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一直就住在延陵,就在二婶老家附近的一个乡下私塾里做了教书先生。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瞧瞧他的。四妹想去见见二叔吗?”苏怀远兴冲冲问道,他也实在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叔。另外,也想二叔振作起来,四妹找到了,说不定二婶六妹也能找得到的。
“不用了,你什么都不要和他说,什么都别说。”林氏脸色都变了,捧着茶盏的指节也已是发白了。
“好,好,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苏怀远见林氏如此激动,忙安抚道。
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顿时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二哥。二婶不在了,六妹也,也已是不在了。若是可能,你给她们立个牌位吧!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受过供奉祭祀,总是我们对不起她们的。还有六姑、八姑、九姑、全姑、大姐、二姐、三姐、五妹。”顿了顿,又道:“还有金姨娘、刘姨娘、虞姨娘她们,总该给她们烧些纸钱的,免得她们在底下还要受小鬼欺辱。”好半晌,林氏稍稍平复了情绪才开口道,只是一语未完,已是落下泪来。
苏怀远也是红了眼眶,声音哽咽,“什么时候,就是那天吗?”
他也不想去捅四妹的伤疤的,那何曾不是他心上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可是,却还是没能忍住。
林氏点了点头,拿帕子去拭泪,可却越擦越多,根本就止不住了,索性就随它流,“是,除了我和七姑。还有……”林氏只觉着自己的心又被撕扯开了,捂着胸口,半晌才说得出话来,“之后,我和七姑一路逃难,却走散了……”
林氏说得艰难,苏怀远亦是听得心里滴血,可还是咬着嘴唇连连点头,“好,你放心,我今天就回去打点这件事儿。”
原本他还是想问问林氏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可一见林氏已是如此,再是不忍开口了。
林氏咬了咬嘴唇,直到下嘴唇已是快瞧见血丝了,才浑身颤抖着开口道:“娘亲她……”
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氏就想问了,可是到底,没有问出口。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她不知道现在的她,还有没有脸面去见自己的娘亲。
“你放心,我早就立了牌位了。还有娘亲的衣冠冢,就在湖州府……”顿了顿,苏怀远又道:“你什么时候想去,我立马带你去。”
林氏心下一暖,已是明了,二哥还是明白自己的。含泪应了一声,却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出了声,整个人都哭得抽搐了起来。
苏怀远瞧着林氏的样子,心下心痛不已,一个堂堂正正的尺八汉子竟也哭了起来。
林氏怕他惊动了可贞,忙强忍了泪劝他。半晌,待二人都渐渐平复了下来,又问起了苏怀远怎么会来湖州府的,她一直以为苏怀远会在那个人身边的。
“和四妹一样,这是娘亲的老家,不上这来,我又能上哪去。”
林氏听得心下悲恸,强忍住情绪又问起了苏怀远嫂子侄子的事儿。
苏怀远不甚在意,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此揭过了。
林氏见他不欲多说,也没有再问下去。
可贞人在灶间忙活着,可脑子和心却俱是一分为二,一直仔细着堂屋。可堂屋的门虽是开着的,门帘却是放下的。因此,根本也不知道林氏和苏怀远在说些什么。
好容易菜已做得,请膳时却发现林氏并苏怀远都是哭过的样子。心下松了一口气,说开了就好了。朝林氏笑了笑,旋身出去准备了梳洗的用具,和莺时一人捧了一份进了正堂。
莺时服侍着林氏进了炕屋收拾打点,可贞在外头看着苏怀远,和他说话,“……舅舅,牛妈妈做了昂公鱼炖豆腐、锅塌茄子、石耳炖鸡汤,还有一个笋干蕨菜是我做的。还有几个下酒小菜,我家有自己酿的樱桃酿,待会请娘陪您喝两盅。”
可贞也是过年时才知道,林氏是很能喝的,牛妈妈和莺时也不差。上辈子滴酒不能沾是自己的怨念,也不知道这辈子怎么样,想到这,可贞还是蛮希望自己快快长大的。
正说着,牛妈妈摆饭,林氏也收拾好出来了。
三人对坐,苏怀远抿了第一口樱桃酒就知道这是自家娘亲的味道。多少年了,都没有再尝到这个味道了。不由得多喝了两盅,好容易被林氏劝住,才收过一道用了饭。
苏怀远眼见可贞面前俱是素菜,林氏给她布菜也都是布的素菜。心下诧异,可到底不想破坏这难得的气氛,更有刚刚林氏说过的话,因此忍住没有再问,只一心用饭。
待苏怀远走后,可贞回屋拿出了刚刚苏怀远送的荷包,解开一看,原来是枚嵌红宝石的戒指。
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嗯,还挺漂亮的。掂掂分量,亦是不轻的。可是,看来看去,不还是枚戒指么!就是宝石大了些,黄金指环上的花纹复杂了些,可看起来也没比以前送的那些项圈璎珞贵重到哪里去呀,怎么就值得苏怀远还要特特的知会自己一声呢!
