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四

    沈明远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向洋常常思考。

    她来这个班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他了。那时候的沈明远，还是一个一米六出头的小男孩，她甚至都比他高两三厘米，她坐他的右边位置，只是稍稍侧了一下脸，就看到他一张线条柔和的脸，漂亮得像女生，正安安静静玩着一个魔方，有几个面的颜色已经趋于一致了。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沈明远抬起头来正对着向洋，笑了笑。向洋觉得这个男生，笑起来，似乎在发光。

    至于两人是怎么熟起来的，向洋也不太记得了。向洋只记得有一天来例假，她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脸色发白，冷汗直飚的时候，沈明远悄悄去教室外用矿泉水瓶接了瓶热水，塞到向洋手上。后来向洋问沈明远，问他：“你怎么懂那么多？”沈明远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我发育早。”向洋一口水喷在了他脸上。沈明远一边恨恨地抹了抹脸，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我说我智力发育早！”

    沈明远的身体终于在高一下学期高二那年得到迅速发育，到高三的时候，已经长到一米八多了，脸上也渐渐有了些刚毅的痕迹。沈明远爱笑，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很阳光，向洋觉得。高三那年，大家都在忙着学习复习，沈明远也在忙，他忙着拒桃花。花季的女生对“学长、师兄”这一类的词和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憧憬。想想两年前的沈明远还是一米六出头的毛头小子，等长成了一米八的毛头小子之后，竟也多了学妹的崇拜。见证了沈明远生长过程的向洋，对这些小学妹不置可否，对沈明远也不知道是该否还是不否，毕竟他是这些学妹“盲目”的源头。沈明远有他自己的目标，f大一直是他理想的大学，按他的话说：“该学习的时候还是先学习吧”沈明远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小老人的感觉。对于学妹们暗暗送来的秋波，也只是闭着眼当看不到了。向洋常常会感到生活在沈明远旁边的无奈，因为有时候秋波会先折到她这边，再通过她折到沈明远身上。向洋常常替这些铩羽而归的学妹们暗暗心疼。

    向洋有点知道尖尖对沈明远的想法的，尖尖有时候三天两头过来找她，也不完全是在找她，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会不自主地看向沈明远，跟沈明远说话的时候又会控制不住的脸红，带零食的时候，总有有意无意地多准备一份，也总是拐着弯抹着角的打探与沈明远有关的事情。尖尖自觉做得不明显，其实心细如向洋一样的，也早看出来了。向洋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沈明远还是坐在她的旁边，在埋头做着物理题，向洋却有点想远了。向洋的成绩一直很不错，沈明远的成绩和向洋相当，老师很放心，把他们俩安排在一起也总有点让他们暗暗较劲的意思。他们俩的成绩一向是班上一个一一个二，暗暗较劲的事也从来不做，自然发挥就好。考好成绩对向洋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而上大学，却是她的最大难事，家里情况，并没有机会让她上大学了。沈明远梦想的f大，对她来说，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梦罢了。向洋遇到类似的情况的时候，总是会想：“要是爸爸还在，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就如同三年前上高中的时候，爷爷拿不出学费向洋差点上不了高中的时候，也是很难的，而想上大学，就更难了。向阳三年前给了她一个希望，这个希望会一直有吗？还是先全力以赴好再说？向洋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同桌听到叹气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向洋转过头来佯装老师的语气对她说：“还不赶紧好好学习。”同桌张明瑜是个可爱的女生，剪着个齐刘海，娃娃脸上不协调地戴着副黑框眼镜，也朝她鹦鹉学舌：“还不赶紧好好学习，叹什么气！”向洋对她有点无可奈何，拿起桌上的笔敲她脑袋：“小屁孩儿。”小屁孩儿转过头去认真看书了，向洋对着刚发下来的物理卷子又叹了口气，也埋头做下去。高三时候的学生，学习永远是第一要务，因为大学，这个听起来美好的存在，等着他们去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