”
曲清幽听着周围的笑闹声,“只是侥幸而已。”
罗昊亲着妻子的颈项,含糊不清地道:“不知道有多少长辈在我面前说你的好话,一个劲的夸我娶了个好媳妇。”
曲清幽突然回头看着丈夫道:“闳宇,若我没有本事,你还会宠着我吗?”她的心一直被这个问题所困绕。
“为什么这么问?”罗昊怔愣着。
“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曲清幽突然又看向远方的热闹。
“清幽。”
曲清幽突然感到一阵疼痛,她忙回头道:“好痛,你干嘛那么用力?”
“看着我说话。”罗昊冷着脸道。
曲清幽也不服输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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