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常平早已在山外堆满湿柴,此时见到响箭,立刻命人点火。
谷内洞口处也燃起了熊熊大火,浓浓的黑烟翻滚着向洞内涌去。
大火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初曦一身血迹,前后奔走,安排人救援受伤的百姓,董奎和魏远也浑身都是刀伤,虽不致死,看上去却异常狰狞,倚着山壁休息。
“真他娘的痛快!”董奎目中的兴奋还未褪去,猛然一拍山壁,立刻又将肩膀上的伤口撕开,一阵呲牙咧嘴。
“哼!”魏远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蛮夫!”
“老大!”初曦跑过来,道,“我带人去救其他被困的百姓,安排人送他们下山!”
“好!”火光下,景洲目光清冷深邃,淡淡点头,“注意保护自己!”
“放心!”初曦打了个ok的手势,招呼了十几个新兵,向着远处奔去。
四人一组,初曦让他们分组行动,自己也带着三个新兵挨个山洞的搜查。
铁门打开,火把将漆黑的山洞照亮,初曦闭了闭眼睛,遮住里面的痛楚和惋惜,再次睁开,又恢复惯常的清明,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着身后的三人喝道,“都转过身去!出去找些衣服来!”
三个新兵脸上一红顿时扭过身去,慢慢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扔在地上便出了山洞。
初曦捡起三件军服,举着火把往山洞里走,在一群赤裸着身体的女子面前蹲下身去,将衣服亲自披在她们身上,咧嘴笑道,“别怕,山匪都死了!你们没事了。”
女人们不喊不叫,只是惊恐的看着她,初曦猛然转过身去,一拳捶在洞壁上,肩膀隐隐颤抖。
三个新兵出了山洞,沉默的向着战友走去,胸口似塞了棉花,压的喘不过去来,半晌,突然有人开口诧异的问道,“张初曦让咱出去,他怎么还留在那?”
另一人挠了挠头,半晌才犹豫的说道,“难道他是断袖?你们发现没有,他和大将军关系好像很不一般。”
“去你的!大将军你也敢胡乱猜测,赶紧找衣服去!”
“对!对,别说了,找衣服去吧!”
三人找战友借了一些,又从死去的山匪身上扒下十几件,一人抱了一堆衣服扔在洞口。
足足有一炷香的工夫,初曦才将那些女子带出来,对门外三人吩咐道,“再多找两个人,将她们送下山去,暂时先不要送回家,安顿在驿馆内。”
那些女人如受惊之兔,缩着身子跟在三个新兵后面,突然有人停下来,转身看着初曦,然后是更多的人停下,伏身跪下去,一个接一个的呜咽悲鸣,最后终于痛哭出声。
长时间的身心折磨,她们早已麻木,甚至在听到外面厮杀的时候都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因为她们清楚,即便出去又能怎样,这样残破的身子,到了哪里都只剩屈辱。
可是这个少年,他没有看不起她们,他眼中没有厌恶、没有猥琐、没有同情,只是平静的为她们穿上衣服,她们知道,那是给她们最大的尊严。
初曦眼中有泪光,却依然若无其事的浅笑,“下山去吧,到了驿馆洗个澡,换身衣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目送几个新兵带着女人们进了出谷的山洞,初曦才深吸了口气,继续搜索其他山洞。突然想起什么,猛然转身,向着山匪头领的洞窑飞奔。
推门进去,初曦有片刻的愣怔,洞窑内点着烛火,火光微弱。靠近门的地方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有几个酒壶和一些冷饭残羹,中间点着火炉,再往里,是一张火炕。
炕上躺着一个满身血迹的女子。
女子发丝凌乱,脸颊高高肿起,满嘴的鲜血,身上一片片的青紫,下身一片狼藉,此刻躺在那里,双眼紧闭,似早已没了生息。
初曦双拳紧握,胸膛似被灌进了滚烫的铁水,全身的血液都翻滚起来。
许久,初曦才缓缓脱下身上的军衣,盖在女子身上,将她凌乱的发丝理到耳后,擦去她嘴角的血痕。
女子缓缓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初曦,眼中满是绝望和愤恨,突然一把拉过初曦的手腕,张口咬下。鲜血顺着她白皙的手腕留下,一滴一滴没入身下脏污的被褥中。
初曦任她死死咬住,只静静的看着她,声音嘶哑的道,“对不起!”
女子满嘴鲜血,面部狰狞,仇恨的看着初曦一字一顿的道,“我诅咒你,来世生为女子。被人所强,受我今日百倍之苦!”
初曦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容一点点冷下去,“你没有权利诅咒我,就像我也没有义务一定要救你。我说抱歉,却并不代表我后悔当时的抉择。我若是你,就去杀了那个男人,自己的仇,自己报!”
