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娘子一进屋就扭扭捏捏的不似往常光景,一张脸红的跟熟透了的烟台苹果似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看她这样,可贞虽诧异,可心里倒是有些影踪了。
果然,刘娘子在吞吞吐吐闪烁其词了半晌后终于忍不住了,索性一鼓作气的把前因全都告诉了可贞知道。
可贞这才知道,原来那日刘典吏是真的想吃刀鱼了,因为他在食堂里受到了管厨的的区别对待了。用刘娘子的原话说,那就是旁人吃的刀鱼卷饼里头的刀鱼都是六七寸长的,肥厚细嫩,炸的香香脆脆的。可搁到刘典吏这吃的,说句难听点的,那就是渔家人晒的“腥粪”,猫都不吃的。
掖县临海的渔家人打渔上岸后,会把细小的鱼虾拣出来,扔在场院上晾晒,这就叫做“腥粪”,是专门用来肥庄稼的。
听的可贞眼皮子直跳,嘴角直抽抽。
“……他黄老瘪敢这么无法无天,还不是仗着黄家。可我们老刘家在掖县发迹的时候,他们老黄家还不知道在四川哪疙瘩猫着呢……”
刘娘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篇子的话,诉了一大通的委屈,把那诨名叫黄老瘪的管厨说的一个铜钱都不值。
可贞知道,这管厨的出身黄家旁系,虽然已是出了五服了,可父子两辈人都管着食堂,在黄家大小也算个人物。而这刘典吏竟算是刘家的嫡枝,当初能进衙门,也是因着刘家的招牌。
与现如今的移民入川、湖广填四川正好相反。不仅黄家,这掖县城里城外有一多半的人口基本上都是从前朝时从四川迁移过来的。只不过已经两百多年过去了,这些移民也早已成了地地道道的原住民,已是没有什么矛盾了。只是但凡遇到什么事儿,还是难免会被拿出来说嘴称愿的。
只不过。也不知道这黄刘两家到底又出了什么矛盾,那管厨的竟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做手脚埋汰人。
刘娘子刚走,任罡就过来了,把他打听到的消息细细的告诉了可贞知道。
细细分说了一回,桐月送了任罡出去。
柳月这里问着可贞,“这刘家奶奶不会是故意的吧!”
桐月回来也是这么个意思,“这极简单的一件事儿非要闹的这般复杂,还沸沸扬扬的,刘家两口子不会是想让二爷奶奶出手消消那管厨的锐气,打压打压黄家吧!”
若说可能。自然也有这个可能。这管厨的明显就是因为黄刘两家争买铺面一事迁怒了帮着跑腿的刘典吏,所以故意在能力范围之内给他难堪,也是给自家出气。
可若说这事儿是刘家故意捅到这来的。可贞倒是觉着不大可能。那该多傻才能想到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的?
旁的不说,她也是工作过的。同事之间有些矛盾争执那太正常不过了,可同事之间的来往,本来就不应当追求朋友之间的那种友谊和感情。同事的存在本来就仅仅是为了工作为了任务罢了,只要能合作也就行了。别的再多指望那就是奢望了。况且,但凡能够化解的,谁愿意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依不饶的闹个天翻地覆,吵到领导跟前的。
若刘典吏这么做了,他还想不想在这衙门里混下去了?同时,若刘典吏是这样的人。说不得也不能在这刑房的位置上一坐这么多年的。
而那管厨的敢这么争锋相对,不也正是知道刘典吏不会把这样的小事儿往上捅么。只是,这样的手段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不过话分两头说。说不得那刘典吏也在瞅准机想要扳回一成的。这世上的事儿不就是如此,还是那句老话,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晚上苏慎回来后,可贞又把刘娘子说的话说给了苏慎听。
苏慎也已是知道了。搂着可贞告诉她,“刘家和黄家是邻居。都住在东南隅的小十字街上。好些年前因争地基高低很是闹了一场,到现在也是老死不相往来。到了前阵子,又因着争买一铺面,闹的不可开交。虽说后来这铺面还是让刘家得了去了,可这仇怨却也是越结越深了……”
可贞见苏慎语气轻松,知道他应该是有主意的,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和苏慎随意说着两个孩子。
果然,第二天晌午,可贞就听说钱粮汤师爷向苏慎提出对所有账目进行月初安排、月中督查、月末缴帐的制度,账房关师爷也复议。
虽未明说,可是可贞知道这是苏慎在敲打管厨的了。毕竟,凡是衙门里的账目都是汤师爷和关师爷在料理的,需要报账的也就食堂和采买上了,而采买上的人又是苏慎的私人。可以说,需要遵守这项制度的也就管厨的了。
