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奚红瑜倒是先没有见,就安排她们在那里候着,却是给奚云妆送信。
外头来的人多,时间一长,肯定是要闹腾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弄的整个殿里都闹哄哄的。
“皇后娘娘不打算出去?”王文绣站在奚红瑜的跟前,她本来是在自己殿里照顾三皇子,可出了这样的事,她这个皇后的心腹,肯定是要出现在这里的。
“自然是要出去的。”等奚红瑜接到奚云妆的信件的时候,才说了这么一句。“我不仅要出去,还要带一个人出去。”奚红瑜笑了笑,看着王文绣不解的样子。
“此事还有劳绣妃亲自跑一趟了,本宫相信,绣妃能胜任。”奚红瑜说着,就让人准备了些东西,让王文绣亲自去接王氏入宫。
自然,这些夫人们过来,现在还都没有说明目的,奚红瑜自己也不会将事情摊开了,就以想与王氏一起坐坐的提议,宣了王氏进宫来。
有王文绣在那,奚红瑜也不担心王氏推脱不来。
虽说奚红瑜现在贵为皇后,可是,若是王氏真的不听她的吩咐,她也不好直接赐死,或者处罚,所以,保险起见,让王文绣亲自去请。
也就在众位夫人说活声音最大的时候,奚红瑜带着王氏走进来。
众人夫人赶紧心里,不过心中却还在猜测,这奚红瑜卖的是什么药。
“今日正想与王夫人聊聊军营之事,才想起众人夫人在这里,倒是让众位久等了。”奚红瑜说这话的时候,那可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至于王氏的称呼,一没有夫家,二没有封号,只能暂且以她的姓氏为名,称呼夫人二字了。
“皇后娘娘心系国家,自是大宇之福,不过,这命妇该有的礼仪,也该教管,不然养出了不孝的封起来,我男儿保家保国也不安心。”最先开口的,定然是新丞相夫人。
“哦,似有些道理。”奚红瑜很认真的点头。
本来那丞相夫人说的义愤填膺的,被奚红瑜这么淡淡的来了一句,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皇后娘娘既然也如此认同,那么该好生的规劝皇后娘娘嫡姐摄政王妃,要注意自己的品行,如此不忠不孝,也难怪气的奚氏一门将她从族谱去除。”说话最难听的,是刑部尚书夫人,她本身就是出生武将,而且她的婆母欣赏王氏,她是奉她婆母的命令过来的。
不过,这话也着实难听些。
她一说完,也没给敢答话的了。
“放肆!”奚红瑜一把就拍在了桌子上,震的茶杯都不住的晃动。
“皇后娘娘息怒,是尚书府人虽然说的激动,却也是实情,殴打婆母,礼不可容。”丞相夫人与六部夫人一向交好,自然要相互照拂。
而且,当初戚氏一门被除,这些都是后来提上来的官员,自然不会容忍奚云妆。
而戚氏一门祸及的门生,也大多并没有什么京城世家,存下来的世家,以前的老夫人,自然都是向着王氏的。
虽然今日来的,都是晚辈们说话,这些老妇都没有开口,可眼睛却都是看王氏的。
尤其是看王氏以显老态,更是唏嘘不已。
似乎已经寻不出,当年战马上巾帼英雄的影子了。
“本宫今日长了见识,原来众位夫人,只许自己无礼,却听不得旁人无德,当真是有趣。”奚红瑜特意用了一句,听不得,更是指众人没有证据。
“请皇后娘娘明示。”刑部尚书夫人自然不会服气的。
“女子出嫁便是夫家人,娘家如此何必拿出来说事。尤其是本宫想问问,摄政王妃的事情,为何你要先提是本宫嫡姐,还是说,在你心中,娘家却比夫家重要?还有丞相夫人,竟然还理直气壮的偏帮,本宫倒不知,原来这朝中诰命夫人,也有结党之人。”奚红瑜说的是句句在理。
“皇后娘娘息怒,臣妇等,也是一时着急。”奚红瑜占着礼,旁人自然是先要请罪。
“够了,你们倒是有足够的理由。”奚红瑜这么一说,众人赶紧跪了下来,这一跪,更显出人多来了。
“好,好的很,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听出不妥了,原来,你们的耳朵,也只听旁人的是非,来人,将刑部尚书夫人耳朵给本宫割下来,既然耳朵无用,留着也是浪费。”奚红瑜的怒气似乎更盛了。
“皇后娘娘开恩,皇后娘娘开恩!”这妇人本就胆子小,被奚红瑜这一发脾气,本就是吓的心里没底了,现在又要割耳朵,刑部夫人直接吓的瘫倒在地上了。
这割耳朵还不如打板子,让她日后该如何见人?
