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怀春的少妇,打熬已久;一个是风月的老客,淫心大发,他们不再想天,不再想地,不再想理,也不再想他人,只管颠鸾倒凤。
潘金莲犹如一只饥肠辘辘的饿羊,一下子寻找到这块丰盛的草地。
她也曾怀想着武松,以作充饥,而今天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块可口的饼,她心中如同启开了闸门,那郁结的欲火,如洪流般一泻而出。
一番云雨过后,待潘金莲从高潮中醒过神来,睁眼看着她身上的男人。
她问道:“你是谁?”
“小人是西门庆。”
“你是怎么进来的。”
西门庆又吮了一下潘金莲的嘴巴,笑着说:“是娘子自己用竹竿打来的。”
潘金莲推开身上的西门庆,披衣坐起。刚才快活时忘记了天下所有的事情,现在坐起来觉得难以应付眼前的情景。
潘金莲喊着王婆。
王婆走进里间,点上油灯,灯光里,潘金莲满脸的潮红还未褪去。
王婆套着潘金莲的耳朵小声说:“金莲,快活吧?”
潘金莲对王婆说:“干娘还有心取笑金莲,这事可怎好?”
王婆慢声慢语地说:“这事原本与老婆子无关,也许是你们的缘分,那一竹竿子就是天意。西门大官人自从见了你后,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天天来求我给你们配对。”
西门庆一脸陪笑地说:“是,是的,我一见到娘子貌美天仙,就知道我以后的性命全系在娘子身上了,是我苦苦央请王干娘成全的。今天得与娘子春风一度,我西门庆就是死了也没有一点遗憾,如娘子不信,你可以扒开我的心看一看就明白了。”
西门庆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潘金莲心里很舒服。
人都是爱慕虚荣的,特别是女人,而貌美的女人更是如此。
潘金莲想着西门庆对她的夸赞和爱慕,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可人与人为什么不一样呢,任她百般主动,把心都掏出来,可武松拒之不理;而西门庆却费尽心机,想法设法讨她的欢心。
她想不明白,她也不去想了,反正生米已成熟饭,她已尝到了一个女人应该享受到真正幸福的滋味。
王婆观颜察色地对潘金莲说:“金莲,我也是为你着想,武大没用,武松又不理你,你那整天愁眉不展、郁郁寡欢的样子,让干娘看了心疼,干娘怕你白白浪费了青春,就大胆地应了西门大官人的请求。但应事和成事是两码事,我虽答应了西门大官人,可成事主要是靠你们的缘分。”
潘金莲未语,王婆接着又说:“既然你们有缘分,金莲啊,那就不要亏了自己,那世上的贞洁烈女,别看有个什么牌子,那些人的心里却苦着呢,她们也为白白浪费了青春而怨恨自己。”
到了此时,潘金莲的心里已放不下西门庆了,她也许已相信了那一竹竿打下的缘分之说,况且眼前的西门庆即使比不上武松英武,却也是一个美男,做活又那么可人,心中自然生出了几分欢喜。
潘金莲对武松是“有心栽花”,谁知掉下竹竿,与西门庆倒成了“无意插柳”。
王婆知趣地退出去,潘金莲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羞耻,又与西门庆搂抱着狂荡起来,直到天色将明,西门庆才起身自去。
第二天又是一个雨天,中午王婆又把武大灌醉,在雨的遮掩下,西门庆于下午又悄悄地溜进了茶馆。
第三天,雨仍在下着,武大仍是上午清醒,下午糊涂。
王婆不再催促潘金莲缝制寿衣,有了西门庆的银子,关门歇了茶馆生意,像一只老母狗一样为西门庆与潘金莲看着门。
而里间的二人已全无顾忌,女贪男爱,如胶似漆,俨然一对新婚夫妇似的。
即使下雨,也让紫石街居民看出了奥妙,联想到竹竿之事,原来前几天西门庆天天蹭在茶馆,给王婆又送布料又送酒菜,极力讨好王婆,而瞄准的目标是在潘金莲身上。
他们可怜武大,老实巴交的人,既无心计,也与世无争,竟被西门庆偷偷占了老婆而戴上了绿帽子。
他们背后骂着王婆,这个黑心黑肺的恶婆,贪图西门庆的银两,不顾后世骂名,心甘情愿做“马泊六”。
他们憎恨西门庆,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做尽了天下坏事,但他们敢恨不敢言,生怕哪一天不慎遭到恶人之手。
他们心中更多的是担心,担心紫石街从此之后将不得安宁,甚至担心会危及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他们明白,一旦武松回来看破此事,那决不会善罢甘休,别人惧怕西门庆,而那不怕死的武松,都敢把天捅漏。
他们惹不得西门庆,感到也同样惹不起武松。
虽然说惹不起可以躲得起,但他们心中害怕,害怕到时候连躲也躲不起。
他们只希望永远也不要知道西门庆与潘金莲之事,免得以后遭飞来横祸。
可是世界上的事情永远没有一个定数,你不想知道,你不愿知道,他偏要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不想知道也要知道,让你想躲也躲不了。
因为这茶馆就在他们眼面前。
因为西门庆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由暗里来、暗里去改为暗里来、明里去,现在直接就变成明里来、明里去,只瞒过了武大一人。
因此,他们认为这种担心绝不是多余的,他们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
三天的雨,淅淅沥沥。
雨虽然耽阻了武松的行程,但雨也使武松的心情畅快。
雨浇润着山头,浇润着田地,绿叶将绽出,红花将盛开,美丽的春色正在铺向人间。
武松与时迁他们住在客店里,喝着酒,聊着江湖上的事,他们兴高采烈地为江湖上的英雄干杯,为滋润万物的春雨干杯。
而在山东与河南两省交界处的一段比较荒凉偏僻的地面上,来了一僧一道,他们就是生铁活佛崔道成与无间道丘小乙,二人怀揣银子,手提朴刀,要在这里截杀武松。他们不认识武松,但听西门庆管家的描述,对武松的相貌有个粗浅的印象,身高八尺,穿一领青蓝色长袍,头戴红色缨顶毡帽,脚蹬黑色皮靴,腰挂一柄佩刀。
他们虽听武松大名,但也很自负,在他们的刀下也确实死过很多人,因此根本未把武松放在眼里,确信凭他们二人一起出手,用不着吹灰之力,就可一击成功。
他们不认识武松,武松当然也不认识他们,所以二人决定采取偷袭,让武松防不胜防,以保证一刀功成。
老天,正把太多的劫难降临于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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