女子呵呵冷笑,嘶声切齿的喊道,“你不是女人,所以才能说的这样理直气壮,不过是为你的怯懦和良心寻找借口!”
初曦转过身去,往洞外走,边走边道,“我现在就带你去杀了他,你去不去?”
女子一惊,“你说什么?”
“去不去?”
女子微一踌躇,再抬起头时,面容顿时变的坚定,“去!我和你去!”
初曦带着那女子到了山门入口时,大火还在燃烧,不断的有人被浓烟熏出来,还不曾喘口气,便被乱刀砍死。
景洲见她过来,微一点头。
初曦看着山洞问道,“那个最大的出来没有?”
景洲摇头,目光冷沉,“还不曾看到!”
此时刚好有一人被熏了出来,初曦在他被砍杀之前,一把拎出山洞外,刀刃抵在他脖子上,冷声问道,“你们大当家的呢?”
山匪脸被熏的漆黑,猛烈的咳了几声,才抖成筛子似的哭道,“不要杀我!军爷饶命,饶命!”
初曦嘿嘿一笑,诱哄道,“告诉我你们大当家的在哪,我便不杀你!”
山匪往后缩了缩身子,忙道,“我说!我们大当家的跑了!”
“跑了?”初曦眉峰一皱,“山洞就两个出口,我们都有人把手,他从哪跑的?”
“洞内还有别的出口,只有大当家的知道,他带着十几个弟兄从那跑了。”
“放屁!”初曦张口骂道,“要是有别的出口,你怎么不跑?敢他娘的骗小爷,我现在就把你拆骨炖了!”
“别!别!”山匪顿时吓的面色惨白,颤声道,“我句句都是实话,大当家的确实逃走了。他就带了十几个弟兄,那出口是向下的暗道,上面机关,他们进了暗道就把机关关了,留下我们几个迷惑你们,好为他争取时间!”
景洲闻言面色一沉,吩咐众人熄火,带着几人进了山洞,很快便返回,洞里确实没人了。
“奶奶的!”初曦怒骂一声,此次决不可放过一人,若是放虎归山,他们今日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突然目光一转,初曦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山匪拉起来,眯眼笑道,“想不想活命?”
“想!想!”山匪点头如捣蒜。
“那本爷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可知你们二当家的从哪条路回来?”
山匪一愣,忙道,“知道。知道!”
“很好!”初曦挑眉,露出一个奸猾的笑,“走吧!咱一起去迎接二当家的!”
山匪二当家的是个黑瘦的汉子,人称花蛇。带着一百多个山匪赶着几辆马车刚刚从临江回来,夜里在一背风坡休息了一个时辰,天快亮时才又起身赶路。
他们此次劫的是个举家搬迁的商户,劫了几车的盘缠,又绑了三四个个壮年男子和几个女眷,急匆匆往山谷里赶。
眼见再过一个山坡便是山门,突然密林中远远的奔来十几个人,领头的山匪一身刀伤,到了近处便哭喊道,“二当家的,山寨被官兵剿了,弟兄死伤大半,大当家的带着我们几个从暗道里逃出来,让我来接应二当家的,赶紧去营救大当家的!”
花蛇大惊,一把将他拽了起来,“侯三?你说的可是真的?”
侯三连连点头道,“是真的!现在官兵还在谷内,二当家的你可千万不能回去!”
此时天似亮未亮,林中起了薄雾,更是幽暗朦胧,花蛇抬头看了看侯三带的几个人都是衣衫褴褛,一脸的血痕,一把将侯三扔在地上,疾奔几步,借着山势往下看,果然,两里外的山门处有还冒着浓烟。
重哼一声,花蛇问道,“大当家的现在在哪?”
侯三忙道,“小的不知,我和大当家的分开的时候,大当家的让我来迎二当家的,说您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自会前去。”
“嗯!”花蛇点头,回身招呼身后的人,“兄弟们,山寨回不去了,不用怕!咱们现在就找大当家的去,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官兵一走,咱们还在此逍遥!”
“是!全听二当家的!”一百多个山匪齐声喊道。
“跟着我走!”花蛇吼了一声,率先向着林子东面走去。
侯三带着身后的十几个人跟在山匪后面,畏缩的回头看了一眼,立刻觉得腰间一顶,少年一脸的鲜血,阴恻恻的在他耳边笑道,“别想耍花样,小爷的刀随时能要了你的命!”
侯三忙低声道,“不敢、不敢,小的只想将功折罪,留条命活着。”
景洲带着十几个扮成山匪的士兵不离初曦左右,低头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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