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雁翎心事重重,韩六安慰道:“少主吩咐我告诉你,书桌那儿有个盒子,全是给你的东西,你若是无聊,可以看看。我回去看着那家伙了,有事情可以叫我。”
雁翎点头,真诚道:“谢谢你。”
韩六离开后,她踱步到了书桌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桌面果然放着一个锦盒,雁翎好奇地打开,里面躺着两封信。上面均写着——雁翎敬启。
雁翎激动地把信取了出来——这字迹太眼熟了,不就是秦柏的狗爬体吗?
这是从蒿山派寄来的家书吗?
眼前浮现起这群这么久没见的好友们的模样,雁翎高兴得手指都有些抖,把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倒出里面折得整整齐齐的信,一抖就打开了,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雁翎:“……”
她差点喷水——秦柏这小子的错别字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完全没有长进。这风格简直和那封害惨了她的告白信一脉相承嘛,说不是出自秦柏之手,还真没有人信。
还好贺见霜没看到这封信,不然满纸的圈圈叉叉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不过,阔别了这么久,忽然看到这么一封饱含蒿山派风格的信,真是好亲切的说。[扭屁屁][扭屁屁]
看这信的落款日期,似乎是在她和梅炎之刚到达舒城时就发出的了,应该是先送到了梅家,再转交到天霄派,最后被贺见霜截下的吧。
雁翎收起这一封,抖开了下一封信:
雁翎:“……”黑人问号>
什么叫留在天霄派圈叉贺师弟、和贺师弟互相圈叉,话可不能乱说啊,万一被贺见霜看到了的话,她……她无法想象自己的下场。[蜡烛]
这封信应该是梅炎之回到蒿山派的第二天就发出的,看了日期,他果然绕了段远路回去啊。这回程时间比他们来的时间要久多了。不知道尹灵是否有在蒿山派守株待兔呢?
咳,如果梅炎之千辛万苦地绕了个大圈,回到蒿山派,才发现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姑娘早就在蒿山派等着他自投罗网了,不知道那张清俊的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啊哈哈,真是又可怜又好笑啊!同是天涯沦落人,蜡烛绝对不可省,雁翎决定提前给他点一根蜡烛。[蜡烛]
经过这两封信的插科打诨,雁翎紧张的心情终于消弭掉了一些,把信妥帖地贴身收着,她在房间里弄着弄那,想收拾好包袱离开,却发现这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大概贺见霜早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她人跟着走就行了。
傍晚,韩六还来给她递了点吃的。涅槃之后,雁翎就鲜少有饥饿的感觉,平时吃东西,也只是因为喜欢吃罢了。当下也就勉强吃了两口,就没动了。
入夜后,四周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山中一些鸟鸣和野兽的咆哮。
她扒拉了一下门锁,心中越发不安——怎么会那么久都没结束?贺见霜是今天凌晨时分就已经动身了,快一天过去了,却没有消息传来,看来这一趟果真凶险。
月上中天,院中忽然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门锁应声而开,雁翎早有准备,大步迎上去,韩六肩膀上扛着一个昏迷的人,凝重道:“是时候了,雁姑娘随我离开吧,这儿很快就不安全了。”
雁翎点点头,两人在黑夜里潜行。韩六本来已经做好了雁翎会拖慢速度的准备,却没想到她在乌灯黑火的地方,走得比他还快,仿佛能夜间视物一样,顿时在心里赞赏道——不愧是少主看上的女人,棒棒哒!
两人把莫蕊放在了宅院里,松绑之后,雁翎回头看了她一眼,把禁言的法诀解开时间定在了半个月后,以防她大喊大叫,像原著那样作死。
马厩里早就备好了一匹精壮的马,韩六点点头:“失礼了!”便把雁翎捞了上马,一挥马鞭,披星戴月,飞驰而去。
黑夜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两旁枝叶横叉出来,又飞速后退,野兽的嚎叫不时从两边传来。韩六似乎避开了官道,只取陡峭的山路。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离开了岳明山山林,跑到了开阔的地方。
雁翎眯起眼睛,远处已经有十数人在树下候着,还有两架马车,似乎是运载货物的。
韩六与他们对了暗号,才翻身下马,并示意雁翎下来。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不少人都受了伤。只要伤得不重的人,都坚持骑在了马上。雁翎的目光很快扫过了所有人,却不见贺见霜出现。一个深冷的想法缓缓升起,她吸了一口气,捏紧拳头道:“贺见霜……在哪里?”
