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虽经历过晏哥儿出生,可到底那会子实在太小了,并不怎么晓事儿,已是没有什么记忆了。即便有那么点子印象,也是因为可贞等人常常提起的缘故,才好像记得那么一丁点的。而晏哥儿就更不用说了,小小的人儿现如今还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儿的,怎么会不害怕的。
苏慎搂了两个宝贝,轻轻的拍哄着,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乖啊,娘给你们生小妹妹呢,马上,马上就能出来了。”
中气不足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两个宝贝,还是安慰自己。
小九和晏哥儿齐齐扁着小嘴点了点头,可眼睛却仍旧直直的瞪着门帘子。一有人进去出来的,就要探头探脑的瞧上两眼,压低着声音问问娘亲怎么样了。
炕屋里人进人出的不清爽,也怕到时候有血腥味串出来惊吓着他们二人,所以看着时辰不早了,柳月便连哄带骗的哄了两个小家伙回卧房睡觉。
两个小家伙应虽应了,脚步也迈开了。可这时候,尤其是还没看到可贞和小妹妹,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的。
洗漱好爬上了床,两人的大丫头玄月端月一人一个的拍哄着,过了好一会,两个小的不仅没有阖上眼,反倒脸贴脸的说起悄悄话来了。
“姐姐,我也是娘这么生出来的吗?”晏哥儿翻了个身,捏着小九的手指头晃了晃,扁着小嘴问着小九。
小九却不记得了,想了半天,只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你了,娘抱着你。你脸红红的,跟娘亲妆台上的胭脂一个色儿。”
一句话听得晏哥儿小屁股一撅就坐了起来。
跪在床里的端月吓了一跳,忙把他往被子里塞。
晏哥儿虽乖乖钻进了被子里,可惊吓却没少,“怎么会是红色的?”
好姐姐小九摇了摇头,伸手给晏哥儿掖了掖被子,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不过娘说小宝宝生下来都是这样红红的。”
玄月见晏哥儿还要问问题,赶紧拍了他两下。“姐儿哥儿快睡吧,睡醒了就能看到小妹妹了。”
两个小家伙听到“小妹妹”,而且是“睡醒了就能看到小妹妹”。倒还真是不言语了,反反复复磨磨蹭蹭了良久,终于眯起了眼睛。
苏慎在炕屋里顺着临窗大炕来回的踱步,听说两个小的终于睡着了总算是了了件心事儿了。可随后想到他们是去观灯的,赶紧唤了任罡过来把晏哥儿看中的老虎灯买回来。然后又给小九挑了个兔子灯,给可贞选了个仕女灯,还给可贞肚子里的孩子带了个应景的走马灯。
任罡应声而去,半晌才找齐了这四盏花灯。
苏慎看着这四盏花灯,胸口闷着的一口气总算疏散了点子了。
可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苏慎便觉着身上越来越燥热了。额头上不一会的功夫就能沁出一层密密的汗来,脸上却仍旧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儿,还不如在里头挣命的可贞。
虽说小九出生他是经过的。那记忆也依旧尤新,可到底事到临头还是怕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都颤抖的。再时不时的有两声细碎的呜咽声从暖阁里传出来,他更是腿软了软,内心深处的无力感和恐惧之情越来越盛。就连小九出生的时候。都不曾如此这般的。
素来并不爱吃瓜果糕点的人,一会儿过去炕桌上摸颗核桃。一会儿过去捏个松子。可到底手是抖的,吃进去的其实真没几个,果壳倒是散落了一地。
柳月没进产房,只在外头支应着。眼见苏慎没头苍蝇似的,想劝了他去歇歇,到底没开这个口。
临近子时,外头炮仗声四起,完全盖住了暖阁里的声音,苏慎原本怕耽误进进出出的桐月几人,所以只敢在炕沿边溜达,不敢到前头去。这会子听不见声音,抬脚就往前走好听听清楚,刚刚走到门口,帘子挑起,露出一抹大红色来。
苏慎登时就住了脚步屏气凝神了起来,满家里平日里就能穿大红的除了可贞就是两个孩子了,念头还未转过,就见桐月笑逐颜开的抱了一个绣着福从天降的大红襁褓走了出来。
“二爷大喜,奶奶生了位哥儿。”抱给苏慎看,“就哭了两声,听到炮仗响都没哭,真是个胆气壮的。”
苏慎张着嘴看着红通通皱巴巴的孩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又连声问着可贞怎么样了,抬脚就要进去,被桐月拦了,“二爷,奶奶很好,就是累脱了力,这产房您可是不能进的。”