想了想,觉着不对劲,还是拿过来给林氏看,“娘,这是舅舅今天赏我的戒指。刚刚我送舅舅出门的时候他嘱咐我让我仔细收着,一定不能弄没了。所以我想着,这真的只是枚戒指吗?”
林氏听了这话接过来看,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发觉出什么问题,刚想说话,手指甲触到了戒面底部,不知怎么回事,竟弹出了一片薄片,母女俩俱是一愣,凑过来借着光线一看,里头就是镶嵌的红宝石戒面底部,衔接处上刻着三个字,顾可贞。
可贞林氏俱是愣住了,这是怎么话说的?
可贞接过来,手一抖,那片金子打造的薄片竟又合拢了,而且严丝合缝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又试着去触摸,轻轻一弹,又出来了。随后可贞就不敢动了,生怕自己没轻没重的,把那机关弄坏了。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做的?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林氏倒是好似知道些什么的,盯着戒指看了半晌才正色道:“蕴儿,这戒指好似是什么的凭证,你先收着,等下回你舅舅过来时好好问问他,说不得我们不能收的。”
可贞一听,握着戒指的手一紧,连连点头。怪道自己说这舅舅怎么没有提钱,原来是在这等着她们呢!
可贞盼啊盼的,盼了两天苏怀远才过来,看样子是过来吃朝食的。
只是这会子可贞哪有功夫理会这些,他一来就蹬蹬蹬跑回屋把那枚戒指拿自己给他做的扳指袋装了,塞给他。
可贞现在只觉着这枚并不是很起眼的戒指简直就是千斤重了,拿在手里两日,自己的神经根本就一直是绷紧了的。连两千亩地都是说送就送的,谁知道这戒指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貌似开牙行的都是身价不低的呢!
“可儿知道了?”苏怀远倒也不意外。他知道,就算可贞不大清楚这是什么,可自家妹子应该会知道的。
“舅舅不厚道,都不说清楚就给了我,唬得我两天没合眼的。”可贞嘟了嘟嘴,控诉苏怀远。
苏怀远闻言笑了,“这倒是舅舅的错了,没和可儿说清楚。其实也不值什么,只是我在鼎泰丰给可儿开了个户头,以后可儿只要拿了这个戒指,就可以去取钱了。”
可贞一愣,鼎泰丰是什么玩意?银行吗?忙去看林氏。
林氏把可贞牵回自己身边,“鼎泰丰是钱庄。”说着又向苏怀远道:“二哥,你已是给我们置下了田地了,已经尽够了。这钱在我们手上也无用,你快收回去吧!”
可贞连连点头,虽说自己也喜欢钱,可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缺,关键是缺的也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所以钱多了,也就是白放着罢了,还真没什么用处的。
“怎么无用了,花就是了。快收了吧,就算是我提前给可儿的嫁妆,就别推辞了。”苏怀远笑了笑,又要推过来,可贞忙把两只手握成了拳头,惹来苏怀远一阵畅快的轻笑。
“二哥,你也一大家子人呢!都给了可儿了,侄子侄女们怎么办?”自见面后,林氏还是第一次见苏怀远笑得这么简单,只单单因为想笑才笑。一愣,心下一软,不由得嗔怪道。
苏怀远心下一颤,多久没有听到四妹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了?自见面后,四妹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就是那天和自己说了那么些话,可态度依旧是疏离的。自己还以为有的等了,没想到,竟这样快。
握了握拳,向林氏道:“你放心,我自有安排的,少了谁的都不会少了可儿的。四妹听话,快收了吧!”
可贞无语,林氏哪里是这个意思啊?又见林氏一直没有出声,转头去看林氏,不料苏怀远已是把戒指塞在自己手上了。
可贞一僵,只觉手心瞬间就出汗了,妈妈咪呀!
“娘?”可贞轻轻推了推愣怔的林氏,僵硬的唤了一声。
林氏还犹自沉浸在苏怀远的那句“四妹听话”中,心里酸酸涨涨的。还记得小辰光,自己闹二哥看书写字的时候,二哥总是无奈的哄着自己,说“四妹听话”。
“嗯,可儿先收了吧!”听得可贞唤她,林氏才反应过来,捋了捋可贞的发丝,又顿了顿才道。
可贞回过头来,攥紧了手心里的戒指,想着要收在哪里。算了吧,还是请林氏收了,放在那地契一道吧!
凤梨的话:呃,我快咳死了。真是,贝母吃了好多天,吃得我都要吐了,还是没有好。老妈说再去医院看看,可还不是就是配点药,回来继续咳。真是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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