韩六指了指后面的马车:“少主受了点伤,只能躺着,你要不进去看看?但是,别碰他伤口啊。”
雁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就往马车那边走。
&位快换衣服,把有血迹的衣服就地掩埋,不可生火。从现在起,咱们要乔装成商户……”那人顿了顿,奇怪地指着雁翎道:“韩大哥,这个人是谁?”
雁翎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少年受了一点伤,而且,他竟然就是她来到天霄派第一个晚上,把她推到墙角,说她在偷听的家伙!
果然,贺见霜的谜之黑夜小会议都是在捣鼓这个计划吗?(>
雁翎没好气道:“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不男不女黑不溜秋的家伙。”
对方:“……”
趁对方呆住,雁翎便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车。
把厚重的帘子掀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雁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当看到贺见霜当下的模样,还是心脏一紧。
角落里堆放着一大堆染血的纱布,看来刚才有人给紧急按压止血过。贺见霜平躺在那儿,双目紧闭,俊美的脸因失血过多而极度青白,嘴唇亦是毫无血色,就那样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呼吸,要仔细看,才能看到那染满了浓稠血液的胸膛在微微起伏。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臂上竟还插着半根锋利的箭,箭头没入肉内,已看不到寒光,还余下大约三四公分的箭杆露在外面。贺见霜连行刺的衣服都没能换下来,黑色的衣袖被剪刀剪开了,一段染血的白绸紧紧缠绕着伤口部位。似乎医者是一开始想替他取箭,然而现在并不具备取箭的条件,所以只好先把箭杆截短,以免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再重新包扎起来,等离开这里再说。
从认识到现在,贺见霜平时总是一副强势的模样,雁翎从没见过他这么虚弱而气若游丝的样子,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贺见霜似有所觉,眼睫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睛。尽管状况堪忧,他的双眸看起来还很清明,些微不耐烦地冷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刚从血海突围而出的人,虚弱是虚弱,语气也依然隐含着煞气。雁翎却没有被吓到,只扁了扁嘴,想碰又不敢碰他,吸吸鼻子道:“胸口的伤很重吗?这柄剑,现在不能取下来吗?”
&口的伤离心口还有一点距离。用了针灸止痛。”贺见霜淡淡道:“箭要等离开幽州才能取。”
雁翎红着眼睛看着他,静了静,忽然呜哇一声大哭出来:“贺见霜,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就知道把我关着,自己去涉险。这么久了部署什么都不和我说,去行刺也不和我说,要带我一起走也不和我说……”
贺见霜冷冷地看着她,反唇相讥道:“你无缘无故跑了,杳无音信一个月,还敢躲在青楼里,怎么不和我说?”
一听到贺见霜翻旧账,雁翎就心虚了起来,吸了吸鼻涕,梗着小脖子道:“你无缘无故亲我,不也完全不和我说吗?”
贺见霜扬了扬眉,长长地哦了一声,嗤笑道:“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是谁先亲谁的?”
雁翎:“……”
卧槽,居然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她无法反驳,噎了两秒,耍赖地继续大哭。
见她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来,看来是真的很难受,如一个差点失去庇护的孩子,真是可怜得紧,贺见霜叹了一声,终于柔下了声音:“别哭了,接下来还要赶路,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吧,别想着又去哪里了。”
雁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乖乖点头,捡起了他放在一边的衣服擤了擤鼻涕。
贺见霜:“……”
外面传来韩六的声音:“少主,我们该上路了。”
贺见霜应了一声。雁翎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像个小媳妇一样。
&蜡烛吹熄。”
雁翎点头,马上照做,马车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熄灭掉所有的烛火,搜山的人纵然有火眼金睛,也不可能看到他们。整队人马便完全隐匿在了黑夜中,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赶路。
马车一动,便有些颠簸。贺见霜脸色发白。帘子撩起的车窗漏入了银白色的月光,映照在他分外苍白的俊美的脸上,如谪仙般清冷,让雁翎生出了一种无法抓住他的恐慌错觉。
雁翎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另一手按在枕头旁,跪坐着弯下身,怜惜地吻了他的额头一下,认真道:“霜霜,我再也不会走了,所以,你休息吧,我保证,明天起来的时候,你还是会看到我。我想你快点养好伤,因为看到你痛,我也会痛。”
贺见霜一怔,雁翎的唇移到了他的泪痣上,柔柔地吻了一会儿,最终鼓起勇气,向下含住了他的嘴唇。
贺见霜静了一下,反客为主,撬开了她的贝齿长驱直入。雁翎从侧面伏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不压到他身体。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雁翎被亲得满脸红晕,双眸湿润,良久才分开,心酸至极,又幸福得快飘起来。
贺见霜却皱眉,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雁翎一愣,随即紧张道:“怎么了,伤口痛吗?”