苏慎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胡乱的点了点头,看着桐月转身又把襁褓抱进了屋,自己就站在帘子前傻乐。
到底,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甚至,看上去比几个时辰前还要精神抖擞的。
可贞累的脱了力,看了眼大红襁褓,就虚着声音问乳娘可过来了。听说已经到了,想说些什么,可转眼就歪着头睡熟了,连桐月麦月合力往她身上缠上白布都没能醒过来。
……
再次醒过来,已是天光大亮了。
暖阁里头只有清景守在炕沿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可贞,时不时的给可贞掖掖被子。见可贞醒了,脸上瞬间绽出笑容,眉开眼笑的向可贞道喜,问可贞饿不饿,又在可贞身后垫了两个引枕扶着可贞靠坐起来,告诉可贞,“二爷一晚上没睡,一直在照看小少爷,这会子刚进书房去写信,换了哥儿姐儿在逗着小少爷玩花灯的。”又指了窗台上的仕女灯给可贞看,“这是二爷送奶奶。”
清景是个性子温文的,平日里话也不多,还是个慢性子,可贞这还是头一遭见她一口气说上这么多话,再看看窗台上搁着的花灯,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笑来,问着她什么时辰了,小家伙可吃过奶了,小九晏哥儿可用过饭,姐弟三人玩的好不好等等的话儿。
这一问,清景脸上的笑意便更甚了。
刚刚清景虽然说的是个“逗”字,可两个小家伙的心情却再是没有这个字的释义这样飞扬的。
到底是存着心事的,所以天还未亮,两个小家伙就相继睡醒了,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空空的架子床,登时就反应了过来,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滚了下来,衣裳鞋袜都来不及穿就急着要去看娘亲和小妹妹。
和玄月端月换了班的霜月寅月拦不住,只好一人一个抱了起来,拿大毛衣裳裹了过来炕房。
小九和晏哥儿还都睡了一觉,苏慎却是一晚上都未曾阖眼的。
上半夜的时候提着一口气等着孩子出生,素来不吃零嘴的人竟半吃半糟践的吃光了炕桌上的一攒盒果脯干果。等到孩子出生,知道可贞并没大碍后,才发觉亵衣中衣都已是汗湿了。
下半夜一切恢复如初后,苏慎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次再没人和他抢了,把自己洗干净又换了身新衣裳,把该料理的事儿料理清楚,便满足的抱着睡着了的小儿子就一直没有松过手,甚至因为怕惊醒孩子所以连手都没有换过。抱着孩子,心里嘴上还要记挂着熟睡着的可贞,问问柳月小米粥有没有煮好,生化汤在不在煎着。然后还要问问两个小家伙睡的好不好,有没有蒙着头。再问问报喜的红鸡蛋有没有准备好,报喜的人手有没有安排好。
服侍了可贞苏慎这么多年的一众丫头媳妇这才知道,原来自家二爷还有这般话唠的一面,一个个掩袖偷笑了起来。
所以小九和晏哥儿两个一被抱进炕房,就见自家爹爹抱着“小妹妹”正哄着。
一见那大红色的襁褓,晏哥儿登时就大呼小叫了起来,全身发力手脚并用的催着自己的大丫头寅月快着些。被苏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强忍着点着头安静了下来。
不过嘴上虽不咋呼了,可这动作上还是半分未慢的,霜月寅月还未走到近前,两个急不可耐的小家伙已是一个接一个的挺了挺腰,用力一跃站在了炕沿上,拖着衣裳来看“小妹妹”。
“弟弟快看,就是这个样子,你生下来也和小妹妹一模一样,小小的红红的,小鼻子小眼睛都皱在一起。”小九屏气凝神的朝着苏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在苏慎的帮助下扒拉开了襁褓,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倒是仿佛想起了几分晏哥儿小时候的光景了,捂着嘴笑了一声就压低着声音扒拉在晏哥儿耳朵旁说着话招呼着晏哥儿看。
晏哥儿兴冲冲的蹲下身子探头一看,哪里只是红啊小啊的,还很丑好不好,笑容登时就僵在了脸上,彻底傻眼了,咧着的嘴角也立时就垮了下来。
妹妹怎么会这么丑?!
结果刚刚打了这个念头,忧心忡忡的想问问苏慎,就听苏慎轻声细语的说这不是小妹妹,娘亲这是又给他们生了个小弟弟。
两个小家伙又瞬间傻眼了,面面相觑完全反应不过来,“小弟弟?”
“为什么是小弟弟?我们要的是小妹妹!”
“那小妹妹又哪去了?”
昨天一大早就感动了一把,白天又把《步步惊心》复习了一遍,那眼泪哗哗的,真是太暖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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