可是奚红瑜不为所动,眼看着这宫人越走越近。
旁人也就罢了,就刑部尚书的夫人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有时候,这磨人比杀人,还让人觉得难受。
“皇后娘娘饶命啊,臣妇错了,臣妇知错了。”刑部尚书夫人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吓的眼泪鼻涕都往外流,身子更是趴在地上,紧贴着地面往奚红瑜的跟前爬,准备的说,是往她跟前蹭。
奚红瑜这才摆了摆手,让宫人先暂时退到一旁。她便知道,这些贵族的大妇们,最爱的便是容颜与脸面,被隔了耳朵,面子丢了不说,以后连门都不能出,这才丢人。
“本宫倒听听,你是哪里做错了?”奚红瑜靠在椅子上,悠闲的等着她回话。
“回皇后娘娘,臣妇指人之前不先自查,不能服众!臣妇听信外人传言,怀疑摄政王妃,是为犯上,乃是不忠。顶撞皇后娘娘,亦是无德。再次聚众闹事,乃是无义,总之,今日形事,实为不妥。”刑部夫人一字一句说的清楚。
她说完之后,整个大殿之中,连求饶的人都没有了。
因为她说的句句在理。
奚云妆有没有大人她们都没有看见,也许就是下人以讹传讹,所演变的呢?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来找皇后,到底是为了觐见还是威胁?着实让人难分辨。
“难得你诚恳认错,本宫暂且饶你这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可不是只割耳朵这么简单了。”奚红瑜说完,一摆手,宫人才退到远处。
“多谢皇后娘娘。”刑部尚书夫人赶紧叩头谢恩,等起来以后才发现,后背的汗都将衣服给浸湿了。
她叹了口气,以后这种事看来还是少做,稍有一点差错,可是有丧命的危险。
“难得众位夫人进宫,本宫也无事,便与本宫聊聊。”奚红瑜这是典型的打了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刚才还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现在又笑语盈盈,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有多么的和善。
王氏在一旁瞧的清楚,众位夫人没有防备,才被奚红瑜拿捏了错处,这分明就是奚红瑜故意的。
再来,奚红瑜与奚云妆素来都是同气连枝,她不信这里头没有奚云妆的功劳。至少有一点,今日让自己前来,这主意一定是奚云妆的所出的。
若是今日自己不将此事掩去,恐怕日后就给奚云妆的足够理由,远离自己。
王氏突然一笑,原来这婆媳之间真的不能做母女,没做一件事,都是有意图的。
王氏可以肯定,若是今日她说了奚云妆打了她,估计奚红瑜一定会在这个时候牵连凤湛。王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是体会,什么叫有口不能言。
作为母亲,王氏还是能理解奚云妆的所作所为,毕竟,若是奚云妆传出打婆母的名声,日后恐怕会影响凤雪舞的亲事,她为凤雪舞谋算也无可厚非。可是作为婆母,王氏却不能认同奚云妆的做法。她始终不孝!
