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时分,赵氏果然又煎了满满两大盘槐花粉,对丈夫道:“你送一盘给二嫂去!”
江老四点了点头,端了一盘,来到院子里。
此时郑氏还在院子里忙碌着,那满树的槐花已经被她娘儿三个锊得差不多了,光麻袋就装了整整三袋子。
见小叔子端了一大盘食物出了门,郑氏忙问:“老四,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啊!大嫂,这是你弟妹用槐花做的一道菜,想着二嫂一向喜欢吃她做的菜,便给她送一碟子去!”
郑氏听了,顿时升起满腔不快,便道:“我也喜欢弟妹做的菜呀,你们怎么不送我一盘呀!”
江老四看了看地上的槐花,心中也很是不爽,便道:“二嫂家里没槐花,做不出来这道菜,大嫂你家可是多的是槐花,只需用山芋粉煎些就是了,何须我们送!”
听了小叔子的话,郑氏将脸一板:“老四,你说话含沙射影的什么意思!”
“大嫂,我做兄弟的,跟嫂嫂说话,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随口说说罢了!”江老四说完,便端了槐花粉径直走到难屋去了。
这里郑氏却越想越不是味,她一向是个眼里揉不下半点沙子,不肯吃半点亏的人,如今小叔小婶居然当着她的面送东西给陈氏,而不给她,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越想越生气,她便站起身来,也不锊槐花了,直接便来到北屋。
北屋的厨房里,赵氏已经掌了清油灯,饭菜摆了一桌子,和公公婆婆围坐在桌前,等着丈夫归来,一起吃饭。
见郑氏一脚跨了进来,赵氏忙让座:“大嫂,来的正好,坐下一起吃饭!”
“老大家的,你弟妹今儿弄了新鲜菜,你坐下来尝几块吧!”丁老太也招呼道。
郑氏看了看桌上那盘金黄油亮的槐花粉,冷笑一声:“弟妹,你可真会想着法儿做菜,跟你二嫂一样,都是心灵手巧,不像你大嫂我,粗粗笨笨的。”
“大嫂过奖了,也不是什么好菜,也不难做,只是吃个新鲜好玩意吧了!”
“哪里!这庄子里,也就弟妹你一人能想得起来这般做菜,不过,以你二嫂的聪明劲儿,大概也能想起来,咱们家这妯娌几个,你们都是聪明的,就多我一个蠢人,笨人呢!”
听了此话,赵氏开始觉得不对味儿了,她淡淡问:“大嫂,什么叫就多你一个蠢人,笨人,我可不明白!”
“你怎么会不明白呢!我这个大嫂,一向是个不中用,不招人待见的主儿,别人不明白,弟妹你心里还能没数吗!”
“大嫂!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含沙射影的!”
“我说——老大家的,你家晚饭还没做吧!你呀,早该乘天亮时做好,现在黑灯瞎火的,你还是不去,怎么尽跟弟妹说这些有的没的呢!“丁老太见大儿媳像是来找茬的,便咳嗽了一声,轻声道。
见婆婆也来插嘴,护住老四媳妇,郑氏心中更怒,便冷笑道:“婆婆好偏心,我不过跟弟媳开个玩笑,您就上前替她说话!她是您儿媳妇,难道我家孩子爹就是大路上捡来的?抱来的?不是你肚皮兜出来的吗!”
听了这番不伦不类的话,丁老太气得声音都发抖了:“老大媳妇,你便是这般跟婆婆说话的吗!”
江老头也气得满脸通红,只是碍于自己是公公身份,不好说媳妇什么,才没有插嘴。
赵氏见此情形,生怕郑氏气着婆婆,便道:“大嫂,你有话不妨直说,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就成!”
郑氏瞧着赵氏,皮笑肉不笑:“你倒是好孝顺,好担当,和着这一大家子都是你的亲人,就我们这一房是外人!我平日里怎么招你惹了?你这般拿下眼皮扇人!”
“我怎么拿下眼皮扇你了?有种你就说个清楚明白!”赵氏也急了,她可不是陈氏那般忠厚好性子,此番忍耐了这般久,也是碍于公婆在场,不好与大嫂撕破脸皮。
“你怎么拿下眼皮扇我?你做了一盘槐花粉,只给你二嫂,却给我!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这般薄我,她是你嫂子,难道我就不是你嫂子,难道我的为人就不够你处的!”
“哦?我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档子事!”赵氏也冷笑了:“大嫂,你家的槐花都装了几麻袋了,怎么还用得着我送给你!”
郑氏尖声叫道:“我家的槐花装了几麻袋,那是拿去卖的,我可想不起来做什么粉,你既然手巧做了出来,就该一碗谁端平,你姓赵的做事不够人评的!还不许我找你了!”
“我姓赵的做事不够人评的?”听了此话,赵氏气往上冲,也冷笑道:“那你姓郑的做事就够人评的吗?那槐树本是我们四家共有,可是,每年春天,槐花就被你母女三个锊得一干二净,我只是拿了一点点,做了盘粉,给二嫂一盘,你就咬住此事不放,你简直岂有此理!”
“不管怎么样!你给你二嫂,不给我,就是不对!”郑氏大声道。
“我今儿偏不给你,你能怎么着吧!“赵氏说着,就往凳子上一坐,也不理会郑氏了。
此时,北屋的争吵声,早就惊动了南屋江老二一家,陈氏听了,忙对与丈夫聊天的江老四道:“老四,快些回去看看,这是大嫂跟你媳妇吵起来了!”
江老四摇了摇头:“二嫂!她们妯娌纷争,我做丈夫的在一边如何说话,你赶快随我去劝一劝吧!”
陈氏连连点头,正在锅台前炒菜的采莲见状,也放下锅铲,对妹妹道:“你来炒菜,我去看看!”
三人到了院子里,就听见郑氏尖利的声音:“做了一盘槐花粉,只给你二嫂,却给我!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这般薄我,她是你嫂子,难道我就不是你嫂子,难道我的为人就不够你处的!”
听了此话,采莲忍不住冷笑了:“娘!大伯母这是在咬我们家呢!”
进了北屋,见爷爷奶奶和小婶都黑着脸默不作声,大伯母依旧在那里絮絮叨叨。采莲便上前道:“大伯母,我正四处找你呢!”
郑氏瞪了采莲一眼:“你找我做什么!”
“找你要我们家的槐花呀!”
“什么你们家的槐花!郑氏不耐烦地道。
“大伯母,院子里老槐树上的槐花可是归我们四家的,你怎么都锊去了,赶快还我们来!”
“呸!这槐花年年都是我们家锊!”
“大伯母,以前的我们都不计较,今年的还给我们就成!”
“老大家的,这槐树是祖产,你可不能一人独吞!”江老头也忍不住发话了。
郑氏见状,也不答话,只甩了甩袖子,推来房门,扬长而去了!
丁老太见郑氏去了,才颤颤巍巍地道:“老头子!家门不幸!当初我们瞎了眼,才挑了这么个长媳进门!”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儿女都生了一群!哪还有后悔药可以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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