&很痛。”
雁翎手足无措,说话都不敢大声:“针灸止痛的时效过了吗?你心口痛还是手痛?我马上就给你找人来止痛!”
&是。”
雁翎一呆,连问道:“那是哪里痛?你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是怎么个痛法?”
&痛。”
雁翎:“???”
胀痛?
她不解地起身,带动了手臂,忽然感觉到手肘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热乎乎的东西,贺见霜低喘了一声。雁翎顿时明白过来,顿时面红耳赤地看着贺见霜。
贺见霜的脸皮堪比铜墙铁壁,就这么坦然淡定地看着雁翎,仿佛在肯定道:嗯,就是这里痛。
雁翎头顶冒烟,结巴道:“你、你快休息吧,受伤了还想什么!”
无缘无故被骂,贺见霜顿了顿,似乎有些委屈,慢慢道:“可是,我就是想。”
雁翎觉得自己快烧着了:“你想做什么都要等你伤好了再说,现在忍一忍,不许想。”
好吧,虽然昨天被贺见霜压在床上亲亲摸摸这样那样的时候,她早就脑补过和他酱酱酿酿的场景了。喜欢一个人,和对方互通心意之后,自然就想和对方做更亲密的事情。尤其对方是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雁翎不否认自己在好奇、紧张、担忧之余,是有期待的,捂脸。
不过,她可没打算在贺见霜伤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对他做点什么啊。天知道,他看起来仿佛随时要领便当。要是真的对他上下其手,万一他一个激动起来,忽然伤口大出血,就此歇菜了怎么办。[蜡烛]
总而言之,养伤的时候,还是要好好地禁欲的哟。
贺见霜目光灼热地看着她,哑声道:“好,这是你说的。”
雁翎捏了捏他的脸:“可不就是我说的嘛,现在,睡觉。”
夜半时分,身旁的贺见霜的呼吸终于平缓了下来,部署了那么久的事情在同一个晚上纷纷爆炸,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都的确已经很累了。
雁翎却有些失眠。
如无意外,这一次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比檀州更远的——西域。
贺见霜这边去了五个人,只活着回来了两个,还有一个身受重伤,躺在另一架马车里。
玄机一门一夜之间死了两个德高望重的师父的事情,本来就不可能瞒住。更不用说,不到一天之后,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玄霄真人竟然也被杀了。
玄霄真人挂了这件事本身就足以震动武林,现在还三倍加成。(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更何况,这三人都死状凄惨,竟被被扒掉了人皮——这是极为恐怖的事情。
这一次,天霄派在沉痛之余,可谓是颜面尽失。
同样的,正道门派也是唇亡齿寒——如果连玄霄真人这种级别的高手也能被无名小辈杀掉,他们怎会不人心惶惶?所以,这件事,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必定会义愤填膺,一同缉拿真凶。
在这种情形下,从天霄派离开的贺见霜,不可能瞒得住天下人。
在雁翎看来,贺见霜似乎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如今所做的掩护,比如伪装成商队等,只是为了能让他们这一行人顺利去到西域。他从未为了保存自己的名声而竭力隐瞒杀了三个人的事实。
其实,这何尝不是一个死结。玄霄真人与他的两个师弟杀了贺见霜的父亲,贺见霜无论如何,都会手刃仇人,出逃西域。然后,把当年参与过袭击泷教的门派一个一个拔除。
即使很多细节改变了,根本的走向却没有改变——这就是这个世界难以逆转的轨迹吗?
不用多长时间,“贺见霜”这三个字,就会伴随着刀光剑影和杀戮的气息,成为武林中让人胆颤心惊、闻风丧胆的魔头之名。
看着马车的顶,雁翎睁着眼睛,摸到了衣襟里的两封信。
看来,秦柏的这两封信,在短期之内,她没有办法回复了。也不知道梅炎之、余意清等人知道了贺见霜杀掉了玄机一门的三个师父之后,会不会如原著那样大义灭亲,随着楚逸衡一同来剿灭他,以亲手了却堕入魔道的同门师弟的性命。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她大失所望,反目成仇。只要想想这个画面,就开始难受。
但是,她曾经放弃过贺见霜一次,
看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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