对于苏慎的这一手,可贞还是非常同意的。
虽说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毕竟这管厨的即便嚣张,可还只敢略略克扣罢了。
就像任罡打听回来的话,这管厨的旁的都没动手,就在这刘典吏最喜欢的刀鱼上动了手脚。不过那刀鱼虽不大,可也有四五寸,说是“腥粪”,那真是夸张的没边儿了。只是不能和旁人吃的七八寸一尺长的比罢了。
可是,毕竟也闹出事儿来了,起码苏慎是已经知道了,自然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前朝《官箴集要》中曾指出,“夫居官守职以公正为先,公则不为私所惑,正则不为邪所媚。”
别说是做官的,其实就是做人,讲究的也是一个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
刘典吏同样享受这待遇,你身为管厨的,职责就是照管食堂,负责衙门上下一日两顿伙食的供给,又凭什么去苛刻他。
果然,衙门里就没有傻的,这制度一出,所有人的手脚都暂时缩回去了。
尤其是管厨的,他也没想到会闹成这么个结果。毕竟这样的事儿他做过的多了去了,通常等他解了气了自然也就了了。虽然之前也有二愣子捅上去,可到最后不也是不了了之了么,怎么到了现在就不行了呢!
又想起知县老爷太太对自己从来都是淡淡的,话都没说过两句,这心里啊更是不安起来了,不过紧要的还是赶紧连夜把账目打点出来。毕竟,他可是再没有胆子在这账目上做手脚了。
而刘典吏那真是对自家老婆恨得牙痒痒,可又没有法子,难不成还真能为了这事儿休了她?也只能鼻子一捏认了。
其实那日早上,他真是想吃刀鱼来着。这些日子在衙门里吃的那刀鱼小了些,完全没有以往吃刀鱼时咬一口刀鱼卷饼拔去鱼刺的那种乐趣。他也知道,那是黄老瘪在拿他撒气,等过些日子也就行了。再加上,这时候他还真是没什么心思来和王家人你来我往的。
外行看热闹,都以为这次刘家买到了那铺面,刘黄两家的争斗是刘家压过了黄家一头了。可这些年他在衙门里也不是白混的,刘家现如今究竟怎么样,他那是再清楚不过了,说不得是比那刘家大爷都清楚的。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只为出一口气,这是疯了吧!可即便知道不妥,可家里丢句话,他还是得卑躬屈膝的跑断腿,否则刘家头一个就不会饶了他。看着这样的刘家,再想想那些个盯着自己位置的人。这么几件事儿搁在一起,他真是睡都睡不安稳的,哪还有心思去计较什么的。
可没想到刚开口让自家老娘们买刀鱼,就闹出了这么一场事故。不仅自己好端端的挨了两记巴掌,弄了个鼻衄的痼疾,还生生的闹到了苏太太那。本来真是极小的一件事儿,却被闹的沸反盈天的。虽说大多数人都不知底里,可大老爷太太那却再是瞒不住了。他真是又急又气,能把那败家娘们恨出一个洞来的。
刘娘子原本撒了气,已是好些了,可等到回去后,听着自家丈夫摒着怒气把前后起因说开后,她也傻了。她真是没想到竟是这么回子事儿的,登时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起来。
可事儿已经出了,当务之急就是怎么和知县太太说清楚缘由,免得再有有心人挑拨两句,以为自己两口子是在谋划什么利用太太,那可真是跳到海里都洗不清了。所以想来想去,刘典吏还是觉着要让自家这不成器的老娘们去太太那赔礼道歉说清楚。
说清楚后,第二天就听说了新的制度,刘娘子是颇为高兴的,觉着老爷太太都是站在自家这边的。刘典吏却是无奈至极,也不指望这个脑子能帮衬自己什么了,只要不惹事就阿弥陀佛了。站在自家这边,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人家只不过看重规矩二字罢了。
管厨的提着心把账簿子交到了钱粮师爷处,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人师爷一丁半点的都不曾为难他,他总算是明白大老爷是什么个意思了。
旁观着的众人也都心下了然了,可也有人真是不明白苏慎这是在做什么的。
多谢狡猾的老鼠、咏欣的粉红票,多谢姐妹们的支持~我今天去做了一下封闭性粉刺,内分泌不好,脸上好多白头粉刺,据说挤掉了很多,虽然挺疼的,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暗示久了,还真是觉着脸上干净了不少~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5s 2.313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