“今日难得皇后娘娘前来相邀,不过京城里头竟然有这样的传言出来,云妆孩子委屈了。”王氏说完,还配合的叹了口气。
奚红瑜笑的更开了,“王夫人莫要往心里去,本宫想,既然有王夫人亲口澄清,又有众位夫人作证,这流言想必也会自行消去的。”奚红瑜还一脸深沉的安慰王氏。
王氏也只能回以苦笑。
也许这棋局早就注定,当初她与奚云妆第一次对弈的时候,便输给了奚云妆,不是因为奚云妆有更高超的战术,而是因为自己有太多的牵挂太多的放不下,永远比不得奚云妆得心狠。
王氏说完这话,也没坐多一会儿,就起身回王府。
奚红瑜自然不会都留,反正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也或许有明白人不相信王氏这番说辞,可是又能怎么样?人家王氏自己都说了,奚云妆委屈了,旁人还能说什么,真真假假,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王文绣也就这会儿才看清楚奚云妆的目的,心中更是觉得奚云妆果真不简单。
当初怀着身子离开京城,也并不是说奚云妆怕了王氏了,只是不愿意计较。王文绣也只能觉得,王氏强势了一辈子,到底还是在栽在这个儿媳妇的手里。
王氏上王府台阶的时候,只觉得这脚下有千金沉。
“夫人,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下。”良嬷嬷在一旁心疼王氏,就是连说话都带着鼻音。
“是累了。”王氏说着,索性就坐在了台阶之上,回下这一辈子的经历,好强的一辈子,如今被儿媳妇逼的,不得不在人前低头,造化,也或者是报应。
“夫人,要不与王爷好好的说说吧。”良嬷嬷看着王氏有气无力的感觉,以为王氏是气到了,所以赶紧开导王氏。
王氏也只是摇摇头,心里却异常的清明。奚云妆怨她,应该是怨她的吧,可是真的能怪奚云妆吗?应该不能怪吧,这湛王府的下人,一个都是嘴巴严实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传的沸沸扬扬的,无论王氏承不承认,她的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话,应该就是从她院子里传出去的吧。
奚云妆这么处理,好像也是应该的。
王氏从头想了一遍,奚云妆错了吗?好像也没有错。而她自己错了吗?是错了,也或者也没有错。
说到底,奚云妆不会像别人家的儿媳妇一样,卑微求全。而自己也做不了那些什么慈爱的婆母。也或者,她与奚云妆,是天生不和。
凤湛回来的时候,就看着王氏在台阶上坐着。
心里头不知为何,第一反应是王氏是不是又在闹事了。眼里的不由的闪过一丝厌烦,而正巧王氏一抬头看见了,王氏赶紧的低下头。
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她现在,到底是没有勇气,看连自己的儿子,也开始厌烦自己了。
“娘,您这是做什么?”凤湛说着,就要拉往氏起来。
原本以为王氏是要闹事,没想到,王氏竟然顺着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想在这里坐坐。”王氏笑了笑,却觉得心开始平和了一些,尤其是在抓住凤湛的手的时候。
心里头不子为何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说女儿大了就该嫁出去,不然一直留在家里,留在留去的就留成了仇。也许儿子也一样,长大了,就好像不仅是要围着自己转,还要围着自己的妻子转。
“湛儿,等娘的生辰过了,娘想出去走走。”有些时候,话是那么个话,可是王氏还是没舍得放开凤湛的手,一直这么拉着。
“好,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凤湛应了声,更是狐疑的看着王氏。
王氏全都没有看见,只是抬头看着天,秋日里的天总是这种蓝白分明,“好好的对待她吧,这世上也只有你对她好了。”王氏低着头,虽然她没有点名说是奚云妆,可是,这话里头的意思却让人听的真切。
这次,凤湛更加不敢置信的看着王氏。
王氏突然笑了,可能连自己都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笑了。
“我并不喜欢她依然,但是,你也不可能放弃她,日子总要过下去,总不能一直这么吵吵闹闹的,娘也累了。”王氏说完这些话,似乎觉得,好像浑身也轻松了不少。
“儿子不孝!”凤湛一下子跪在了王氏的跟前,作为儿子,他谢谢王氏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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